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连连看
2013-11-15苏水梅
□苏水梅
踮起脚尖的幸福
今天赖床了,起来的时间接近九点,太阳老高了。起床后发现停水了,用泡茶的水马马虎虎洗漱后,就赖在电脑前。一年之中,不管有上班还是不上班,一般很少睡得很迟。听说这是苦命人的通病。其实如果没什么事情,赖床还是不错的选择。一般的人都喜欢在冬天里在被窝里窝着,可能因为气温越来越低了。
前天清晨去参加升旗仪式,同事和我一样穿着毛线衣,到学校的时候,停车子时,她瑟瑟发抖说好冷。我说好容易才盼来点冬天的迹象,冷一点好。真正温度降下来,其实人挺难受的。这也许是我们常常听见人们说喜欢“秋高气爽”、“四季如春”的原因吧。
去年的冬天,前些年的冬天都是大衣,围巾,高领的衣服,恨不能把自己裹成一个大大的粽子。记得宝宝出生在寒冷的冬日里。寒风呼呼,夜里寒风更是凛冽。我们把宝宝裹得严严实实,我们常常抱着她,给她哼唱小曲,一边要不停跺脚。今年的冬天,到宝宝生日了,还穿短袖。前两天虽然下雨,还是闷热得不行。真所谓“天不按节气,人不按规矩。”
今年的冬天,宝宝生日前得了个新玩具,蛮漂亮的一个布娃娃,会用中英文讲故事,念儿歌,读《弟子规》很厉害。宝宝喜欢得不得了,只是爱不释手了几天,把那只叫做“莎拉”的娃娃,抱到我的房间,说让莎拉和我一起睡。我偶尔会把莎拉拥在怀里,很温暖。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我给它支个小桌子在床边。宝宝昨天晚上写完作业,拿着她的语文书,跑到我的房间说要教莎拉念新的课文。我也奶声奶气地对莎拉说:“听妈妈话。”宝宝马上更正:“你才是莎拉的妈妈,我是莎拉的姐姐。”然后,她一边背课文一边把莎拉的帽子,外衣,袜子全取下来,一本正经叮嘱着:“莎拉,你可以去睡觉了。”早上醒来,莎拉睡在床边,宝宝已经去学校了。想想,也许这就是幸福生活吧。
人不能太贪心。
发现自己写东西,说话都喜欢东拉西扯,明明写了个题目扔那了,然后说话的内容离题十万八千里。
这几天发现没有一首歌能真正吸引我了,于是回来听戴佩妮的《光着我的脚丫子》,可能是老了,太流行的新歌都听不懂。《光着我的脚丫子》里有一句歌词:“然后两个人,缓缓地踮起脚尖……我要踩着你的脚丫子轻轻地跳舞……”
很多年前有过一段文字,“踮起脚尖,我亲不到你的额头。”因为那段不算太浪漫的文字,还引起了一段有意思的故事。那时,有几个朋友没事总写些无病呻吟的文字。朋友单位都是些能言善辩的高手,我们常常聚在他们的大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讨论。那天朋友提议,把我的《踮起脚尖我亲不到你的额头》打印出来,然后润色,修改一下。打印命令一下,朋友的一个同事刚走到打印机旁,看见题目,那位前语文老师呵呵笑起来说,我只看见题目,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我们一群大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想想,当年自己的确是有点煽情,又太乍乍呼呼,往事如烟。好多日子过去了。踮起脚尖,你会做什么?
