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傅南莫”两大家
2013-09-21刘世彬
文Ⅰ图 刘世彬
(作者系黔南民族师范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付 松)
明、清以来,由于黔南各族人民的辛勤开拓、顽强斗争,加上“调北填南”和“改土归流”使大量汉族移民迁入,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文化知识,使得黔南地区的社会、经济和文化有了显著的发展。特别是民族地区教育事业有了长足进步,学校除明代起设有卫、府、州、县的官学以外,明、清两代各地还建了22所书院,办了不少私塾。据记载,明、清两代457年间(1448—1904)黔南共考取进士80名(明代8名、清代72名)、举人688名(明代162名,清代526名)。傅玉书和莫友芝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不论是说“北傅南莫”,还是说“南莫北傅”,都不是为了对他们作什么硬性比较、分个上下,而是为了在继续加强对莫友芝研究的同时,对傅玉书的研究也给予应有的重视。因为他们毕竟都是清代贵州具有代表性、有影响、著名的学者、诗人、教育家。
书香门第 诗礼之家
傅玉书,字素余,号竹庄,又号筠墅老人。贵州瓮安草塘里人。生于清乾隆十一年(1746)冬月二十六日,卒于清嘉庆十一年(1806)。祖籍江西抚州金溪,先祖傅亿于明天启四年(1624)落籍瓮安草塘里。傅玉书于清乾隆乙酉年(1765)考中举人,选任江西省安福县知县,署瑞州府铜鼓同知,不久辞官回乡。曾历主黄平星山书院、龙渊书院,后又在贵阳正习书院讲学。同时著书立说、吟诗作赋,一生著作颇丰。
莫友芝,字子偲,号郘亭,贵州独山兔场人。出生于清嘉庆十六年(1811)五月初三,卒于清同治十年(1871)九月十四日。祖籍江南省上元县(今江苏上元),先祖莫先于明弘治年间随军入黔,事定后在都匀薛家堡安置家业,后迁独山城北兔场。清道光十一年(1831)全省乡试,考中解元,后入京赴试,屡次名落孙山,虽经保奏发往江苏以知县选用,然“弃去不复顾”,与郑珍一同返回遵义,主持湘川书院讲席,埋头著述,一生著作丰硕。
傅玉书出身于书香门第。先祖傅亿曾以文学游京城。祖父傅如励,号石臣,康熙年间补博士弟子员,补拨施秉文学。父亲傅龙光,字燕侯,号月川,是清雍正、乾隆年间贵州知名学者和诗人,著有《易经浅说》十二卷等。子傅如怀以明经主讲大定万松书院,能世其业。孙傅森荣官知县,曾孙傅达源官至四川候补同知。傅玉书常和瓮安诗人犹法贤(号酉樵)等一起研究古文,以诗文相砥砺。所以《黔诗纪略后编》中说:“乾隆中,吾黔之读古文者,以竹庄为称首,酉樵次之”。逐渐形成了以傅家为中心的瓮安“猴场文化”气氛,为瓮安、贵州文化发展作出了贡献。
莫友芝出身于诗书之家,家学丰厚。其父莫与俦,字犹人,一字杰夫,号寿民,清嘉庆三年(1798)考中举人,次年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后出四川盐源知县。辞官后到八寨(今丹寨)设厅学教授生徒,曾主讲独山紫泉书院、任遵义府学教授。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卒于遵义,《清史稿·文苑传》为他列了传。其兄弟莫廷芝(1819—1889),字芷升,号青田山人。1849年选为拔贡。从1850年至1871年任安顺府学训导、教授,思南府学教授,后又任贵阳学古书院讲席,一生清贫,培养了一大批人才。著有《青田山庐诗钞》二卷、《青田山庐词钞》一卷。莫氏一家从事教育,教书育人,在学术上均有建树,在“影山草堂”周围形成了浓厚的学术、文化气氛,产生了在当时很有影响的独山“影山文化”。
由此可见,傅、莫两家也有许多的共同之处,均为书香门第、诗礼之家、重视教育、教书育人。
著作等身 享誉学界
傅、莫两人均为贵州诗史留存了许多宝贵的史料,他们也都是当时有名的诗人、散文家。
傅玉书青年时代就有《竹庄诗文集》四十卷问世。当时的礼部侍郎钱箨石亲笔为之作序,傅诗风行海内,好评如潮。当时赵旭对傅玉书和犹法贤的诗歌评价说:“竹庄诗学杜,酉樵诗学韩,黔人两大诗宗,皆生于瓮安。”傅玉书还著有《竹庄四书文》、《古代诗赋文钞》,所著诗文风行长久,是当时贵州有名的“桐城派”散文大家。
莫友芝也是一个多产的诗人,他自选的《郘亭诗钞》六卷,收清道光甲辰(1844)到咸丰辛亥(1851)间的诗作401首。另有《郘亭遗诗》8卷,收诗歌548首。莫友芝的山水纪游诗最有特色,还以考据入诗,写成学问诗,可算是另辟蹊径,别开生面。《中国文学批评史》上说:“当时海禁已开,国家多故,具有敏锐感的文人更感到前途黯淡不安,于是言愁欲愁,其表现力量,也就更能深刻而真挚,黔中诗人莫友芝和郑珍,尤足为代表。”由此可见莫友芝诗歌之社会意义。
