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智慧城市建设案例研究:内容、问题及启示

王广斌，崔庆宏

(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92)

1 背景

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背景与影响下，IBM提出的智慧地球［1］理念得到了奥巴马政府的积极回应。“构建智慧地球，从城市开始”的提出使城市越来越成为创新的中心［2］。该理念也被看做是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以及重振经济的重要领域［3］。智慧城市的建设一方面作为构建智慧地球的基础组成部分与重要内容;另一方面亦有利于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4］。

发展智慧城市有利于抢占未来科技制高点，提升城市核心竞争力［4］。越来越多的城市把智慧城市建设视为提升城市竞争力的重要途径。比如:巴塞罗那智慧城市建设的主要驱动力是培育城市的竞争力［5］;“智慧首尔2015”的目标是把首尔建成全球五大最具城市竞争力的“ICT之都”［6］之一。智慧城市的建设将会吸引创新型人才及企业的聚集，有助于进一步提升城市竞争力。比如:斯德哥尔摩智慧城市建设中考虑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才能让该智慧城市成为市民更加希望居住和企业想留下来继续发展的地方［7］。人才与企业的聚集又会提升相关生产性服务业的水平，并进一步促进相关产业的聚集、升级、转型或者催生出新的产业;这种“聚集效应”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不同城市在原有或者新型产业链条上的位置，这也是竞争力较为直接的体现。

智慧城市建设过程中的基础设施投入或改善、相关产品质量以及智能服务水平的提升能够解决城市所面临的部分突出问题。比如:斯德哥尔摩的智能交通系统利用信息与通讯技术实现不同数据间的交互，明显降低了交通堵塞并减少了由交通所带来的碳排放量［8］;此外，该城市所建立的智慧交通体系使得该市汽车使用量降低了25%，汽车碳排放降低14%［9］。

我国城市不但面临着类似于国外城市不断发展的各种压力，而且还需要解决城镇化进一步发展的问题 (如城市空间布局的转型、农村人口向城市人口转移、城市化过程中的资源消耗等)，压力是双重的。在上述背景下，对国外智慧城市建设的内容、面临的主要问题进行分析，可以为我国智慧城市建设提供经验与教训的借鉴，亦有助于将一些问题 (如跨组织的协调机制、评价体系的构建以及如何吸引公众参与等)提早在规划或建设中进行预处理。

2 欧洲智慧城市建设的内容及问题

2007年4～10月，维也纳科技大学区域科学中心对欧洲的70个中等城市从智慧城市的6个特征、31个因素以及74个指标内容进行了排名，主要目的是为了加强城市的内生发展 (endogen development)并在与其他城市的竞争中明确各自的优势、机会以及城市定位［10］。2009年的“欧洲智慧城市计划” (European Initiative on Smart Cities)给出了2010到2020年的“计划路线图”(Indicative Roadmap)，主要内容涉及战略目标、具体目标、为实现目标所采取的行动、公共及私人投资以及关键绩效指标［11］。2011年欧盟推出的“智慧城市和社区计划”(Smart Cities and Communities Initiative)预计将在2012年投入8100万欧元用于支持交通和能源的试点项目;该计划支持城市和社区采取措施，通过对能源的可持续利用和生产使得温室气体排放量到2020年减少40%［12］。2012年7月10日，欧盟委员会发起了“智慧城市和社区的欧洲创新伙伴关系”(Smart Cities and Communities European Innovation Partnership)，将把能源、交通和信息与通讯技术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ICT)等领域的技术与城市需求相结合，并在特定的城市开展示范项目，如高效供热和制冷系统、智能仪表、实时能源管理、零排放建筑、智能交通等，欧盟委员会将在2013年为上述示范项目投资3.65亿欧元［13－14］。在上述背景下，不同城市结合自身特点和实际需要进行了一系列的智慧城市建设活动。

上述城市在智慧城市的建设过程中所面临的问题因种类和数量多、有各自特点既表现出差异性，又存在共性。

(1)战略规划。巴塞罗那:如何实现包容性增长;三螺旋网络的构建，产业集群与协作。斯德哥尔摩:需要系统全面的思考而不是部分、片面的;特别需要考虑如何才能让该智慧城市成为市民希望居住和企业想留下来继续发展的地方。爱丁堡:复杂的政治及政策环境;商业战略未能清晰表述;决策制定的复杂性;战略常被忽视;政策优先级的变化;战略仅设定了一个方向。