小的时候,可能为了高处的一块糖或者一样心爱的点心,小小的身子会踮起高高的脚尖,可能还会搬来椅子帮忙。大一点的时候,踮起脚尖,只做最浪漫的事情,只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踮起脚尖是奢侈的。记得刚搬新家的时候,宝宝还小,上楼梯,踮起脚尖还够不到路灯的开关。偶尔她调皮还要我抱着她去摁开关。那时,手里还总是大包小包。累得不行了,就恨自己怎么就没买有电梯的房子。如今,年龄渐长,希望自己慢慢老去,也渐渐失去了可以踮起脚尖的日子。
老去,于我而言,是十分奢侈的一件事情。母亲去世的时候只有45岁。我常常羡慕别人家的老人可以活到白发苍苍。等到哪天老到可以老态龙钟的样子,才相信:简单就是觉得冷的时候找个温暖,幸福就是简单到只是可以踮起脚尖。
月光下的玲子
念书的时候,玲子是宿舍里的“老大”,寝室的成员来自两个班级,宿舍里“藏龙卧虎”,有学生会部长、副部长,有班干部、宿舍长,玲子无官无职,国字脸、身材魁梧,在宿舍里说话是最有分量的。
玲子姓张,写毕业留言时,美丽的凤凰花探进宿舍的窗子,玲子很深沉地说:“我的家在蟑螂镇蟑螂村蟑螂窝,姐妹们,别忘了去找我和我们家的脏兮兮哦!”我们本被离别拉扯得很绵长的忧伤遭遇她的幽默,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脏兮兮”是玲子的侄女,本名“张汐”,小姑娘是我们宿舍的名人,晚上熄灯后我们卧聊时常会提到的名字。
那年,玲子所在的县毕业分配是按照积分高低让学生挑选学校的。我们班主任很民主,让我们自评、互评,由我负责做最后的统计工作。我把同学们在召集在一起,说明了情况,提醒大家注意“倾斜”,玲子毕业时的积分是班级第二。在学校临别的前一夜,已经睡下的玲子一骨碌从我的上铺下来,把一张崭新的一角钱撕成两半,一半夹在我的影集里,一半收在她的毕业留言册,“我要永远记得你的仗义!”玲子说这话的时候,月光透进屋子来。
与此同时,目前常见的Android应用安全性检测方案主要使用动态和静态两种检测技术,但大多数设计方案只针对其中一项技术进行应用或改进,少有对这些技术检测效果的相关性与互补性进行研究。这明显无法对root手机进行全面、高效的安全防护。
香港回归那天,我们乘车去了玲子的“蟑螂村”,玲子带我们去她任教的学校里玩。正值暑假,学校里很安静,校园里有几棵石榴树,果子又大又红,玲子摘了一个,掰开,递给我。我们一边吃一边在校园里漫步。看见教室里的脚踏风琴,我们想起那个严厉的音乐老师,入学不久后给我们上五线谱的课的情景。上个世纪90年代,从各县市招的初中毕业生,乐理知识实在少得可怜,偏偏那个音乐老师是个弹钢琴的高手,在省里乃至全国都很有名气,还参与教材的编写,当然,这些我们都是后来知道的。老师对着一群“听雷的鸭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些人,怎么考上师范的?怎么通过面试的?我讲得口渴得很了,你们还是听不懂!”全班的同学都低着头,玲子不急不缓地说了句:“老师,窗外在下雨!”玲子听完对往事的描述后,迅速把一口石榴籽吐出,质疑事情的真实性,她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是我编的,倘若真有此事,她音乐指不定要挂科的。
玲子让人感动的,当然不止她的幽默,她还是很多人肚子里的蛔虫。我要结婚那会儿,打电话给她,我只说了句:“要和我结婚的人你认识。”她就能直接说出先生的名字。先生是我隔壁班的同学,我宿舍的5名女生就是他班上的,据说先生把这一消息告诉他同学时,很多人都觉得出乎意料。玲子要结婚的时候,我们几个舍友陪她去买东西。先生调侃说,那个那么“威武”的人终于也“推销”出去了。玲子的先生是公务员,结婚不久后,玲子生了个儿子。玲子曾打电话给我,唠叨她和她的台湾叔公打麻将又输给老人家多少钱,本打算赢一些,给儿子买奶粉的,没想“舍了孩子,却套不着狼”。我们知道玲子的叔公很疼她,可是在麻将桌上,他们是锱铢必较的。
和玲子在一起,偶尔你会觉得:零星的对话,可有可无。认识玲子快20年了,前几天她打电话给我,说肚子有点不舒服,窝在沙发上给我打电话。放下电话,我突然觉得玲子就是一片酩酊的月光,让人总是会想起她。
我家的三国时代
