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辽金与高丽的文化交流

2013-08-22黄飞

科学时代·上半月 2013年6期

【摘要】辽金是我国北方少数民族契丹和女真建立的政权，高丽是朝鲜半岛上出现的封建国家。在长达三百多年的关系史上，辽金与高丽展开过频繁的文化交流。本文主要从语言文字和艺术、礼制和习俗、佛教、文学方面对双方文化交流作一介绍并进行简要评述。

【关键词】辽金；高丽；契丹；女真；文化交流

辽、金是我国北方游牧民族契丹和女真分别建立的两个少数民族政权。高丽是由朝鲜半岛后高句丽大将王建所创立的封建国家。辽金时期，正是王氏高丽快速发展阶段。辽金入主中原后，注意吸收汉民族的文化理念，儒化程度逐渐提高，为其和国内外各民族文化交流奠定了基础。辽金与高丽山水相连，在长达三百多年的关系史上，曾展开过频繁的文化交流。

一、辽金与高丽的文化交流

1、语言文字和艺术

语言是文化交流的工具。辽与高丽交往中，双方都比较重视语言的学习。辽圣宗统和十三年（995年）十一月，“高丽遣童子十人来学习本国语（契丹语）”。十四年（996年）三月，高丽国王王治“复遣童子十人来学习本国语”①

文字方面，金建国前女真没有自己的文字。公元1118年，金太祖组织人员创制女真文字。他们“仿汉人楷字，因契丹字制度，合本国语，制女直字”。第二年八月，女真文字创制成功。金太祖见“（女真）字书后，大悦，命颁行之”②。此行创制的女真文字，称之为女真大字。此后，金又在此基础上，创制女真小字，进一步方便了人们的书写和辨认。公元1225年（金哀宗十二年，高丽高宗十二年），东夏国人周汉移入高丽瑞昌镇。高丽王廷得知其识女真小字，派人将其召至国都开京，令其“传习（女真）小字”③，于是女真小字传入高丽，高丽“小字之学始此”④。高丽这一作法既发展了本国文化，也利于丽金之间的文化交流。

艺术方面的交流，主要表现在契丹歌舞流传于高丽。辽末由于战争，许多契丹人为躲避战火，移民到高丽定居，他们把契丹的歌舞、杂戏等艺术也带了过来。据《高丽史》记载：睿宗十二年（辽天庆七年，1117年）八月，睿宗巡幸南京（今汉城），移民到这里的契丹人用契丹歌舞、杂戏以迎驾，竟吸引高丽国王驻足观看。契丹歌舞的传入极大地丰富了高丽人民的艺术生活，也丰富了高丽歌舞和杂戏艺术形式。

2、礼制和习俗

高丽礼法制度遵从华制，高丽成宗朝大臣崔承老说过：“华夏之制，不可不遵。然四方习俗，各随土性，似难尽变。其礼乐诗书之教，君臣父子之道，宜法中华”⑤。最明显的事例是金丽的朝贡制度中，有关对誓表问题的争执，最终就是用华制解决的。金天会年（高丽仁宗四年，1126年）金丽关于誓表问题交涉时，高丽以“古礼”为辞，虽奉表称藩而不进誓表，金使韩昉也以儒家所谓“古礼”折服之。据《金史》载：“昉曰：‘贵国必欲用古礼，舜五载一巡狩，群后四朝……今天子方事西狩，贵国当朝会矣。高丽人无以对，乃日：‘徐议之。曰：‘誓表、朝会，一言决耳'。于是，高丽乃进誓表如约”⑥。由于儒家关于朝聘的“古礼”，均为金丽双方所认同和遵循，因此，金丽两国关于所谓古代礼法的沟通和交流，终子解决了长期而未决的誓表问题，从而推动了金丽关系的发展。

习俗交往体现在庆吊方面。辽与高丽两朝特别重视礼节，每当一个国家有重大喜庆之事或国王、国母去世，双方都互派使节前去庆贺或祭祀。如辽朝对宋、西夏进行战争得胜、与宋议和，高丽国王都派使臣来贺。而每到辽朝皇帝及皇后生辰之日，高丽更是定期派使臣前去祝贺，高丽“显宗元年（1010年）四月丙戌朔遣借工部侍郎李有恒如契丹太后生辰”⑦。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高丽国有重大事情时，辽朝礼节上也是有所回应的。如辽圣宗统和十五年（997年）十一月，高丽王治死，辽朝于“十二月，遣使祭高丽王治”⑧；每逢高丽的节日，契丹也是定期派使臣前去表示祝贺。高丽“成宗十六年（1014年）十二月，契丹遣千牛卫大将军耶律迪烈来贺中秋节”⑨。以后高丽国王及国母的生辰之日，辽朝使臣也必前来祝贺，成为定制。频繁的迎来送往，这种习俗经辽之世基本上没有间断。

3、佛教

辽与高丽的佛教交往历史上非常频繁，辽先后三次将《大藏经》赠送给高丽。契丹族原信奉萨满教。随着辽社会的发展及封建化的完成，契丹文化与汉文化交流不断增强，中原地区盛行的佛教在辽地区逐渐占据主体地位，并取代原来萨满教。辽统治者特别重视佛教，多次对佛经进行大规模校刊、编纂和刊印。辽雕印的《大藏经》，就是《辽藏》。