表1 欧洲部分智慧城市及其建设内容

(2)跨组织、多部门协调机制。巴塞罗那:如何进行跨部门合作，需要角色和责任的清晰界定;创建协作网络;导向主要是自上向下的;缺乏政府部门之间的协调。奥卢:政策及资金调度常常不适应企业的发展。曼彻斯特:合作方的承诺难以兑现;难以通过具体项目实现市民需要和企业需求之间的关联;创造可持续性的伙伴关系比较困难。塞萨洛尼基:如何构建开放的城市平台;为了减少数字鸿沟和进行基于互联网创业的政策只有少数。里斯本:市场参与者承认项目协同与互补的信心不足。

(3)信息技术。奥卢:过于依赖ICT部门;虚拟世界及现实生活的关联与转化条件复杂;创意从实验室转移到现实城市环境较为困难;如何界定技术的可行性及可持续性。爱丁堡:技术是否成为最终解决方案。曼彻斯特:当地网络不足以促进创新的传播。

(4)基础设施。巴塞罗那:如何提供适合的基础设施，进行无线网络的有效使用与管理;对智慧城市方案的有效管理需要提供必要的基础设施。

(5)效果测度及评价体系。奥卢:评价实际情况下的城市数据处理设施及应用程序;对于成功与否的度量。爱丁堡:如何测度智慧城市的价值。曼彻斯特:缺乏对智慧城市政策影响的监督及评价。塞萨洛尼基:市民或者中小企业需求同基础设施与服务能力能否相匹配。

(6)资金短缺。巴塞罗那:预算约束下的有效治理行动;经济形势影响公共资金。奥卢:如何确定资金的可行性及可持续性。爱丁堡:计划超出了现实经济的承受能力。曼彻斯特:经济衰退，员工及预算的减少。塞萨洛尼基:如何平衡宽带网络的开发成本与收益;经济危机严重削减了新方案的公共资金;用于研发、设计未来互联网技术和解决方案的私人投资水平较低。里斯本:当前经济条件阻碍对智慧城市战略的投资。

(7)人力资本。巴塞罗那:创新人群、创新中心、企业及企业家层次;当地的创业水平。塞萨洛尼基:市民和企业掌握网络解决方案的数字技能差距明显;采用生活实验室方法进行创新的能力差距;与智能环境下的可持续性成功商业模式间的创业差距;其他专业领域所使用的互联网层次低于电子商务。里斯本:人力资本不足;教育及职业培训需进一步加强。

(8)其他。奥卢:维护费用昂贵、耗时且研究机构在该领域通常效率不高。爱丁堡:文化和商业模型;潜在能力尚未出现;外界环境不断发生变化;未能完全获悉客户需求。塞萨洛尼基:为公共部门新方案的长期可持续性所采用的业务模式脆弱;作用于技术创新，特别是用户驱动创新的体制环境薄弱。里斯本:阻碍创新和技术转让的瓶颈与激励的缺乏。

3 启示

3.1 战略规划与内容设计

战略规划与内容设计应注重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1)战略规划的连续性:从信息与通讯技术驱动 (ICT-driven)的角度，城市形态相继从“数字城市”发展到“智能城市”再到“智慧城市”;不同的城市形态之间不是完全割裂的而是存在一定的连续性与差异性。在制定智慧城市战略规划上，一方面需要对过去的“数字城市”与“智能城市”规划、建设、运营与管理过程中的经验和不足进行总结，另一方面需要明确“智慧城市”战略规划的两个“导向”:智慧城市建设的本质性问题是什么 (智慧城市能够解决哪些问题)以及智慧城市建设所达到的预期目标是什么?(2)目标的可度量性:目标的不可度量会直接影响智慧城市建设效果的评价;目标可度量性的前提是应保证目标的有效性、明确目标的优先级顺序以及注重目标实现好坏程度上的差别性测度;(3)任务的明确性:任务是根据目标所做的进一步分解，其明确性一方面是指任务内容的明确，另一方面还应明确由哪些人员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来完成什么任务以及完成到何种程度;(4)策略的可实施性:策略是对任务从“战术上”的分解，包括任务实施的不同步骤或者实施的关键要点等方面;(5)效果的评价:对整个战略规划实施效果的评价，注重评价内容与目标的呼应;还应注重对战略规划的“后评价”。此外，对相关的技术架构及标准应予以重视。

3.2 有限预算与资金来源

在政府相对预算资金有限的前提下，如何保证政府在智慧城市建设的基础设施领域所提供的公共服务效率与质量，需要更好地制定相应的配套措施来吸引和鼓励非政府资金对一些智慧城市建设的相关基础设施项目进行投资。比如:在巴塞罗那的“22@Barcelona”项目中，市政府和西班牙电信运营商Telefónica共同开发一种多管道光纤系统，该系统由六束光纤构成:三束归巴塞罗那市所有，三束归Telefónica所有;并向第三方运营商 (如 Vodafone公司)出租未使用的光缆(dark fiber)［7］。公 私 合 作 关 系 (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PPP)涉及融资、建设、运营服务以及所有权界定等内容，在信息不对称的前提下，如何规避道德风险与提高基础设施项目所提供服务或产品的质量与效率是PPP的核心问题。PPP所包含的类型很多、各有优缺点及适用范围，如何根据实际项目的自身特点选择合适的类型是解决上述问题的关键。

