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的社会功能:一种社会学的解读
2013-09-25贾梦宇杨君
贾梦宇 杨君
摘 要:作为古典三大社会学家之一的涂尔干,是唯实论最著名代表人物之一。其基本研究对象是社会事实,强调社会对个人的决定性作用。秩序何以可能,或者说社会与个人之间的关系,这是他一生关注的重点。这不仅体现在《社会学方法论准则》实证的研究方法,也体现在著作《自杀论》、《社会分工论》中。在《宗教生活基本形式》中,涂尔干试图为道德社会的构建寻求来源,并从图腾、氏族、宗教等知识范畴来探寻社会与个人的关系,从而为社会秩序的构建提供思想的铺垫。
关键词:宗教;社会功能;图腾;氏族
中图分类号:C9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3-0072-02
如法国著名社会学家雷蒙·阿隆所说,《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一书无疑是涂尔干最重要的、最深刻、最具有独创性的著作,也是涂尔干的灵感表达得最为清楚的一本书[1]279。在研究宗教之前,涂尔干一直对社会道德和社会团结有着莫大兴趣。无论是在他早期的博士论文《社会分工论》中对宗教抑制个人主义,强化集体意识的讨论,还是在《自杀论》中从社会变化对人自杀的影响的探讨上,他都没有停止过对社会道德和社会团结的思考[2]56。
而在他晚年《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一书中,涂尔干对宗教的起源和功能作分析,希望能够有效地帮助我们去理解社团团结与社会道德得以不断维持和再生的真实基础和核心机制。“在涂尔干看来,宗教不再只是一种世界的解释,而是作为手段制造对社会之象征的阐述。他的兴趣不在宗教的起源而在宗教的社会功能” [3]76。
一、涂尔干的宗教观
涂尔干仔细阅读了以前的宗教理论,无论在古代还是在近代,在任何宗教体系中都会遇到两种并行存在却具有不同形式的宗教:一种宗教所崇拜的是自然或者是宏大的宇宙力量;另一种宗教的崇拜对象是精神存在,我们把这种与精灵有关的宗教称为泛灵论。穆勒假定所有文化中的人都设计出了他们的信仰体系,从而对世界做出合理的反映,他们试图去描述重大事物和重大事件,比如,对风、河流、星辰或天空等,或者是遍布大地的事物,赋予这些事物信仰和意义;而泰勒坚持的信仰出自灵魂的观念,如精灵、灵魂、守护神和严格意义上的神。可以看出这两位学者的观点都是建立在人的自然本能的基础之上。他们都是假设社会是不断向前发展的,是一个进化的过程,然后用现代人的思维去寻求古代人或是史前人类的思想和感情。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人类的智力是不一样的,用现在人的眼睛去审视远古时期人们的生活思想,太缺乏客观性了;此外,泰勒和穆勒的理论都是建立在不同地方的神话故事基础之上的,其材料的真实性、科学性,都是值得我们怀疑的。相反,涂尔干认为,我们应该关注的是这种宗教持久的原因,而不是对远古时期的人类思想大胆猜想。涂尔干说道,没有什么比我们知道的简单社会和我们观察到的社会更加真实和可靠。与现在的最简单的社会体系相联系的宗教完全可被看作是“我们所能知道的最基本的宗教”。如果我们能够解释这一宗教,我们就可以开始解释所有的宗教。我们将会掌握宗教的“基本形式”。
涂尔干竭尽全力试图证明:图腾制度不仅是一种宗教,同时也是许多比较先进的宗教体系所具有的信仰和仪式的起源。因此,他把宗教现象划分为两个基本范畴:信仰和仪式。信仰是舆论的状态,是由基本表现构成的;仪式则是某些明确的行为方式,这两类事实的差别,就是思想与行为之间的差别[4]33。同时,涂尔干也把整个世界划为神圣性的和世俗的。那么,神圣性到底是什么?神圣性与世俗性是怎样相互区别和联系的?个体与神圣性和世俗性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个体如何具有神圣性?
二、图腾:联结个体与集体的纽带
涂尔干在考察澳洲社会时,发现图腾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在社会结构中,集体占有优势的是氏族,而每个氏族都具有自己的名字,或者说是氏族集体命名的物种称为图腾。氏族的图腾也即是每一个氏族成员的图腾,图腾通常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物种或变种,也就是说图腾是一种集体的产物,供整个氏族所有。当然,图腾作为一种集体标签,也具有宗教性。事实上,图腾与事物的神俗之分有关,它就是一种典型的宗教性。图腾是具有神圣性的,图腾的标记大部分都是植物或动物。植物与动物的凡俗用途都是日常食品,而图腾的动物与植物的神圣性表现为对它们的食用禁忌,但是这种禁忌并非是绝对的,在一些庄重的仪典中,氏族中的长者是可以吃神圣的,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神圣的。因此,图腾标记的对象的禁忌比一般的禁忌更严密、更严格,图腾动物的形象比图腾生物本身更加神圣。实际上,一个人采用了图腾的名字,这种名字的同一性也就假定了他们的同一性。前者不仅仅被看作是后者的外在记号,而且是生物体的一部分,甚至对动物来说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所以,每个人都具有双重性,在他之中并存着两个存在者:一个是人,一个是动物。涂尔干认为,是祖先用自己的名字为氏族命了名,现在他变成了人类的代表,在其中各种各样的闯荡生活,他曾作为氏族用以命名的神话动物,具备了神圣性,因此我们不应该把图腾崇拜看成是一种动物或是植物。
在涂尔干的眼中,虽然每个氏族的特定膜拜都是具有很强的独立性,但是活跃蓬勃的生活就发生在氏族之中。这些膜拜又是彼此契合的,而图腾宗教就是由他们联合形成的复杂体系。个体只是作为氏族群体的一员,每个个体的图腾是如何与膜拜产生联系的呢?
