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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江城子》翻译中的文化差异和意义传递

2013-09-16于婷

学理论·中 2013年7期
关键词:江城子文化差异

于婷

摘 要:通过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和行为语义学家查尔斯·莫里斯在《符号学理论基础》一书中提出的社会符号学理论,对苏轼的《江城子》三个英译本中相关的文化问题翻译处理手段作一个描述性的比较研究,从语言符号的言内意义、指称意义以及语用意义的角度来探讨文化差异和翻译方法。翻译时应先保证语用意义的传递,并且尽量兼顾言内意义和指称意义,达到文化信息的最小损失。

关键词:社会符号学;文化差异:言内意义;指称意义;语用意义

中图分类号:H0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0-0172-02

社会符号学认为整个世界都是由各种各样的符号组成的,而语言符号只是其中的一个子符号系统(唐蔚,2011)。著名的西方语言学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认为翻译即是翻译意义,并把符号学的意义观作为符号学翻译的中心。现代符号学的创始人之一美国哲学家查尔斯·莫里斯全面系统地发展了符号学理论,将符号学划分为三大类即:句法学、语义学和语用学,并且详细阐述了他们的不同意义:言内意义、指称意义和语用意义。

语言的特性使得语言表达传递的意义千变万化,这不仅需要译者熟练掌握语言,还要求译者熟悉不同的文化,把语言放到文化中去解读,这样才能翻译得完整而准确。笔者拟从原文与译文中这三种意义的非对应性探讨苏轼的《江城子》翻译中的文化差异。

一、《江城子》简介

(一)《江城子》原文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二)《江城子》的三个英译本

本文选取了许渊冲先生、杨宪益先生和Burton Watson三人关于《江城子》的译文进行比较,以下文中的七个例子说明了中英语言及文化的差异,指出了三位译者的意义传递手段。

二、《江城子》翻译中的文化差异与意义传递

(一)文化差异与言内意义的传递

言内意义是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关系所表现的意义,涉及构成文本的字词句之间的聚组合关系,反映在语音层、词汇层和语法层三个层面。一种语言构成一个符号系统。而由于语言符号在语音、语汇、词法等层面的不同,语言所特有的内部意义很难在他种语言中映射出其对应成分。从以下两个例子中我们不难发现英汉语两种语言的内部意义非对应现象。

例1:十年生死两茫茫

这是词的首句,为全词奠定了伤感哀痛的基调。词人用“两茫茫”叹尽了与亡妻阴阳两隔的怅然若失之感,读者也读透了词人的无奈与哀痛。“两”字也让读者感觉似乎不止词人一人感到茫然若失,词人的妻子同样也在冰冷的地下想念词人,两人同样的痛彻心扉而又无可奈何。但在译文中。

许将“茫茫”译为know nought通俗易懂地传达了词人对妻子一无所知的含义,忠实于原文,但是未能体现叠音词朗朗上口的韵律以及带给读者心灵的震撼,因而译文未能成功体现出语音层面的言内意义。杨译和Watson的译文中则没有体现出“两茫茫”的意味。

例2:不思量,自难忘

此句中“不思量”,作者口说不想去思念,去考量,但心中已经扎下了思念的一根刺,难以拔出,相思之情无法排遣。一声“自难忘”直接表达了作者直抒胸臆、自难忘怀的哀思。原文中“量”与“忘”押韵,译文中许译brought和forgot以及杨译thinking和forgetting都做到了押韵,形成语言符号在语音方面的关系。但是由于汉英文化的差异,Watson并未能察觉这首词中的押韵,因此Watson的译文中并没有体现。

由这两个例子可见,言内意义的不对应会造成翻译中的文化空缺,而这些难以弥补的空缺使得译者很难做到在忠于原文的同时准确传递原文意义,只能根据上下文意义,结合英语语言特点进行创造,或增或减或再创造。

(二)文化差异与指称意义的传递

指称意义是指符号与所指对象之间的关系所表现的意义。张映先曾指出,指称意义的不对应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况:一是原语符号的所指在译语文化中不存在、不常见或不被注意,例3、例4和例5则反映了这一点;二是原语文化中明确区分的概念在译语文化中没有区分,或反之,例6体现了这一点(2004:376-378)。

例3:词牌名“江城子”

“江城子”是汉语独有的词牌名,其他语言都不存在这样的用法,英语也不例外。所以此处译者可以用汉语拼音直接音译,以此向外传输中国文化。只有杨译采取了此种方法,其他两个译本都是尝试着译出词牌名的意义。但是词牌名的主要功能一是便于归类,二是为了让读者快速知道词的韵律,便于吟唱。这与填进去的词本身毫无关系,因此将词牌名本身的意义翻译出来则是多此一举。