3.3 政府作用与多方关系

政府在大多数欧洲智慧城市建设中起主导作用，特别是在相关政策的制定、基础设施的投资、政府部门内部以及政府与外部其他组织间有效协同机制的建立、相关技术框架、规范与标准的制定、评价指标体系的参与及制定等方面。智慧城市的建设需要政府主导的同时还需要同其他各方展开合作。其中，多方关系涉及政府部门内部之间、不同政府部门间的跨组织协作以及政府、企业、学术机构与城市居民之间的合作关系。

3.4 公众参与及弱势群体

公众参与应重视如何调动公众的积极性，以吸引公众参与到智慧城市的建设过程中来。从某种程度上说，公众参与的过程也是进一步发现存在的问题或不足、明确公众需求以不断改进产品质量与提升服务水平的过程。智慧城市建设的具体实施需要个体的积极参与，需要“从下往上”地去完成和实现。

对弱势群体 (如教育程度低、经济条件差、生理健康状况不好以及偏远地区的居民)的关注。针对不同弱势群体采取相应的一系列措施 (如政策扶持、加大资金力度与教育投入等)避免进一步拉大同其他人群间的数字鸿沟。

3.5 对绿色与可持续的关注

智慧城市建设对绿色与可持续给予了充分的关注:在绿色上，重点关注如何提高不同行业领域的能源、资源使用效率以及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可持续的内容涉及经济、社会以及环境三个方面。特别是在应对全球气候变暖上，如何充分利用以ICT为代表的先进技术来提高能源以及资源的使用效率是至关重要的途径，如通过使用由激光器和摄像机配备的控制点，并根据驾驶员在行驶中为减少交通拥挤所采取的驾驶行为和温室气体排放量来计算所征收的费用、零碳排放的绿色建筑以及绿色能源基础设施项目等等。

但是不能忽视的问题是如何测度ICT硬件设备与软件程序所耗用的能源及所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如制造相关的电子硬件设备所消耗的资源和能源;电子设备废弃物的回收、再利用及相关污染问题;所提供的不间断信息服务对电力的消耗及服务效率的测度;云计算还是“二氧化碳云”等问题仍值得关注。

［1］Sam Palmisano．A Smarter Planet:The Next Leadership Agenda［DB/OL］．http://www．ibm．com/ibm/ideasfromibm/us/smartplanet/20081106/sjp_speech．shtml，2013 －03 －23．

［2］彭明盛．从城市开始构建智慧的地球［DB/OL］．http://theory．people．com．cn/GB/11767691．html，2013 －03 －23．

［3］巫细波，杨再高．智慧城市理念与未来城市发展［J］．城市发展研究，2010，(11):56．

［4］辜胜阻，王敏．智慧城市建设的理论思考与战略选择［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2，22(5):76．

［5］Hans Schaffers et al．FIREBALL White Paper:Smart Cities as Innovation Ecosystems Sustained by the Future Internet［DB/OL］．http://www．anci．it/Contenuti/Allegati/White%20paper%20Fireball%20su%20Smart%20City．pdf，2012 －05 －09．

［6］Information System Planning Division．Seoul's e-Government and Smart Seoul 2015 ［DB/OL］．http://english．seoul．go．kr/library/common/download．php?fileDir=/community/＆fileName=02_Seoul_e-Government．pptx，2012 －05 －13．

［7］Smart+Connected Communities Institute．Smart Cities Exposé:10 Cities in Transition 2012［DB/OL］．http://www．smartconnectedcommunities．org/docs/DOC －2182，2012 －07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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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entre of Regional Science(SRF)，Vien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mart cities Ranking of European medium-sized cities［DB/OL］．http://www．smart-cities．eu/download/smart_cities_final_report．pdf，2007 －11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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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科技部．欧盟启动“智能城市欧洲创新伙伴行动”［EB/OL］．http://www．most．gov．cn/gnwkjdt/201208/t20120809_96143．htm，2012－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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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Edinburgh Napier University et al．Smart Cities Project Guide［DB/OL］．http://www．smartcities．info/files/Smart%20Cities%20Project%20Guide．pdf，2010 －05 －17．

［18］Milind Naphade et al．Smarter Cities and their innovation challenges［J］．IEEE Computer，2011，(6):32 －38．

［19］Sam Allwinkle and Peter Cruickshank．Creating smart-er cities:an overview［J］．Journal of Urban Technology，2011，18(2):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