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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昆仑之巅、三江之源玉树临风

2013-10-15斯科塞斯贺大明

中国西部 2013年2期
关键词:星宿昆仑山玉树

文/斯科塞斯 图/ 贺大明

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闯进了世界杯赛场,2010年4月14日清晨的两场地震,让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到了川、藏、青交界处的这个藏族自治州。若非这场地震,或许没有几个人听说过“玉树”这个雅致的名字。即便有,那也只是植物或者文学爱好者的范畴,玉树后庭花或者玉树临风、芝兰玉树什么的,都与玉树无关。

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闯进了世界杯赛场,2010年4月14日清晨的两场地震,让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到了川、藏、青交界处的这个藏族自治州。若非这场地震,或许没有几个人听说过“玉树”这个雅致的名字。即便有,那也只是植物或者文学爱好者的范畴,玉树后庭花或者玉树临风、芝兰玉树什么的,都与玉树无关。

摊开一张青海省地图,青南的玉树藏族自治州总是那么醒目。这是青海省现有四个藏族自治州中面积最大、藏族人口最为集中的民族自治州。此地此处甘、青、藏、川诸省枢纽地带,虽然很早就有“高原通衢”、“高原重镇”这样的称号,却不像雁门、玉门这样的雄关那般为人歌颂。殊不知,这个曾经频繁地出现在史籍上的边陲重镇,其价值并不仅仅在于此。

赫赫我祖,来自玉树

横亘于中国西部青藏高原与塔里木盆地之间的巍巍昆仑山有很大一部分位于玉树境内。我们今天说五岳,说黄山、庐山,似乎文化底蕴深厚的不得了。细究起来,这一座座如今的热门景点都只算得上是昆仑山的小辈。

很早的地理学著作《山海经》中就有昆仑山的记载,这本书里说:“南望昆仑,其光熊熊,其气魄魄。”西晋太康年间从河南汲县魏王墓里发现的《汲冢书》里则有周穆王西游昆仑,与西王母邂逅的记载。然而,在那个现代科学远未发端的年代,昆仑山绝不是一座单纯的地质学意义上的存在,游昆仑也不像今人那般登上山拍拍照那么简单。

周穆王的时代,人们要处理的主要是天与人的关系,个人的命运和福祉均决定于天、地和神。当然,人并不完全处在被动地位,当时存在着一种沟通天神的机制。古人看到高山“峻极而天”,离天很近,于是将天想象为通达天神的场所。古人往往要在自己的视野里找到一座最凸现的山峰,将其认定为通神的最佳场所,这座山因而具备了与众不同的意义,昆仑山就是最雄伟、最著名的一座。

在《山海经》的记载中,昆仑山是“帝下之都”,也就是上帝设在人间的都城,是人与神距离最为接近的地方,是天地相接处,最高神灵“帝”和百神就居住在此山之上。成书于西汉的《淮南子》一书中,昆仑山被分为三个层次,越高的层次其神力越是神奇。登上第一层“凉风之山”,就能长生不死;登上第二层“悬圃”即能呼风唤雨;登上第三层便可成神,到达天帝住的地方。

从理论上说,凡人若从这座山爬上去,应该就能到达天堂般的神界,昆仑山因而具有人类梦寐以求的得以登天升仙的“天梯”功能。最能体现昆仑山此一功能的是这里的各种神异动植物和成仙所需之物,最为著名的是不死树和不死药。然而,这样一个作为天地交汇处和人神沟通点的仙界殿堂自然是完全超然于尘世之外的,它高达万仞,山门有虎身九尾、人面虎爪的陆吾神、九头虎身的开明兽和虎齿豹尾的西王母等各种神怪所守卫,四周又有深渊、火山环绕,绝非普通人所能企及。传说中,登上过昆仑山的凡人寥寥无几。周穆王之外,恐怕只有后羿了。

昆仑山上不但住着神仙,它还是天地之轴与华夏祖源。东汉经学大师郑玄在注解《周礼·春官第三·大宗伯》中“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一句时说:“此礼天以冬至,谓天皇大帝在北极者也。礼地以夏至,谓神在昆仑者也。”郑玄认为北极星位于天的中心,昆仑则位于与之对应的大地的中央位置,是北极星在地面上的对应坐标,其上居住着各路神仙。此后的谶纬之书上但凡言及昆仑者,多直言昆仑山乃是天下之中,上有天柱与天相通。这根天柱有点类似于西方著名神话学者德·桑地兰那创世神话五阶段论中第二阶段的天地之轴。所谓“天地之轴”即是天天地相互联系的一个轴心,贯通天地之间。

