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败归因的研究

陈华东，陈作松

(1.福建医科大学体育教研部，福建福州350108;2.福建师范大学体育科学学院，福建福州350108)

归因是指人们对他人或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分析，指出其性质或推断其原因的过程，也就是把他人的行为或自己的行为的原因加以解释和推断［1］。运动员成败归因是否合理直接影响着他们对参加体育运动的动机和情感，影响着运动训练的积极性，影响着比赛的运动表现。通过合理的归因训练，个体可以获得各种形式的归因反馈信息，消除归因偏差，形成积极的情感和期望，同时，归因可以增强成就动机、矫正自卑心理、促进运动训练科学化，进而提高比赛成绩。近几年国内对于归因理论的研究也越来越多，但大多数是针对国内运动员、学生，大部分的研究依据是自我报告式的调查问卷，虽然得出了许多有意义的结论，但是与其他方向相比，该领域的研究还是不够深入，不够全面。因此，如何创新运动领域的归因研究，是当前势必要面对的一个问题。本文通过结合新兴的网球运动，从竞技角度出发，运用质性研究法，收集世界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赛后的访谈资料进行成败归因的研究分析，揭示该项目顶尖运动员的成败归因，以期在理论上弥补以往归因研究的不足，在实践中减少习得性无助之类的不适当行为，改善运动成绩，为运动训练和体育教学的科学化产生有价值的借鉴和参考。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以2009—2011年3年内参加网球“四大满贯”(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法国网球公开赛、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美国网球公开赛)的女子运动员的赛后访谈材料为研究对象。

1.2 研究方法

以质性研究分析软件QSR Nvivo 8.0为研究工具。QSR Nvivo 8.0是目前国际上主流的电脑辅助质性资料分析软件，其分析运行的理论框架是源于Glaser和Strauss提出的扎根理论，扎根理论主要宗旨是从经验资料的基础上建立理论，研究者研究开始之前没有理论假设，直接从资料中归纳出概念和命题，然后上升到理论，是一种自下而上建立理论的方法，也就是说，在系统收集资料的基础上，寻找反映现象的核心概念，然后通过在这些概念之间建立联系形成理论［2］。

1.2.1 资料收集 文献资料主要是以腾讯体育网和搜狐体育网关于“四大满贯”的专题网站为来源，共收集到访谈稿506篇(表1)。

表1 材料来源种类

1.2.2 资料分析 将资料转换为WORD文档格式并导入质性分析软件QSR Nvivo 8.0。对导入的资料进行分析，利用三阶段的编码方式，用以分析裂解原始资料、概念化，并重新产生新的形式进行研究［3］。首先，在QSR Nvivo 8.0中对所收集的资料进行仔细的阅读，同时进行开放编码。由于在质性研究之初，使用者对于整个研究的概念尚未形成一个完整的架构，因此，在研究的初期编码都是编码为自由节点。这些自由节点可以在随后的质性研究架构逐渐形成时，进行相应的调动或复制到主轴编码下。其次，进行主轴编码，对前面编辑完成的自由节点进行深入的探讨、分析，进一步整合、删除，将最终形成的自由节点进行主轴编码。主轴编码是包含有自由节点的树状结构。通过主轴编码可以看出质性研究各概念间的相互关系，同时当研究者逐渐形成质性研究的架构时，也可以从这种树状结构中看出各概念间的主从关系。最后，根据主轴编码信息进行一定的选择编码，选择编码主要还是对最终形成的主轴编码进行相应的修改和校正。通过以上三个步骤的操作，得出相应的研究结果。

2 结果与分析

2.1 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败归因的研究

2.1.1 国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败归因的研究 对收集到的所有资料进行认真仔细的阅读和思考，找出能反映国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成败归因的段落、句子、词语。对这些收集到的段落、句子、词语的含义进行进一步的探讨和明确，总结提炼出有意义、准确的内容，将最终筛选的内容进行开放性编码，形成自由节点。通过开放性编码，本文共形成最终有效自由节点31个(成功13个，失败18个)。