先生属龙,我和宝宝属马,搬新家的时候,我们特地请了位书法家写了幅字“龙马精神”挂在家中。宝宝刚会说话的时候,人家问她,你爸爸比较爱你,还是妈妈比较爱你?宝宝总是说,爸爸比较爱我,妈妈也比较爱我。逗得问的人直乐。宝宝随爸爸姓,名字的前一个字是我的姓,很多人看见她的名字总问我,宝宝随你姓?宝宝若在旁边听见,总是一脸严肃地抢答:“我先姓爸爸,然后姓妈妈。”乳臭未干的宝宝用稚嫩的声音没有语法地脱口而出。如今,我们常遇见需要表决的时候,宝宝就成了最关键的人物,我和她老爸总是不遗余力地拉拢她。比如,周末去超市或者去先生的同事家,看今日说法或者看天天饮食(我们家的电视可以回播的)。当然宝宝有时候也需要说服我们其中的一个,不过她每次几乎都是还没出招,我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暑假里,宝宝看三国,问我什么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冲她做了个鬼脸,耐心地给宝宝讲解起来:就好比你和你爸爸,有时候团结一致,就是分久必合,有时候起内讧,就是合久必分。宝宝显然对我的回答不是很满意。跑去问她老爸,先生说,哪有这样的历史老师?真不是误人子弟,简直是误自己的子弟。然后,他唤宝宝到电脑前,给她看电视剧《三国》。宝宝乐呵呵看开了。过了几天,我问宝宝,三国里,你最喜欢谁呀?宝宝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喜欢吕布。然后她像爆豆子似的说了一堆理由。我又问,三分天下,你认为你最喜欢哪个领导人?宝宝又像个学者似的侃侃而谈:我觉得我们家老爸像曹操,老妈像刘备,我像孙权。我有点吃惊,鼓励她往下说。宝宝清了清喉咙,老妈最爱哭,很像刘备,我是孙权,因为你们俩谁都想和我好,老爸当然最像曹操了呀……
仔细一想,三分天下的情形,在我们家倒是常常上演。瞧,宝宝在书桌前写作业,我捧着小说斜躺着在床上读。离开学只剩两天了,她还有两篇作文还没写,先是把她的一堆小泥人放到书桌上,说要看着泥人才会写。我安静读我的小说,井水不犯河水。不一会,女儿把一堆铅笔放到床头柜,命令我帮她把铅笔削尖。转笔刀就在旁边,我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她。没想到急性子的宝宝噼噼啪啪把台灯关了,还振振有词抗议:你命令我做什么事情,我就得马上做,我命令你削铅笔,你就不做!我正看书,抬头看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点不舍。于是,呼唤先生,先生从客厅赶来,问明原因,当了和事佬,边转转笔刀边说:“你们两匹马,在一起就斗!”宝宝听了破涕为笑。
又一日,我在备课,次日的新课是“法国的大革命”,说来也巧,宝宝凑过来就问,妈妈你知道拿破仑是谁吗?我心想,这不是正中下怀吗?我本是个天生的健忘之徒,这么多年也练就了一身照本宣科的过硬基本功,我张口就来,“拿破仑是法国著名的———”宝宝不由分说地打断我的话,“拿破仑是吉娅邻居家的一条小狗的名字!”我有点吃惊,接过宝宝递过来的一本书《小狗钱钱》,书的作者是德国的博多·舍费尔,“轻松享有成功与富裕”的字眼吸引了我的眼球,我翻看一下封底,博多·舍费尔是欧洲著名的投资家、演说家、畅销书作家。这是一本适合小朋友读也合适大人阅读的教人理财的书。《小狗钱钱》和另外的几本书是宝宝上个周末去问小朋友借的。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看完书后会问我:“你知道拿破仑是谁吗?”一开始我还以为,宝宝问历史老师这个问题,有点“鲁班门前耍大斧”的嫌疑,看来是我错了。
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宝宝喜欢阅读,尤其是漫画书和一些脑筋急转弯之类的。看书的过程中,倘若有什么新鲜的、有趣的、一知半解的或者不理解的,她会急着找到我,我总是尽量回答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如今的我很少去思考,要怎么怎么严格要求孩子,要充满耐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前,宝宝学过珠心算、学过小提琴、学过舞蹈,我们也曾信心满满,要高标准、严要求,要培养她的高度责任心的居安思危的品质,要她学这个,学那个,练就十八般武艺。后来发现孩子的童年不能没有欢乐,不能因为逼着她学这个学那个,会让她觉得很不快乐,把我们也弄得不快乐。到最后,我们的原则只剩一条:开心就好。
屋顶那片绿
卿是我的旧同事,说话的声音像泛着啤酒的泡沫。她初中毕业后,回到小山村当上了一名代课老师,我去报到那年,卿已经在小学校里教书有三个年头了。她做事认真,兢兢业业,所带的班级成绩优异,到年终评“优秀教育工作者”的时候,卿的票数总是最多,当年我总是很郁闷,一个代课老师,拿那么多奖有什么用?
