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芝教授治疗肝癌常用中药探析

李 川，吕文良，何立丽，孙桂芝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北京 100053)

孙桂芝教授治疗肝癌常用中药探析

李 川，吕文良*，何立丽，孙桂芝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北京 100053)

肝癌；孙桂芝；黄芪；莪术；九香虫；桃仁；培正扶本

孙桂芝教授从事中西医结合肿瘤防治工作40余年，在原发性肝癌的防治方面疗效显著，提出了一套完整的理论思想，强调采用中西结合治疗肝癌才能真正达到抗癌、防复发转移、延长生存期的最终目的。笔者有幸跟随孙老抄方学习1年余，聆其教诲，收益颇多，为进一步继承和发扬孙老思想，现将其治疗原发性肝癌常用的几味中药浅析如下。

1 黄芪

黄芪是豆科植物蒙古黄芪或膜荚黄芪的根，甘，微温。归脾、肺经。张元素描述其功用有五：“补诸虚不足一也；益元气二也；去肌热三也；疮疡排脓止痛四也；壮脾胃五也”。《本草蒙筌》曰：“生用治痈疽，蜜炙补虚损……托阴疮癞疮，排脓止痛，长肉生肌。外行皮毛，中补脾胃……是上中下、内外、三焦药也”。《本草求真》曰：“黄芪……为补气诸药之最……熟则生血生肌，排脓内托……而为疮疡圣药矣”。《本草分经》谓其：“生用泻火，炙用补中，为内托疮痈要药”。现代研究表明黄芪具有抗肿瘤功效，其通过作用于全身免疫系统即促进抗体形成与细胞因子的分泌、提高细胞免疫功能以及某些非特异性免疫作用而发挥抗肿瘤作用[1]。实验证实黄芪具有下调NF-κB的作用，并随着用药剂量的增大对NF-κB蛋白的抑制作用越明显,同时抑制了肝癌HepG2细胞株的增殖[2]。黄芪还能降低TACE术后肝癌患者的外周血淋巴细胞Fas表达,从而减少淋巴细胞的自身凋亡,进而促进CTL细胞对肿瘤细胞的凋亡作用[3]。黄芪的主要成分黄芪总皂苷对小鼠肝癌H22的生长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且随药物浓度增加抑瘤率也增加[4]，其抗肝癌的作用机理与促进肿瘤细胞凋亡与上调p53基因有关[5]。另外黄芪甲苷对于因GCS基因高表达所致的肝癌细胞耐药，具有一定的逆转作用[6]。黄芪的另一主要成分黄芪多糖和5-FU联合使用，可明显增加肝癌HepG2细胞中caspase-3、caspase-9的表达，显著降低抑凋亡蛋白Bcl-2表达，从而诱导HepG2细胞凋亡，抑制HepG2的生长，最终显著提高5-FU的抗肿瘤作用[7]。《难经·七十七难》指出：“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于脾，故先实其脾气，无令其受肝之邪，故曰治未病焉”。脾虚是肝癌的主要病机之一，而肝癌邪毒更易耗伤人体正气，加重脾虚，如此恶性循环，病势凶险[8]。因此孙老在肝癌的临床治疗中，尤其强调补益脾胃，认为此乃“上工之举”，并把培补脾气作为治疗肝癌的基本治法[9]。孙老认为黄芪为补气诸药之最，善壮后天脾胃，为扶正培本不可多得的一味好药。另外肝癌组织生长迅速，容易形成化脓、坏死，属于中医学的“痈疽”的范畴，黄芪熟用正可内托疮痈、生血生肌，从而促进肿瘤细胞凋亡、修复癌灶局部组织以达到抗癌的目的。补脾胃与托痈排脓二者兼之，黄芪为治疗肝癌最为理想的药物之一，因此孙老治疗肝癌每每必用黄芪，以获事半功倍之效。