对开放性编码的31个自由节点内容进行进一步的、深入的研究分析，明确各个自由节点的层次关系。将最终的自由节点进行树状节点的编码，该树状节点的父项即为主轴编码，本文的主轴编码则是以韦纳(B.Weiner)提出的经典归因三维度(内外源、可控制点、稳定性)为基础，结合拉塞尔(R，Russell)对可控制性的修改，进行组合而得出;子项(自由节点)则为原始编码。通过此步骤的操作，本文得出8个主轴编码，并且将这31个自由节点归纳到这8个主轴编码中(表2)。

表2 国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败归因主轴编码

主轴编码(总参考点) 原始编码(节点参考点数)成功归因 失败归因 自由节点例举(作者)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87)运气好(4)对手发挥失常(6)运气不好(4)天气影响(13)家庭因素影响(2)缺乏教练指导(2)对手发挥出色(51)对手经验丰富(3)“你知道今天维纳斯并没有打出自己的最佳状态，所以她输了。不过从这场比赛我还是得到了其他一些东西。”(CC)特殊场地器械因素干扰(2)

表2可以看出国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功归因主要集中在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这三个方面。从自由节点及相应的总参考点数来看，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自由节点10，总参考点207)是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功归因的主要表现。而失败归因主要集中在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内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这四个方面。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自由节点9，总参考点97)和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自由节点7，总参考点77)是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失败归因的主要表现。

2.1.2 国内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败归因的研究 通过材料的开放性编码，文章最终形成有效自由节点25个(成功12个，失败13)个。然后，将最终的自由节点进行主轴编码(表3)。

表3 国内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败归因主轴编码

通过表3国内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功归因主要集中在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这三个方面。从自由节点及相应的总参考点数来看，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自由节点9，总参考点114)是国内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功归因的主要表现。竞赛失败归因则主要集中在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内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这三个方面。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自由节点6，总参考点47)和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自由节点6，总参考点38)是国内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失败归因的主要表现。

2.2 国内、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败归因的对比分析

表4 国内、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败归因主轴编码

通过表4可知，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与国内女子网球运动员在竞赛成败方面的归因表现均无显著性差异。成功时进行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稳定的，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失败时虽然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比国内女子网球运动员多一种归因方式(外部的、不可控制的、稳定的)，但总的来看，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与国内女子网球运动员在竞赛失败方面的归因也无显著性差异。并且从自由节点和相应的总参考点数来看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是国内、外女子网球运动员进行成功归因的主要表现形式;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和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是国内外女子网球运动员失败归因的主要表现形式。随着中国女子网球运动员在世界网坛上屡创佳绩，中国女子网球也得到了世界的承认。该结果也是从一方面印证了中国女网也越来越接近世界优秀网球运动员的水平。其次，在国内对运动员进行针对性的、有效的归因训练还相对较少，特别是这些高水平运动员，平常训练中技能训练占了大部分的比例，加上女子网球运动员常年在外参加比赛，接触的都是国外的运动员，因此她们的归因也容易受到国外优秀运动员的影响。第三，该结果与网球运动的自身项目特征也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图1 国内、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成功归因自由节点数量、百分比示意图

