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家庭教育
2013-10-18董丛林
董丛林
曾国藩夫妇有过8个儿女:长子纪第生于道光十七年(1837年),隔年夭折。道光十九年第二个儿子纪泽出生。接下来一连4个女儿:长女纪静道光二十一年生、隔年生二女纪耀,道光二十四、二十六年三女纪琛、四女纪纯出生。再接下来,道光二十八年儿子纪鸿出生。最后是小女纪芬,于咸丰二年降生。
曾国藩对子女的教育非常重视,也十分严格。当然,对女儿尽管也同样关爱备至,一往情深,但受时代条件限定,他学业上的督教偏重在儿子;德行方面,除了男女的“通则”之外,“三从四德”则是对女辈的加码专教。
先说他对儿子学业的督教吧。用功、有恒、勤奋等学习精神方面的教育自是必有的,不需多说。只就其对学习方法、路径要领等“技法”方面的指点而言,内容也是颇为丰富的。
曾国藩向儿子推荐的习读重点范围,除“四书五经”之类的经典之外,还有《史记》、《汉书》、《庄子》、韩愈之文,以及《文选》、《通典》、《说文》、《孙武子》、《方舆纪要》等,又有本朝姚鼐所辑的《古文辞类纂》和自己所辑《十八家诗抄》。他还选择所谓古今“圣哲”三十余人,让正当弱冠之年、在写字绘画上已有所成就的儿子纪泽绘其遗像,自己则配以题为《圣哲画像记》的文字,这可视为一篇治学纲要。
曾国藩在对儿辈书学、书法的指导上也颇为用力并见效,譬如纪泽的字就形成风格,算得上书家,这与乃父经常不懈地指教分不开。即使异地相隔,曾国藩也常常写信不厌其烦地教示。
对儿辈学业上的施教,曾国藩虽然也希望对其走通科举的路子有所帮助,但又绝不胶着于此,不以此为唯一指归,更主要的是要他们有真才实学。并且,施教中注意给他们发挥爱好和特长的空间。
在对儿辈的德行教育上,曾国藩也是非常用心的,始终以儒家传统的伦理规训来施教。不过,曾国藩能有的放矢,因人、因事、因境而异地灵活说教。譬如,他在同治五年(1866年)三月十四日给两子信中说:“余近年默省之,‘勤、俭、刚、明、忠、恕、谦、浑八德,曾为泽儿言之,亦宜转告鸿儿。就中能体会一二字,便有日进之象。泽儿天资聪颖,但嫌过于玲珑剔透,宜从浑字上用些工夫。鸿儿则从勤字上用些工夫,用工不可拘苦,须探讨些趣味出来。”这“八德”中,就“浑”一项不好从字面上见知含义,而从信中对纪泽的说法上,可揣摩出是与“过于玲珑剔透”相对的“浑厚”。从对纪鸿的要求,则可知其日常做事欠“勤”,有疏懒的毛病。对其二人显然是有针对性地指出缺点,督导改正。
值得特别说明,所谓“八德”中的“勤”与“俭”,是密切相连的,并且是曾国藩家教中最为常规的事项,不但对男辈,而且对女辈来说更有特殊的要求。眷属随居南京两江总督官署期间,他为女眷们特立“功课表”,对其“做小菜点心酒浆”之类的“食事”,“纺花或绩麻”之类的“衣事”,“做针黹刺绣”之类的“细工”,“做男鞋女鞋或缝衣”之类的“粗工”,都有定时定量的规定,单末特置以“家勤则兴,人勤则健,能勤能俭,永不贫贱”的训诫之语。对女儿们的嫁妆,有“不超过二百金”的定规。这二百金对于穷黎之家不啻“天文数字”,但对于“侯门”之家又不能不算节俭。
曾国藩还在一些特别关头进行“遗嘱”式的施教。譬如,在他前往办理“天津教案”恐有不测之际,给儿子写下的长信中,特别教示“要以不忮不求为重”。解释说,“忮者,嫉贤害能,妒功争宠,所谓怠者不能修,忌者畏人修之类也。求者,贪利贪名,怀土怀惠,所谓未得患得,既得患失之类也”。要儿辈“欲心底干净,宜于此二者痛下工夫”。当他去职直隶回任两江总督后,病身加恶劣的心境,预料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给儿子又留下一通遗嘱性家信,教以四条:“一曰慎独则心安”,“二曰主敬则身强”,“三曰求仁则人悦”,“四曰习劳则神钦”。这不啻他多年修身理论和实际经验的提炼和总结。
(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曾国藩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