2 莪术

3 九香虫

九香虫为蝽科昆虫九香虫的干燥体，始载于《本草纲目》。咸，温。归肝、脾、肾经。李时珍谓其主治：“膈脘滞气，脾肾亏损，壮元阳”。《本草新编》曰：“九香虫，味甘、辛，气微温。入肾经命门，专兴阳益精，且能安神魄，亦虫中之至佳者”。《本草便读》云：“壮脾肾之元阳，咸温无毒，理胸膈之凝滞，气血双宣……蠕动气香味咸之物，似又能流通血脉耳”。现代研究发现九香虫水煎液灌胃给药可显著提高正常小鼠及“寒凝血瘀”模型小鼠的凝血时间，提示九香虫具有明显的活血化瘀作用[18]。九香虫还具有消肿止痛、解毒抗癌的功效[19]。张笠等[20]认为九香虫为抗癌昆虫，可以治疗消化系统肿瘤以及乳腺癌、子宫颈癌和喉癌等众多癌症。宋文涛等[21]研究证实九香虫和美洲大蠊的混合成分能有效抑制蚕豆根尖细胞微核率的升高,降低细胞DNA的受损程度。进一步研究发现九香虫提取物可有效抑制环磷酰胺诱导的蚕豆根尖细胞微核的产生，具有抗突变性，提示九香虫提取物对肿瘤的防治具有积极的作用[22]。范钦等[23]研究发现九香虫含药血清可诱导人结肠癌细胞凋亡,并影响凋亡相关因子p53、FADD的表达，从而达到抗肿瘤作用。孙老认为肾为先天之本，内寓真阴真阳，为五脏之根；脾为后天之本，主运化，为气血生化之源。脾肾虚损终致五脏亏损，邪气壅盛，尤其中晚期肿瘤患者脾肾两虚突出。张景岳指出“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因此孙老治疗恶性肿瘤注重补脾益肾，以保护“先后天之本”，并研制出“健脾益肾解毒方”治疗肿瘤取得很好的临床疗效[24]。孙老认为九香虫咸能入肾，温可壮阳，气香归脾，故为脾肾之药，善治“脾肾亏损，壮元阳”，同补先后天之本；同时孙老认为九香虫可以阻断肿瘤微小血管的生成，从而切断癌灶营养供应，抑制肿瘤生长，达到抗肿瘤的目的。因此九香虫为健脾益肾法治疗肝癌等一系列恶性肿瘤不可多得的一味好药。

4 桃仁

5 讨论

原发性肝癌发病隐蔽，进展迅速，治疗难度大，生存期短，俗称“癌中之王”，吴孟超指出，中医药是肝癌综合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医药可以也完全应该参与肝癌防治的整个过程[33]。然而我们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肝癌凶险程度之高，绝非简简单单的几味中药即可控制。孙老认为正虚邪实、本虚标实是肝癌总的病机特点。瘀、毒、虚是肝癌的基本病变，瘀毒互结、脾肾亏虚、邪实正虚互为因果、恶性循环[34]。孙老治疗肝癌常用中药还有水红花子、凌霄花、八月札、鳖甲、龟板等。原发性肝癌虽然发展迅速，然而邪盛正衰是其发生、发展过程的基本病机，故扶正祛邪是贯穿于孙老治疗肝癌的一条主线。将扶正与祛邪有机地融为一体，所选扶正的药物却有很好的消瘤效果(如黄芪)，消瘤药物兼有扶正作用或不伤正气(如九香虫)，便构成孙老处方用药的鲜明特色[35]。面对异常凶险的肝癌，孙老一方面运用扶正祛邪，抗癌消瘤之法以延长患者的生存期，以满足患者“活着”的愿望；另一方面也积极抗肝硬化肝纤维化，以减少患者病痛，提高生存质量。本文所选的4味中药除具有很好的抗肿瘤作用外，均具有很好的抗肝纤维化的作用。黄芪具有抑制胶原纤维的合成、沉积及促进其降解的作用，从而可明显改善肝纤维化血清学指标及肝组织的病理改变，阻断或逆转肝纤维化进程[36]。莪术提取物能降低肝纤维化大鼠肝组织Hyp含量，降低全血黏度及血浆黏度,从而发挥抗肝纤维化的作用[37]。九香虫在体外能对纤维蛋白发生较强纤溶作用，提示其具有抗纤维化作用[38]。桃仁可使TGF-β1含量表达下调，阻止成纤维细胞继续生成胶原纤维，从而阻断肝纤维化进程[39]。孙老认为在运用中医方药治疗肝癌的同时，也不能放弃西医的手术、介入、射频消融等手段，采用中西结合治疗肝癌才能真正达到抗癌、防复发转移、延长生存期和提高生存质量的最终目的。