其实,个体对他的庇护者的膜拜就是个体的图腾制度,个体图腾制度是主动获得的,是通过一整套必要的仪式操作确定。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图腾不能对他进行更好的保护,它就可能寻找几个图腾,而集体是每个个体族内身份的一部分,它是世代相传的,在任何情况下,它都与生俱来,单靠人们的愿望是于事无补的。
由于所有氏族成员拥有同一个名字和同一个标记,他们和同一个事物范畴是具有同样的关系,他们遵行同样的仪式。简而言之,由于他们共同参与对同一种图腾的膜拜,形成了部落的同一性。
在图腾制度中,图腾的形式首先表现为首要的圣物,其次就是氏族用来命名的动物或植物,然后是氏族的成员。各种神圣事物在信仰者心中激起相同的情感,使他们具有神圣性,而这种情感来源于共同的本源,某种图腾的标记,氏族成员额图腾物种的每个个体所共同分享的本原。事实上,膜拜针对的就是此种共同的本原。换言之,图腾制度不是关于动物、人、或者图特纳的宗教,而是关于一种匿名的和非人格的宗教。谁也不能拥有它,但却可以分享它,它完全独立于所化身的对象,既先于该事物而又存在,又不会随之而消亡,这种力不仅确保了物种的繁衍,宇宙生命得以维持;同时由于各氏族成员之间相互援助等义务,建立了亲属关系,形成了一种道德力。
氏族的神、图腾本原,都只能是氏族本身而不可能是别的东西,是氏族被人格化了,并被以图腾动植物的可见形式表现在人们的想象中。宗教力只不过是氏族集体的和匿名的,在人们心中以图腾表现出来,由于宗教力的神圣性具有高度的传染性和扩散性,它会从图腾生物传播相关的亲属或事物上,动物引发的感情,传给它赖以为食,不化为肉的东西,传给相似的事物,也传给了与之具有稳定关系的不同生物,这样亚图腾归属于图腾,并形成了表现为原始分类的宇宙体系。最后,整个世界都依照各个部落的图腾本原加以划分。所以,宗教力在历史上所表现出来的双重起源,宗教力既是人类的又是自然,既是道德的又是物质的[4]75。
三、道德社会塑造的可能性
圣物是被分离出来的事物。圣物之所以是神圣的,是因为神圣事物与凡俗事物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消极仪式就是这样一种功能,通过各种禁忌仪式,其目的既能保证神圣世界与凡俗世界的区分,其实在这里,消极仪式不仅仅表现为一种禁忌体系,而且对于个体的宗教性和道德性的培养具有积极的作用[6]285。从某种意义上说,消极模式只不过是实现目的一种手段,它是达到积极膜拜的条件。消极膜拜不仅限于确保神圣事物免遭世俗的东西的接触,它还能对崇拜者个人产生影响,积极改善自己的状况。积极仪式的人们始终认为自己与宗教力之间维持着一种积极的,双向的关系,一套仪式的功能就是对这种关系的规则和组织。在这里,仪式拥有两个功能,一是能够保证氏族图腾的动植物物种得到繁衍,另外一个就是祭祀制度的产生,它并不是为了在人与神之间制造一条认为的亲属关系,而是要维持和更新最初已经把两者结合起来的天然属性关系,在仪式和典礼上,由于人们的集体欢腾、欢乐以致狂热的状态下,人们容易忘记自我,产生强烈的情感集合起来。模仿仪式不仅表达了亲属关系;而且还制造或再创了这种关系。随着不同处境、不同的历史时期以及崇拜者的不同趋向,人们对仪式拥有不同的了解。因此,表现仪式或纪念的仪式,并不是产生物质的效果而是使过去的信念和信仰得以保存下来。
涂尔干企图用社会决定论来建构道德个体主义。人格归根结底是社会化的产物,不仅可以把集体精神内化在心灵之中,也可以内化在身体之中。因此,个体是双重意义上的个体,可以把心灵和身体、社会和个体两个层面融合到个体人格之中,既然社会的神性有内化于个体的可能性,个体本身也就有了成为道德实体的可能性,道德个体主义也就成为可能[5]49。在涂尔干理论中,社会决定论与个人主义之间的张力,并不是理论预设的张力,而是生活世界本身的张力。涂尔干告诉我们,正是在这种张力下,现代社会不仅蕴涵着必然性的控制,还蕴涵着前所未有的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围绕着原来意义上的宗教和科学展开的,而是一种新形式。因而,个人的道德实践并不是立法者和解释者之间的争执,而是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是否可以用主体化这种有限性的可能性形式,勾勒出一种社会存在的崭新形式呢?
参考文献:
[1]雷蒙·阿隆.社会学主要思潮[M].葛志强,胡秉承,王沪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
[2]侯钓生.西方社会理论教程[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
[3]奥纳·鲍伊.宗教人类学导论[M].金泽,何其敏,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4]爱弥儿·涂尔干.宗教生活基本形式[M].渠敬东,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5]渠敬东.涂尔干的遗产:现代社会及其可能性[J].社会学研究,1999,(1).
(责任编辑:许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