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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园飘香

2013-11-16张书才

满族文学 2013年5期
关键词:瓜田窝棚瓜苗

张书才

甜瓜上市时,我便成为农贸市场购买甜瓜的常客。这不仅因为甜瓜是香甜味美的果品,而且缘于触景生情,使我想起儿时瓜园飘香的季节……

那是上个世纪50年代初,获得了土地,有了自主经营权的农民,极大地焕发出了种田的热情。我家当时住在浪头机场北面,十几亩田在机场东面,主要地块有头节地、二节地,还有火湾子地,都是肥沃的良田。父亲叫张庆云,是个典型的中国农民。他朴实、坦诚、善良、大度,“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勤奋在田间里劳作,乐此而不疲,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干活有瘾”。所以,我家主要靠父亲种植莳弄的玉米、高梁、大豆、旱稻子等作物生活。

大田作物播种之后,父亲就在火湾子地块破茬起垅,播种二亩地甜瓜。其品种有三白王、大白瓜、丁心红、哈麻苏、小卵瓜等。瓜苗破土后,父亲就让老牛拉犁,将瓜垅旁边的小垅附向主垅,将瓜垅拓宽。继而,当瓜苗长到两寸多高时,父亲就开始给瓜苗掐头和打杈,促使瓜蔓向四周扩散。每当干这活,父亲通常是不让我们年幼的弟兄们插手的,显露出他精湛的技术和严格的种田态度。再继而,父亲便一人在瓜田锄草、施肥,不失时机地莳弄瓜田,又适时地为新长出的瓜蔓子掐头,促其一定数量的瓜果成长。只见他赤着的脊背和臂膀,总是汗渍津津的,一颗颗汗珠往下滚落,却不知擦拭。随着瓜苗不断长大,父亲在瓜田里用砖头垒起的小庙也神气起来,据说这小庙里的瓜神是保佑甜瓜的。再加上小庙前面盛开着粉红色的家桃花,便显现出神秘、祥和的风韵。

在初秋到深秋的瓜熟时节,有的瓜呈金黄色,有的呈浅白色,有的呈暗绿色,有的呈深灰色。尽管因瓜品种不同呈现也不同的颜色,但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芳香浓郁,令人酡然而醉。上市出卖的甜瓜,要在头一天下午采摘,除父亲外,还有我二哥帮忙。采摘的瓜都是八九分熟的,装进花笼子,再用蒿草封上笼口,捂一宿,瓜熟正好。第二天早晨,父亲套上花腰子牛驾辕,拉着装满甜瓜的花轱辘车,到安东市郊的四道沟集上去卖瓜。这瓜一上市,大伙一拥而上,便很快被抢购一空。因为这瓜口感特好,价格也便宜,而且父亲的称足斤超两称杆高高的,在顾客中是很有好感的。可也有少数贪婪的顾客,把买的瓜装进袋里后,又随手从花茏里拿一个瓜,说是“ 再要一个”,父亲说:“ 拿去吧! ”。

给我印象较深的,是父亲的大度和乡情。对于邻居和亲朋好友来瓜园吃瓜的,都是热情接待,一律不收钱。这些吃瓜者都多是中老年的男性,很少有妇女和儿童。对来吃瓜者,有的在瓜窝棚边吃,那是父亲事先备好的瓜;有的因对喜爱瓜的品种不同,父亲就领他进瓜地采摘,边摘边吃;还有的吃完瓜,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开瓜窝棚,父亲就干脆让他们拿几个瓜回家。有个叫老王头的吃瓜者,吃完瓜不肯走,父亲便猜度他有难言之隐,便说“老王伙计,把这几个瓜拿着,让家里人尝尝。”老王头说:“这哪行,还能连吃带拿吗?”父亲说:“这是我自家地里产的,你客套什么!”硬是把瓜塞到了他的大褂兜子里。还有一次,一位中年妇女王婶领着一个小女孩,路过瓜窝棚,被父亲叫住:“上哪儿串门来?吃几个瓜再走吧。”那妇女连说:“不吃不吃!”要拉小女孩走开。可那小女孩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瞅着筐里的甜瓜,执拗地不肯动弹。父亲心里不是滋味,忙挑选几个好瓜塞进了那妇女的提兜里。那王婶再三“谢谢”走开了。

在瓜窝棚吃瓜者,还有一些趣味的事令我终生不忘。这就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举动,在吃瓜过程中,不时地在就近的玉米地撒尿,哗哗哗,如同暴雨滂沱又如同雨打芭蕉声声入耳。这也是山村瓜园里那无拘无羁的野韵吧。特别有一件事,至今想起来有趣可笑。有一次,邻里来了七八个吃瓜的汉子,其中有一个身体肥壮的“李四胖子”,后来成为了我的岳父。当时父亲一见人多,忙从地里采摘了一大筐甜瓜放在瓜窝棚里。这几个人一块上了窝棚里的铺上坐下,放开肚皮大吃,可谓“甜瓜盛宴”。大家正吃着、唠着、笑着,兴致勃勃时,突然,一声咔喳的轰响,瓜窝棚倒了!几个人被摔落到地上,有的鼻子上沾满泥巴,有的胳膊上弄了擦皮伤,尤是那“李四胖子”满脸上粘挂着瓜瓤和瓜籽,各个丑相百出,弄得大夥哈哈大笑,父亲更是大笑不止。后来,李四胖子还把他的女儿嫁给了我。

至今,父亲已离世近40年了。每当甜瓜上市时节,我尤对父亲思念不已,他的音容笑貌就在我眼前萦绕。使我想起了父亲种瓜卖瓜,招待邻里和亲朋好友那些美好而又甜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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