到了唐朝,昆仑神山的地位被进一步拔高。唐人李冗的《独异志》记载,宇宙刚刚开辟的时候,除了昆仑山上的女娲兄妹二人,天下并没有其他人。二人遂约定结为夫妻,却又自觉羞耻。二人便来到昆仑山上,点起火来,对天立誓:假如上天认为我兄妹二人应该结为夫妻,就使烟合为一股;否则,便不使烟合在一起。最终,在上天的安排下,兄妹二人结合。在这里,伏羲与女娲兄妹就充当了西方神话里亚当和夏娃的初民角色,昆仑山无疑就是华夏人文始祖的伊甸园和人类发源地。古人说“赫赫我祖,来自昆仑”,或许也可以这么说:“赫赫我祖,来自玉树”吧。

三江之源在玉树

在古人的观念中,昆仑山有一固定不变的标志性地理位置,那就是黄河发源处。先秦以降的古籍上多处言之凿凿地记载“河出昆仑”,那么只须沿着黄河上溯,不但能找到黄河源头,还能找到昆仑山了。沿着黄河上溯寻找昆仑仿佛成了一道恒久的命题,千余年来,但凡涉足西北的人,无论是文人、僧人、商贾,亦或是武夫、使臣、贬谪之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沿着黄河追寻昆仑山,并形诸文字,流传开来。昆仑山的位置也随着中原王朝疆域的扩展,不断向西推进,直到现代为止。

汉武帝时,张骞奉命出使西域,实际上他还身负着另外一项使命——探寻河源昆仑。张骞自西域归来后,向汉武帝汇报:黄河发源于西域的大山之中,水从于阗流下注入盐泽(即罗布泊),随后潜流于地下,直到积石山才流出地面,成为黄河。汉武帝因而钦定今新疆、西藏接壤处的一座荒山为昆仑山,并认定黄河就是从这里发源的。

汉武帝钦定昆仑并没有终结学界关于昆仑山在何处的探讨。西晋时,杜预《春秋释例》中提到:“河出西平西南二千里”,晋代的西平郡在今青海省省会西宁市,西宁往西南方向两千里正好是黄河源头,看来时人已经弄清楚了黄河源头的大致位置。

唐贞观九年(635),唐朝大将李道宗、侯君集率大军追击吐谷浑,直到星宿川(即星宿海)、柏海(今青海西南部的鄂陵湖、扎陵湖),“北望积石山、观河源之所出”。看来,当时人仍信奉晋代张华“河出星宿”的看法。六年后,即贞观十五年,李道宗护送文成公主进藏和亲,再次来到这一地区,松赞干布亲自到柏海迎接,并修建行馆,与文成公主举行婚礼。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新婚之地,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可能就是认定这里就是昆仑山。

元、明一直到清代,星宿海一带依然是公认的黄河源头与昆仑山所在。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康熙帝派遣侍卫拉锡、舒兰探寻河源,拉锡一行先后到达扎陵湖。鄂陵湖和星宿海边,认定黄河发源于星宿海一带,并称星宿海“周围群山,名为库尔滚,即昆仑山”。

乾隆四十七年(1782),乾隆帝派乾清门侍卫阿弥达“穷河源,祭河神”。阿弥达一直走到星宿海西南,声称发现了真正的黄河源头黄金河,黄金河即源于茫茫昆仑山。阿弥达的考察结果令乾隆大为高兴,命纪昀等人编写成洋洋三十余卷的《河源纪略》,再次钦定了河源昆仑的所在。

现代地理学意义上的昆仑山虽然在对延续历史认识的基础上又有所损益,黄河的源头依然属于昆仑山,巴颜喀拉山不就是昆仑的一部分么?不但如此,玉树还是长江与澜沧江的发源地,号称“江河之源”,境内河网密布,水源充裕,素有“中华水塔”之誉。三江源地区具有独特而典型的高寒生态系统,为中亚高原高寒环境和世界高寒草原的典型代表。三江源区河流密布,湖泊、沼泽众多,雪山冰川广布,是世界上海拔最高、面积最大、湿地类型最丰富的地区,素有“江河源”“亚洲水塔”之称。

玉树真是一块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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