图2 国内、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失败归因自由节点数量、百分比示意图

成功时，国内、外女子网球运动员倾向于内部的归因，这一结果印证了前人的研究结论，前人的研究结果认为在成功情境下进行内部归因是高水平运动员的共同特征［4］。对自己的行为结果负责任的人在定向于成就的行为中常常谈到内外源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倾向于内部控制点的人认为，自己的行为影响着行为结果，认为在运动情境中体验到胜利是由内部控制的运动员，倾向于把胜利归于“能力”或者“努力”。同时，在成就情境中，内外控制点的归因与情绪和成就动机密切相关。归因于内部控制点比归因于外部控制点更会引起强烈的情感。当人们把成功归因于内部控制点时，将会增强和提高自豪、自信、有能力感和满意感之类的积极情绪情感体验，在这种体验之后，运动员往往能产生一种自我效能感。另外，成就动机高的人比成就动机低的人更倾向于把他们的成功归因于内部控制点。成就动机水平高的运动员相信自己的成绩是由内在因素决定的，因此成功是由自己的能力或勤奋，失败是由自己的努力不够，这种归因进一步强化了他们随后的成就动机，而强化了成就动机又总是使他们做出类似的积极归因，形成了良性循环。在可控制性方面，国内、外女子网球运动员倾向于可控制的归因。在人与人的互动过程中，一个人的情绪情感体验不仅会受到别人行为的影响，而且会受到自己行为的影响。对自己积极行为结果原因可控制性的知觉不同，也会引起不同的情绪情感体验。当运动员在比赛取得胜利时，不管将自己的成功归因于努力、信心这样的可控制性的原因，还是将自己的成功归因于天资这样的不可控制的原因，那么他们都可能为自己的成功感到自豪和自信，因为他们的成功都是由于他们自己的个人内部因素造成的。然而，由于他们知觉到的原因的可控制性不同，他们的情绪情感体验也会有一定的差别:前者尽可能会更多地体验到成就感、幸运感，后者可能会更多地体验到胜任感。而在体验到成就感等这种积极的情绪情感以后，必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强随后行为动机的强度。因此，运动员对比赛的结果作可控制性的归因，是一种积极的归因方式，这样的归因可以使运动员体验到更加积极的情绪、情感［4］。在稳定性方面，运动员将成功或失败归因于稳定的还是不稳定的原因，主要是跟成绩的期望有关。科文克利欧格鲁等人的研究也证明:当运动员面对成功结果的时候，将其归因于稳定的因素与对随后成功期望的高低呈正相关，而将其归因于不稳定的因素则与随后成功期望的高低呈负相关［5］。因此，要多鼓励运动员进行稳定的归因，这样会使他们感到成功可能还会发生，并且可以提高运动员的自我效能和自信心。然而国内、外女子网球运动员在成功情境下则倾向于不稳定的归因，反映了女子网球运动员在大型比赛中还是缺乏绝对的信心、自我效能感不足。

失败时，进行内部的归因是一种科学的归因方式。倾向于内部控制点能够促使运动员不断地改进技术，特别是在失败条件下，归因于“努力”不够，就会相信自己有能力去争取下一次的胜利，并表现出更大的努力。归因于内部原因具有维持注意力的功能，使运动员在比赛中提高认知能力。另外，在失败时归因于自身因素，不推脱于教练，为自己的失败负责，这种归因也是一个运动员成熟的显著性标志。成就动机高的运动员比成就动机低的运动员虽然都把失败归因于内部原因，但是前者主要把失败归因于“努力”这种可控制的因素，而后者会把失败归因于自己的“无能”等不可控的因素。并由此使成就动机高的人加倍地努力，以求反败为胜;而成就动机低的人会因为灰心丧气而不求转败为胜，甚至期待下一次继续失败，离开竞赛性运动。把失败归因于不稳定的因素也是有效的，因为这将不会重复出现失败。当一个运动员在某项比赛上失败的时候，如果将其归因于稳定的因素，他对未来在类似比赛取得的期望就会较低，这将引起惧怕、无望、绝望之类的情绪情感体验;如果将其归因于不稳定的因素，那么他对将来在类似的比赛上取得成功的期望就较高，这将有助于运动员保持较乐观的情绪情感体验，至少不至于产生绝望、惧怕这样的情绪反应。因此，应当鼓励经常体验到失败的运动员选择内部的、不稳定的归因，这种归因方式可以使他们认识到失败是可以避免的。