[1]王秀,胡剑北.择时服用黄芪的抗肿瘤作用研究[J].河南中医,2006,26(6):29-31.

[2]刘学良,王忠裕.黄芪注射液对肝癌细胞HepG2生长及细胞内NF-κB蛋白表达的影响[J].中国普通外科杂志,2011,20(7):775-778.

[3]王海存,程鹏.黄芪对肝癌栓塞化疗患者的增效作用及外周血淋巴细胞Fas的影响[J].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09,11(2):171-172.

[4]蔡翊,王群伟.黄芪总皂苷抗肝癌活性的研究[J].中国现代医学杂志,2011,21(34):4258-4260.

[5]黄熠,胡火珍.黄芪总苷对肝癌BEL-7402细胞株的抑制作用[J].时珍国医国药,2011,22(5):1261-1262.

[6]田彦璋,苗青旺,赵浩亮,等.黄芪甲苷逆转耐药肝癌细胞株HepG2/GCS多药耐药的研究[J].中国药物与临床,2011,11(7):778-779.

[7]冯涛,张保国.黄芪多糖对肝癌HepG2细胞的抑制作用及其机制[J].实用老年医学,2010,24(6):486-488,495.

[8]程学莲,王伯庆.浅谈脾虚与肝癌的相关性[J].吉林中医药,2007,27(8):5-7.

[9]李东涛,吴志奎,孙桂芝,等.益气、活血软坚、解毒法对荷瘤小鼠肿瘤生长抑制的实验研究[J].江苏中医药,2010,42(4):74-75.

[10]岳伟,付伟,毛小荣,等.莪术黄芪超滤膜提取物对人肝癌细胞株HepG2凋亡的诱导作用[J].临床肝胆病杂志,2011,27(5):493-495.

[11]彭炳先,周欣,石京山,等.蓬莪术挥发油及其中3种成分抗肝癌和子宫内膜癌的研究[J].华西药学杂志,2007,22(3):312-313.

[12]谢艳华,贺中民,杨倩,等.莪术油配伍椒目仁油对小鼠移植性肿瘤的抑制作用[J].转化医学杂志,2012,1(1):8-12.

[13]张维彬,谭敏,肖刚,等.莪术油诱导小鼠HepA肝癌细胞凋亡及其对bcl-2蛋白表达的影响[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09,18(4):370-371.

[14]杨娟,周玲玲,袁冬平,等.联用莪术油和丝裂霉素对肝肿瘤细胞株SMMC-7721的作用研究[J].安徽医药,2009,13(11):1327-1329.

[15]湛学军,张梅,戴革,等.莪术油、华蟾素和5-氟脲嘧啶对肝癌细胞化学发光的影响[J].实用临床医学,2008,9(5):20-21,24.

[16]王顺启,陈力,倪虹,等.莪术油对肝癌细胞SMMC-7721基因表达的影响[J].食品科学,2009,30(19):240-243.

[17]司力,王秀,陈小欢,等.莪术二酮对大鼠血瘀模型血液流变学指标的影响[J].安徽医药,2012,16(9):1229-1231.