山上的教书生活是清苦的。那时我们住校,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学校给我们备好了锅碗瓢盆,下课后我们总要挽起衣袖叮叮当当半天才能吃上饭。卿的家离学校步行需要七八分钟,偶尔消极怠工不想做饭了,卿会邀上我们一大群住校的老师去她家蹭饭。卿的妈妈是个很和善的人,每次我们去,她都会煮一大锅的饭,再煮一大锅的面条。我们总是吃得很开心。当年还流行卡拉OK,吃完饭的我们就在卿家的客厅里开始咿咿呀呀地唱。唱累了,出了卿家的门返回学校,夜清得像洗过一样,不过罩了层黑色的纱,酣畅淋漓的我们三年的“背井离乡”的边远山区的生活,卿总是带给我们温暖。
学校有两排房子,青的砖,灰的瓦,操场上的草随季节,青了,黄了,天空是生动而凝重的表情,大家陆陆续续恋爱了。由于山上有我们几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教师,橘红色的阳光渐渐挪移到山的那边,就有摩托车突突突突地从山下赶来,我们的日子就变得丰富而曼妙起来。卿的追求者是同村的一个男孩,男孩和我是中学同学。可以说我们大家都不看好卿的选择。选择了他就注定一辈子住在大山里。卿只是淡淡地笑,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摇摆。多年后,内心沉淀着怀旧的情愫,卿婚后的日子的确如预料中的一样艰涩而清贫。
春天到了,树木已经泛青,我携先生和女儿去重游故地。卿和他的先生在村子里建新居。房子不大,只建了一层,房子进行了简单的装修。房子前有个小空地,芥菜、芹菜、葱、花菜,一畦畦菜绿意盎然,诗意般地存在。平淡如歌的往事,风一样迎面吹拂过来。女儿欢呼雀跃要去给菜浇水。卿的先生提了一桶水,折了一支长长的芦苇,小姑娘开始乐呵呵地玩起来。我们落座喝茶,卿和先生一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妻子的神色,内敛或者关切,看似单薄,却柔韧无比。卿的儿子和我家小姑娘同岁,以前见过面,玩得不错,如今都长大了,正处于“异性相斥”阶段。小姑娘玩了一会儿,跑进屋来哼哼唧唧,没有好玩的了。卿的先生说,我带你到楼上去看植物,叔叔楼顶上有个小小植物园。小姑娘开心地跟着他上楼。卿让我也上去看看。
我们上到二楼,哇,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应该有近百株,都是仙人掌之类的植物。有的刺小,圆滚滚的;有的叶片很大,形态各异。小姑娘看得很开心。卿说,这些都是由一盆种在一个破旧的铁锅里的仙人掌衍生出来的。可以看出卿的先生就地取材,种植物的器物五花八门,有油瓶子、矿泉水瓶子、牛奶瓶子、破脸盆、泡面盒子、泡沫箱子,不禁嘘唏,只一盆仙人掌,是如何“开枝散叶”弄出这琳琅满目的满屋顶的绿。卿的先生对小姑娘说:“喜欢哪一盆,就直接带回家,叔叔以后会把整个屋顶都种满。”
参观完卿家屋顶的那一片绿,我将手中一杯渐凉未凉的茶,豪迈地一饮而尽,我饮掉的是一个美丽的刹那,屋顶的那些仙人掌在我心里安营,驻扎;我饮掉的是一个美丽的永恒,那个知心的爱人,固执地只做一件事。很多日子后,我才慢慢悟出,其实一个人身体里是藏着很多的暖,只要你不灰心,不绝望,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的残酷与冷漠,你都可以用自己或彼此的坚持,相互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