例4:千里孤坟

中文中的里和英文中的“miles”并不完全对等,所以杨译的“li”更为好些,但外国读者对“li”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所以最好在后面加注。

例5:小轩窗

“小轩窗,正梳妆”是苏轼梦见妻子临窗而坐、对镜梳妆的场景,展现的是往昔夫妻恩爱、平凡温暖的生活。越是描写往昔的幸福快乐,越是映衬现在的孤独凄凉。中国古代建筑中的“小轩窗”是外国建筑所没有的,而我们现在也很难推测出小轩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因此在翻译“小轩窗”时,许译中将这扇窗户删去了,杨译为my small study window,这也会让外国读者产生疑问:中国女人都是在男人的书房里梳妆打扮的吗?Watson译为the window of the little room,如此翻译,此处又有一个疑问:小轩窗指的是窗户小还是房间小呢?

例6: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原文中“夜来幽梦忽还乡”,没有出现主语“我”,而“幽梦”也未写明是“清幽冷寂的梦”,“幽幽断肠的梦”还是“隐约恍惚的梦”,“小轩窗”三个字,也没写明是坐在窗前还是站在窗前,但是原词只用了寥寥数字,就给予了读者无限想象力,无论如何解读,都能体会到深远的意境。但是英文中句子没有主语,既不符合语法规则,也使得读者理解困难,因此三位译者对此作了调整。许和杨都补上了主语“I”和“she”,Watson也补上了主语“I”和“you”。另外,中文中说幽梦,英文中不管是做什么梦,三位译者都使用了dream,并不详细描述是怎样的梦境。在对“小轩窗”的解读中,杨译为“by my small study window ”,许译为“before her mirror”,Watson译为“by the window”,不管是“坐”还是“站”,三个译文都在窗户之前补出了介词“by“或“before”,而原文中“小轩窗”并未出现任何动词。对于“坐”还是“站”,用“正在”模糊表达也许是更切合的权宜之计。

(三)文化差异与语用意义的传递

语用意义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联想意义或象征意义,指的是符号与使用符号的人之间的关系所体现的意义。同言内意义和指称意义相比,语用意义与民族心理文化特征息息相关,具有强烈的文化特异性。李明(2005:185-194)指出了语用意义的文化差异的四种表现形式,例7反映的是其中一种:负载语用意义的原语符号的指称对象本身不为译语文化所熟悉,因而其语用意义也令译语文化的人难以理解。

例7:短松冈

从古代开始中国的墓葬都要看风水,讲究与周围整体环境协调,在坟墓周围种植松柏显得肃穆庄严、幽静典雅;同时古人讲究死后如生,松柏是常绿植物,象征万古长青,精神永垂不朽,以此来表示对死者的悼念与追忆。因而词中的“短松冈”,不懂中国文化的读者会根据字面意义理解为种着矮松的山冈,但此处实际是指苏轼亡妻的坟墓。许译和Watson译中均译为grave,意义表达准确。若是译者能够将中国传统墓葬文化以加注的形式告诉外国读者,相信不仅有利于外国读者理解全词,也会使得中国文化得以传播,实现语言和文化“引进来”向“走出去”的转变。而杨译则只是用“hill”译出了“冈”的意思,显然没有理解全面。由此可见,译者应熟知原语和译入语文化的差异,在传达原文指称意义的同时,尽可能忠实再现原文的语用意义。

三、结语

从社会符号学的角度来看《江城子》,我们会发现文化的差异是造成我们透彻理解诗词意义的重大障碍。译者需要透彻理解两种文化,尽可能准确地传递诗词的言内意义、指称意义和语用意义。但是在实际翻译过程中想要完整准确地传递这三种意义显然很难,译者应根据文本、语境、语域等诸多因素确定诗词的含意所在,翻译时应先保证语用意义的传递,并且尽量兼顾言内意义和指称意义,达到文化信息的最小损失。

参考文献:

[1]杜英丽,顾建华.从《天净沙·秋思》三英译本看社会符号学意义的翻译[J].海外英语,2012,(23).

[2]李明.翻译研究的社会符号学视角[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

[3]廖春红.试析莫里斯符号学的意义观[J].北方论丛,2006,(4).

[4]唐蔚,李延林.从社会符号学视角谈源语言内意义与修辞在译文中的再现——以长恨歌许译本为例[J].长沙铁道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

[5]王宏印.中国文化典籍英译[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6]张映先,夏玉芳.从符号学看《红楼梦》翻译中的文化差异[J].求索,2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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