[18]高源,陈建伟,李鹏,等.九香虫抗凝血作用的研究[J].现代中药研究与实践,2010,24(3):34-36.

[19]林普莲.九香抗癌定痛散治癌痛23例观察[J].福建中医学院学报,2005,15(S1):123-124.

[20]张笠,郭建军.九香虫资源及其利用研究[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1,36(5):151-155.

[21]宋文涛,马志敏,季守莲,等.蚕豆根尖微核技术测定美洲大蠊和九香虫混合成分的抗突变性[J].癌变·畸变·突变,2008,20(6):475-476,489.

[22]姚艳清,马志敏,季守莲,等.蚕豆根尖微核技术检测九香虫提取物抗抑突变作用[J].预防医学情报杂志,2009,25(4):359-360.

[23]范钦,魏辉,蔡红兵,等.九香虫含药血清对人结肠癌细胞SW480凋亡相关因子FADD·p53表达作用的研究[J].安徽农业科学,2011,39(13):7828-7831.

[24]何立丽,孙桂芝.浅析孙桂芝治疗恶性肿瘤用药思路与特点[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10,16(2):138-139.

[25]王仁芳,范令刚,高文远,等.桃仁化学成分与药理活性研究进展[J].现代药物与临床,2010,25(6):426-429.

[26]许贞爱,张红英,朴惠顺,等.桃仁提取物对小鼠急性肝损伤的保护作用[J].中国医院药学杂志,2011,31(2):120-123.

[27]李小波,李均,师晶丽.桃仁对单侧输尿管梗阻大鼠肾组织NF-kB,TNF-α表达的影响[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06,12(7):526-527.

[28]吕跃山,王雅贤,运晨霞,等.桃仁总蛋白对荷瘤鼠IL-2、IL-4水平的影响[J].中医药信息,2004,21(4):60-61.

[29]刘英,李雅杰,朱丽影.用基因芯片研究桃仁蛋白A对小鼠纤维肉瘤基因表达的影响[J].中成药,2004,26(5):398-401.

[30]顾莹莹,程嘉骧,陈国勤,等.改良莪桃汤抗BALB/C裸鼠人肺腺癌机理的研究[J].中国误诊学杂志,2003,3(9):1291-1293.

[31]翁宁榕.下瘀合剂治疗恶性肿瘤的临床研究[J].福建中医学院学报,2000,10(4):14-16.

[32]孙桂芝.扶正培本系列方药在胃癌综合治疗中的应用[J].中医杂志,2009,50(6):553-555.

[33]陈永福,朗庆波,翟笑枫,等.小肝癌的临床治疗现状[J].吉林中医药,2009,29(7):642-644.

[34]李川,吕文良,孙桂芝.孙桂芝教授益气活血解毒散结法治疗肝癌学术思想[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2,28(6):1002-1003.

[35]王振华,孙桂芝.孙桂芝治疗肿瘤经验[J].中医杂志,2008,49(12):1068-1069.

[36]王骆冰,闫秀川,曾贞,等.扶正化瘀方与黄芪汤合用对实验性肝硬化大鼠的治疗作用[J].中国中药杂志,2010,35(13):1740-1744.

[37]朱锐,杨玲,沈霖,等.莪术提取物对肝纤维化大鼠血液流变学指标的影响[J].中西医结合研究,2009,1(3):117-120.

[38]肖培根.新编中药志[M].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02:300.

[39]王福波,余安胜,曹艳杰.桃仁涂膜剂抗人源移植裸鼠肥厚性瘢痕的靶点研究[J].中华中医药学刊,2009,27(6):1221-1224.

R735.7

B

1003-5699(2013)06-0569-04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81072970);广安门医院所级课题(81619)。

李 川(1986-)，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肝病疗效评价研究。

*[通信作者] 吕文良，主任医师，E-mail:lvwenliang@sohu.com。

2012-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