可以看出运动员失败时进行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是一种积极的归因方式。那么，面对失败时进行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是否也是合理的归因?参加运动有助于一个人把控制点从外部转向内部。但是，并不是一切外部的归因都是不成熟的表现。有时候，外部的归因更为合适，也是所期望的。比如，在一场比赛中，裁判有意偏袒某个队员，这时运动员把他们的失败归因于裁判这个外部原因，是完全正确的。另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运动员对某次比赛中的失败归因于一种偶然的外部因素，不仅可以增强其在随后比赛中的信心，还可以维持他的学习动机。本文通过对女子网球运动员失败时外部、不可控、不稳定主轴编码下的自由节点进行进一步探讨发现，导致失败的这些外部自由节点都是客观存在的，并且在网球比赛中时有发生，并不是运动员为失败而编造的借口。可以看出，网球运动员在失败时做这样的归因也是合乎情理的。当然，如果经常鼓励运动员做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归因也是不明智的。因为这样做可能会使运动员把一切失意都归于运气不好或者裁判不好，忽视了内部归因的积极作用。将内部和外部的不稳定的因素结合在一起进行归因是很有利的。当然，无论哪一种归因都必须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这样的归因才是有科学性的、可行的，才能正确地总结经验教训。

另外，从图1可以看出，自由节点—自身技术发挥出色，是国内外优秀女子运动员最主要的成功归因。而在注意力方面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显然更加注重，这一点是值得国内女子网球运动员学习的。毕竟网球运动的自身特点要求运动员在每时每刻都必须集中注意力，精力的集中可能是竞技网球成绩所需的最重要的心理机能［6］。在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主轴编码下国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多了一个“战术运用得当”的归因，虽然该自由节点所占的比例较低，但是这也反映了当今国外女子队员不仅仅看重自身技术的提高，在赛前制定详细的战术也是至关重要的。可以看出，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成功归因自由节点比国内的略多，而将成功归于多种原因显然更为合理［7］。在外部的、不可控制的、稳定的主轴编码下，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归因倾向于教练，而国内女子网球运动员则归功于团队帮助。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西方在文化上还存在一定的差异，西方运动员更崇尚个体主义，而中国文化提倡集体主义。

通过图2可知，自身技术发挥不好，失误多、对手发挥出色是国内、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竞赛失败的主要归因。但是，从整体来看国内、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在失败的自由节点方面还存在一定的差异，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的失败归因更为多元化。首先在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主轴编码下，国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多了体力不足、失去耐心，急于求成、比赛过程中心理出现波动，丧失信心、失去对比赛的控制这4个自由节点，并且该自由节点也占有一定的比例。在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主轴编码下，国内、外女子网球运动员的归因也存在着不同，虽然这些自由节点所占的比例不大，但确实是客观存在的。

3 结论

1)无论成败，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是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的典型归因。在成功情境下，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倾向于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在失败情境下，则进行内部的、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和外部的、不可控制的、不稳定的归因。

2)国内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在竞赛成败归因上的主要表现形式是相似的。但是从自由节点数量和比例来看，国内、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还存在一定的差别，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的成败归因更为多元化。在成功条件下，国外女子网球运动员更强调注意力集中、战术运用得当这两个自由节点;在失败条件下，国外优秀女子网球运动员多了体力不足、失去耐心，急于求成、比赛过程中心理出现波动，丧失信心、失去对比赛的控制这四个自由节点。另外，文化差异可能是国内、外女子网球运动员在外部的、不可控制的、稳定的主轴编码下自由节点形成分歧的原因。

［1］ M K Runyon，M C Kenny.Relationship of Attributional Style，Depression，and Posttrauma Distress Among Children Who Suffered Physical or Sexual Abuse［J］.Child Maltreatment，2002，7(3):254－264.

［2］ 陈向明.质的研究方法与社会科学研究［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

［3］ 郭玉霞.质性研究资料分析NVIVO 8活用宝典［M］.台北: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42.

［4］ 田 宝.我国健将级女子篮球运动员归因倾向的差异性研究［J］.体育科学，1997(1):75－82.

［5］ 刘永芳.归因理论及其应用(修订版)［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0:187.

［6］ 陶志祥.网球运动教程［M］.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7:310.

［7］ 祝蓓里.运动心理学原理与应用［M］.上海:华东化工学院出版社，1992: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