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生态创新驱动、整合能力与绩效关系实证研究
2013-11-13蔡乌赶周小亮
蔡乌赶,周小亮
(福州大学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一、问题的提出和文献综述
生态创新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有效载体和基本路径,是企业在资源约束下赢得竞争优势的必然选择。但由于大部分企业片面追求经济效益,我国企业生态创新实践尚为稚嫩,生态创新绩效不容乐观。
研究企业生态创新驱动,有助于深入了解企业生态技术研发的决策机制和创新行为。诸多学者对企业生态创新的驱动因素进行了很好的探讨。创新经济学认为生态创新是需求拉动和技术推动共同作用的结果。环境经济学将环境规制看成是迫使企业将外在成本内部化的一种手段,认为技术供应方的推力、需求方的拉力以及制度推动力共同构成了生态创新的驱动力(Kemp等,1997;Rennings,2000;Bernauer,2006;Horbach,2008)。战略管理视角主要关注企业内部因素对实施生态创新战略的影响,Kesido等(2012)实证揭示了企业的社会责任促进生态创新[1]。利益相关者理论则认为公众压力才是企业生态创新的重要动机(Kong等,2002;Clark,2005)。可见,既有研究较少聚焦于微观层次的企业生态创新的动因研究以及驱动因素影响生态创新绩效的实证研究。环境框架下什么驱动因素更可能促进企业生态绩效的提高、外部网络强度是如何影响企业生态创新决策,这些问题我们仍然知之甚少。
在此背景下,本文尝试通过对我国236家企业生态创新驱动、整合能力和创新绩效的调查,将六种创新驱动因素综合概括为内部驱动和外部驱动两类,探讨内外部驱动对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的作用机理以及两种驱动对创新绩效的影响,研究外部网络强度的调节作用,以促进研究本土企业的生态创新问题。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创新驱动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
本文将企业生态创新整合能力定义为有效地适应、集成、重构企业内外部资源,发展与不断变化的需求和环境相匹配的竞争力,以达成经济与环境的双赢。这里的整合主要指经济和环境的协调。
1.创新内部驱动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
企业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的高低更多地依赖于企业内部因素,主要包括企业环境组织能力、企业生态技术优势以及企业家社会责任意识。学者们认为执行环境管理系统(如ISO14001或EMAS),通过促使企业设立环境目标和管理结构、诱导组织学习并提供重要的环境信息,有利于增强企业环境组织能力,进而提高企业经济环境整合能力[2][3][4]。企业拥有与生态有关的技术优势,越能促进生态创新的研发进程,尤其是与产业链上下游整合互补资源,驱动生态创新行为[5]。企业家对环境问题的承诺会带来积极主动的环境战略,意味着企业家社会责任意识越强,越容易产生内化外部成本的自觉动力。为此,本文提出假设H1a:创新内部驱动因素正向影响生态创新整合能力。
2.创新外部驱动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
企业生态创新活动不仅依赖于内部因素,还受到许多外部驱动因素的影响。本文认为企业生态创新的外部驱动因素主要是绿色产品的市场需求、竞争压力以及政府政策支持。企业增加市场份额的预期是提高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的关键驱动因素[6]。Kim(1998)指出,竞争对手在新材料、新技术、新装备等方面的突破将促使企业集成、重构内外部资源,以提高生态创新整合能力和竞争力[7]。政府政策支持是企业研发或采用生态技术最重要的动力源。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1b:创新外部驱动因素正向影响生态创新整合能力。
3.创新内部驱动的中介作用
企业生态创新的外部驱动因素必须被企业领导认识、捕捉,并将其与内部驱动因素相结合。绿色产品市场需求信息、竞争压力和政府政策变化首先由对外部反应敏感的企业家获取,然后在已有企业生态技术优势和环境组织能力的作用下才能产生生态创新行为,这说明了内部因素直接驱动生态创新,外部因素必须通过内部因素才能增强企业生态创新意愿,进而提高生态创新整合能力。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2:创新内部驱动在创新外部驱动和生态创新整合能力之间起中介作用。
(二)创新驱动与创新绩效
企业内部的环境组织能力和生态技术优势是企业环境管理能力和技术知识的积累,决定着对生态创新活动的能力预期。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意识决定着企业是否能形成环境战略,发展与不断变化的需求和环境相匹配的竞争力,我们称之为对生态创新活动的意愿预期。因此,我们认为创新内部驱动越强,实施生态创新活动的预期就越好,企业生态创新绩效就越好。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3a:创新内部驱动因素正向影响创新绩效。
消费者绿色需求和市场竞争压力需要被识别并整合到新产品创意过程中,对识别正确的创新方向起到重要作用,进而影响创新商业化和创新绩效。此外,政府政策支持可以促使企业生态创新能力的形成与演进:一方面,政府补贴政策增加企业生态创新的信心和绩效;另一方面,政府的环境规制政策通过设置较高的进入壁垒,阻止新企业进入,提高整个产业的利润率,提升企业生态创新绩效。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3b:创新外部驱动因素正向影响创新绩效。
(三)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的中介作用
绿色市场需求和政府政策支持等外部因素增强了企业生态创新的信心,感知到的竞争压力、企业的创新资源和战略影响企业生态创新方式的选择和创新绩效[8]。也就是说,驱动因素首先诱发生态创新行为,通过创新执行程度影响创新整合能力,进而影响创新绩效。为此,本文提出假设H4:生态创新整合能力在创新驱动和创新绩效之间起中介作用。
(四)外部网络强度的调节作用