傅玉书在学术上也颇有成就。他选取《五经》、《诸子》探颐索隐,写成了《读书拾遗》六卷,广为流传。还根据宋代理学家朱焘的《易本义》去研究卦画蠡象所包含的朴素的自然道理,撰写了《象数蠡侧内外篇》二卷,时人称“先生之言《易》与安溪合辙……与诗人并传又无疑之”。后《瓮安县志》、民国《贵州通志》均有著录。所以“时海内学子无不知有竹庄者。”
莫友芝在学术上除研究文字训诂之外,更精研名物金石、版本目录之学。他有《宋元旧本书经眼录》三卷,附录《书衣题识》一卷、《金石题识》一卷、《持静斋藏书记要》二卷、《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十六卷,还有《郘亭书画经眼录》、《旧本未见书经眼录》、《影山草堂书目》等,其中不少是清代考订异本的目录学著作的代表作。在文字声韵学上,莫友芝撰写的《唐写本说文木部异》一书,显示出深厚的文字学功底。《声韵考略》四卷、《韵学源流》一卷,流布颇广,影响深远。
说到史学上的成就,不得不提及傅玉书的《桑梓述闻》和莫友芝、郑珍合著的《遵义府志》。清乾隆四十九年(1784)傅玉书父亲傅龙光病危,曾嘱傅玉书要“补前之阙”,为此傅玉书立志要编撰县志。十年后,他以第一部瓮安县志,清雍正三年(1725)知县韩瑛主修、县人商基镛主纂的《韩志》为底本,上稽前史,旁及《通志》、《郡志》,汇集资料,撰成《桑梓述闻》十卷,成为贵州第一部私人撰著的县志。
莫友芝与郑珍合纂的《遵义府志》四十八卷,初刻于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他们坚持历史进化观点,主张人定胜天,彰显贤良善举,加之他们学识渊博、态度认真,使《遵义府志》独具特色。所以梁启超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郑子尹、莫子偲之《遵义府志》,或谓为府志中第一。”
广泛研究 发扬光大
傅玉书和莫友芝确有许多相似之处,但相似而不相等,因而也就存在差别。其中最大的差别之一是:傅玉书还是一位戏剧家,而莫友芝还是一位农学家。
贵州清代留存下来的戏剧著作只有两部:一部是任旋的《梅花缘》,另一部就是傅玉书的《鸳鸯镜传奇》。《鸳鸯镜传奇》共20出,完稿于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是贵州早期戏曲名作,在国内颇有影响。民国《贵州通志》、《瓮安县志》均有著录。此外,《中国古典戏曲序跋集编》(蔡毅编著,齐鲁书社,1989年)、《古典戏曲存目汇考》(庄一拂编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方志著录元明清曲家传略》(赵景琛、张增元编,中华书局,1987年)等有关著作中均有介绍,影响所及早已超出瓮安、贵州,在全国也有一定地位,称傅玉书为戏剧家是当之无愧的。
莫友芝为郑珍撰写的《樗茧谱》一书所作的注,在贵州乃至全国的科学技术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清乾隆三年(1738)山东人陈玉任遵义知府,见遵义地区多槲树,便延请山东蚕师、织师来遵义养蚕茧、织丝绸,虽屡经失败,终于在清乾隆七年(1742)取得成功,使遵义成为当时贵州丝绸生产和贸易中心。后来郑珍根据人们养蚕、织绸的实践经验,著《樗茧谱》一卷,莫友芝为之作注,其内容丰富而实用,共包括种槲、养蚕、防病、工具、缫丝、丝织等五十条,初刻于清道光十七年(1837)。此书版本多、流传广,对贵州、四川、湖南的蚕业兴起和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傅玉书和莫友芝的区别还在于现在人们对他们研究状况的不同。莫友芝作为“西南大儒”早已引起人们的关注,编辑出版莫友芝著作,黔南还成立了莫友芝研究会,召开年会并出版了《莫友芝研究文集》,莫万机出版《莫友芝评传》,各种研究成果屡次见与报端、刊物。傅玉书的研究尚未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不论是说“北傅南莫”,还是说“南莫北傅”,都不是为了对他们作什么硬性比较、分个上下,而是为了在继续加强对莫友芝研究的同时,对傅玉书的研究也给予应有的重视。因为他们毕竟都是清代贵州具有代表性、有影响、著名的学者、诗人、教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