高丽也崇尚佛教，曾多次向辽请书。辽首次赠送《大藏经》，是辽道宗清宁九年（高丽文宗十七年，1063年）三月，高丽非常重视。据《高丽史》载是年“丙午，契丹送《大藏经》，王备法驾迎于西郊”⑩，从而，《辽藏》始正式传人高丽；第二次赠送是辽道宗寿昌五年（高丽肃宗四年，1099年），辽遣使萧朗至高丽，又赠《大藏经》一部。《高丽史》载是年夏四月“丁亥，辽遣横宣使、宁州管内观察使萧朗来，兼赐《藏经》?；第三次赠送是辽乾统七年（高丽睿宗二年，1107年）正月，“辽遣高存寿来贺生辰，仍赐《大藏经》”?。辽丽佛教文化交流中还必须提到一个重要人物，这就是高丽大觉国师义天。为求佛教真经，义天曾到宋国求法，回到高丽后，他于“兴王寺奏置教藏都监，购书于辽、宋，多至四千卷，悉皆刊行”?；而义天大师著述中保存的辽人文献《大觉国师外集》?，便成为这一时期辽丽两国佛教文化交流的最好见证。此后，高丽曾经三次雕刻《大藏经》，但可惜的是前二次雕刻的《大藏经》，均毁于战火。第三次雕刻用了十五年时间，于高宗三十八年（1251年）才算完成，佛经共六千七百九十一卷，迄今仍存韩国庆南海印寺，此即为举世闻名的《高丽藏》。《高丽藏》雕刻的成功，是辽丽佛教典籍交流之盛事，也是两国对世界佛教文化发展和活字印刷技术作出的重要贡献。

4、文学

文学交流是辽金与高丽文化交流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内容。这种文化交流，多表现在使臣间的唱和酬答上，中国史书和高丽史书都有记载。如中国史书《辽诗纪事》载：“金黄元，高丽人。睿宗朝官签书枢密院。据《东国史略》云：‘黄元自幼好学，登科，文词推为海东第一，与李载同在翰林齐名。时契使至，黄元作内宴，口号有‘凤衔纶绰从天降，鳌驾蓬莱渡海来，之句，使惊叹” ?，这是对高丽一代名士金黄元文采给予高度的褒奖；《高丽史》记载：“金使韩昉来，富仪为馆伴。昉能诗，与相唱和，往复数十篇，富仪略无滞思，昉其敏。后内侍崔孝温如金，昉子汝嘉问曰：‘吾父尝言，高丽人金富仪，异人也，今无恙乎？闻卒，磋叹久之”?，这是对金国文士韩昉和高丽文士金富仪才华的高度赞扬和肯定，也表达了两国才子彼此惺惺相惜、相互仰慕的心情。此外，据《高丽史》载辽人撰写的《祭高丽文宗大王辞》，全辞工整、用典深奥、文笔凝炼，堪称祭文中上乘之作。高丽词臣朴寅亮所修之《陈情表》亦堪称文情并茂之佳作，对后世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二、辽金与高丽文化交流简要评述

宋辽金元时期是我国对外文化交流非常频繁的时期。辽金与高丽的文化交流、宋朝与高丽的文化交流都取得一些重要的成果。但相比较而言，无论从交往的广度、深度来看，前者要远逊于后者。辽金与高丽的文化交往和宋与高丽的交往基本上属于同一时期，且辽金与高丽有陆路相连，双方来往相对方便，但交流的程度不如宋丽之间的交往，这主要是受双方政治关系的影响。

高丽对契丹、女真极不信任。契丹、女真建国初期，处于奴隶制向封建社会过渡时期，经济发展落后，文化水平低下，这些在高丽看来都不入流，不在同一档次。入主中原后，契丹、女真虽然受汉文化的影响，经济文化水平都有很大的提升，但仍然得不到王氏高丽的认可，蔑视的态度没有多少改变。高丽开国国王王建临终《训要》，这样嘱托后人“契丹是禽兽之国，风俗不同，言语亦异，衣冠制度，慎莫效焉”，他还说：“又以强恶之国为邻，安不可忘危。兵卒宜加抚恤，量除摇役，每年秋阅，勇锐出众者，随宜加授”?。《高丽史》卷2《太祖世家》记载，高丽太祖十四年（931），太祖诏有司曰：“北蕃之人，人面兽心，饥来饱去，见利忘耻，今虽服事，向背无常，宜令所过州镇，筑馆城外待之”，这里的“北蕃之人”实际就是指女真人。从以上史料可以看到，高丽的先人对后人与契丹和女真的交往早已定下外交理念和基调。政治关系的不信认与不稳定，直接影响了后来双方在文化方面深层次的交流。

辽金与高丽交往长达三百多年，尽管历史上双方为争夺领土、城池、人口时常发生战争，但友好交往是主流。辽金与高丽的文化交流，丰富了彼此之间的文化内涵，加深了中国北方民族与朝鲜半岛各民族之间的了解、融合，共同推动了东方文化的进步，为世界文化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注释：

①《辽史卷》卷13，《圣宗纪四》。

②《金史》卷2，太祖卷73，完颜希尹传。

③④《高丽史》卷22，高宗二十二条。

⑤《高丽史》卷8。

⑥《金史》卷125《韩昉传》。

⑦《高丽史》卷4显宗元年4月条。

⑧《辽史》卷115 《二国外记.高丽》。

⑨《高丽史》卷7 文宗8年12月条。

⑩《辽史》卷115《高丽传》。

?《高丽史》卷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