外部网络强度指的是企业与其他利益相关者联系频率的高低,主要体现在与商业网络、社会网络的合作上。在产品市场和行业技术变化较快的环境下,外部网络的强连结往往会削弱企业感知到的威胁,并使决策者对技术变化不敏感,从而较少地主动研发和获取新的技术知识[9],因而越容易依赖原有技术优势,使生态创新范式陷入“路径依赖”,不利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的提高。为此,本文提出假设H5a:外部网络强度负向调节生态创新内部驱动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的关系。
当企业创新驱动主要来自于政府政策支持和迅速发展的市场需求时,外部网络越强,意味着与政府、消费者等建立良好关系就能获得更多的支持。郑准等(2008)指出外部网络的强连结能促进企业与高校等合作伙伴的信任、互惠和承诺,产生社会资本,这使企业拥有更多的创新要素。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5b:外部网络强度正向调节生态创新外部驱动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的关系。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收集
本文的数据来自于2012年1-5月间对中国国内企业的问卷调查。在展开全面调研之前,选取福州市的3家环保企业进行预调研,根据这3份调研问卷反馈的结果对问卷进行完善。为确保数据的可靠性和有效性,在全国范围内随机抽样,被调查的样本主要集中在化工、能源、建筑材料、纺织等制造型企业。被调查企业的所有制类型占比为:国有和国有控股企业占35.1%;私营企业占41.2%;外资和合资企业占23.7%。
问卷的收集采用三种形式,主要形式为在福州大学MBA班上找相关企业家访谈,指导被调查者进行问卷的填写并及时收回。同时,走访了部分企业,将问卷交付被调查者,经其填写后寄回。此外,部分问卷的调查采用了E-mail的模式。整个调研过程共发放问卷400份,截至2012年5月共收回问卷308份,剔除问卷回答不完整或具有明显的规律性(如选择一致性)等不合格问卷,最终得到有效问卷236份。被调研者主要是企业的CEO或其指定的其他企业高层管理人员。
(二)变量测度
在参考他人研究的基础上[10][11][12],结合数据的可获得性,我们采用22个题项作为企业生态创新驱动、创新整合能力和绩效的可能预测变量(见表1所示)。为了避免被调查者过多地选择中间项,本文的每个题项使用五级量表进行测量,分别是“完全不同意”、“比较不同意”、“有点同意”、“比较同意”和“完全同意”,越高的分数代表越高的同意。
表1 变量的效度
表1 续
四、实证检验
(一)信度和效度检验
本文运用SPSS17.0统计软件包进行数据处理,采用Cronbach's α对问卷的22个题项进行信度检验,发现生态创新内部驱动、外部驱动、整合能力、创新绩效和外部网络强度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88、0.817、0.898、0.835、0.843,表明各变量的题项之间具有良好的一致性,不需要进行修正。变量的结构效度通过因子载荷值和解释的方差百分比进行检验。从表1可以看出,最后使用的各指标的因子载荷值和各变量解释的方差百分比都符合要求。对“外部网络强度”的8个题项进行因子分析后,由于“与中介协会”题项对主因子的贡献非常小,我们将其剔除。
(二)描述性统计
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所有变量的相关系数如表2所示。由表2可以看出,内部驱动与外部驱动之间显著相关(R=0.526,p≤0.01),内部驱动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创新绩效之间显著相关(R=0.458,p≤0.01;R=0.307,p≤0.01),外部驱动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创新绩效之间也显著相关(R=0.215,p≤0.01;R=0.123,p≤0.01)。
表2 均值、标准差的相关系数(N=236)
(三)主效应及中介效应检验
在构建测量模型的基础上,按照温忠麟等(2004)检验中介效应的程序和方法,本文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检验两个中介假设[13]。首先检验内部驱动在外部驱动和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的中介效应。第一步,对外部驱动和创新整合能力的关系进行了回归(模型2b),结果表明两者之间显著正相关(c=0.294,p≤0.01);第二步,对内部驱动和外部驱动的关系进行了回归(模型1),结果表明两者之间显著正相关(a=0.526,p≤0.01);第三步,把内部驱动和外部驱动一起放到模型2c中检验内部驱动的中介效应(c'=0.035,b=0.477,p≤0.001),因为b=0.477,说明存在中介效应,中介效应占总效应比重为85.3%。按照原来的方法检验生态创新整合能力在内外驱动和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也即分别对模型3a、3b、3c进行回归,结果表明生态创新整合能力在内外部驱动和创新绩效之间有中介效应(b=0.497,p≤0.001),支持了原假设H2和H4。
表3 中介效应及主效应的检验(N=236)
(四)调节效应检验
表4是检验调节效应的各模型的回归结果。运用层次回归分析方法,检验2个回归方程的复相关系数是否有显著区别。在模型4a的基础上,加入内部驱动与外部网络强度的交互项之后发现,模型4c调整后的R2没有明显增加,调节效应不显著,拒绝原假设H5a。同样地,与模型4b相比,加入外部驱动与外部网络强度的交互项之后,模型4d调整后的R2明显增加,说明调节效应显著,支持了前文假设H5b。
表4 外部网络强度的调节效应检验(N=236)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通过对236个企业样本的实证分析,发现企业生态创新的途径有4条,即“生态创新整合能力直接影响生态创新绩效”、“生态创新内部驱动通过创新整合能力影响生态创新绩效”、“生态创新外部驱动通过创新整合能力影响生态创新绩效”、“外部驱动通过内部驱动影响生态创新绩效”,这些路径共同构成了企业生态创新的作用机制。因此,要提高企业生态创新绩效,首先应从战略、组织、技术、制度等各个层面紧密地整合经济与环境目标,其次注重培育环境组织能力、企业生态技术优势及企业家社会责任意识等内部驱动因素,再者应处理好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充分挖掘外部创新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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