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徐州汉画像石中的装饰艺术美
2013-08-15程鑫
程 鑫
(淮北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汉画像石是我国古代一种重要的艺术形式,它是古代建筑的构件,是构筑和装饰阙、神道、祠堂、墓室、棺椁等的石刻装饰画。它始于西汉文景时期,新莽时有所发展,到了东汉时进一步扩大,盛行于东汉时期。它的主要分布地区在徐州、山东、河南、四川等地区。
汉画像石是汉代厚葬习俗的产物,它有着思想和物质方面的基础。首先,神仙传说、长生不老、永享极乐常常被汉代初期的统治者们所追捧;当神仙不可见,长生没得到的时候,又有了一种“死即再生”的观念,他们希望人能在死后和生前一样享尽人世欢娱。所以,墓室成了墓主描绘生前环境的缩影。其次,“以孝治天下”为汉代人所推崇,而行孝的方式,莫过于生前极其所欲,死后更是厚葬,重金为死者建造墓、阙、祠堂都是孝的表现。
汉代初期修养生息了七十余年,迎来的是汉武帝刘彻统治的全盛时期,这些都为厚葬这一形式的盛行积累了雄厚的财富。铁器时代的到来,又为汉代雕造画像提供了得心应手的工具,这成为汉画像得以产生的物质基础。
徐州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乡,地处苏鲁豫皖的四省交汇中心,又是汉文化的发祥地,所以徐州地区的画像石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特征及丰厚的历史积淀,是我们要更加关注和研究的地区。目前徐州地区发掘的汉画像石墓葬有30余座,出土的汉画像石两千余块。徐州画像石的题材多以表现汉代人的现实生活和人们的思想活动,生动地再现了汉代生活的各个方面,本文主要是从徐州地区汉画像的装饰美作一简要概述。
一、徐州地区的汉画像石题材
徐州汉画像石题材十分广泛,反映了汉代生产、生活及思想活动等各个方面,留下了汉代社会生活的若干侧面。
(一)现实生活类题材
现实生活类题材又可以分为社会生活类和历史故事类,再现了两千年前的汉代社会。社会生活类的有车马出行、乐舞图、百戏图、庖厨图、以“牛耕图”和“纺织图”为重要代表。还有如舞乐杂技、迎宾待客、庖厨宴饮、男耕女织、六博图、安居乐业等,也都淋漓尽致的刻画了关于墓主人生前及死后永享荣华富贵的愿望。这些画像石都是对汉代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画面内容表现直接,很少有错综复杂的情节,自然朴实。整体的画面结构追求一种装饰美感。“周公辅成王图”和“孔子见老子”是汉画像石常用的历史故事题材。
(二)超现实生活类题材
一个时代人们人生观、世界观的重要方面,往往在墓葬的形式上可得以体现。徐州汉画像石中关于超现实类题材往往是表现人们思想活动的,通常刻画有很多代表祥瑞的珍禽瑞兽和神仙世界,这些内容都反映了人们对于天上神仙世界和祥瑞图案世界的向往。神话内容多取材于《楚辞》和《山海经》,反映神话故事内容的有“月宫图”、“伏羲女娲图”、“东王公西王母”等。
汉代崇尚黄老。迷信神仙生活,人们幻想长生不老,升仙极乐,意识形态以儒、道思想为主,并与历史神话、阴阳五行等交织在一起。所以,在徐州画像石刻中,表现仙人神怪,瑞兽祥禽的无处不在,生动的刻画出了人死后渴望到达的理想仙境。
二、徐州汉画像石的边饰图案
汉画像石的每一个画面,不但是平面的,而且是装饰的。工整的边饰图案是徐州画像石的又一特点,在徐州地区的汉画像石当中,由相互重叠的几种单层二方连续花纹带组成的复合边饰大量出现,与此同时几何纹的应用也十分广泛,新石器时代的“彩陶”纹样,对于点、线、面的组合,对于几何形的运用已经相当成熟,汉代几何纹样的装饰图案沿袭了商代青铜器的纹样,如:夔龙、饕餮纹等主体图案。徐州汉画像石上的几何形装饰纹样也同样是非常丰富的,几何纹样的构成,方法多样,变化无穷,可单独、可连续,亦可独立使用或作为自然形纹样的边饰,不论哪种形式,用在什么地方,最大的特点就是可简可繁。有三角纹、菱形纹、云纹、连弧纹、锯齿纹等,有时又是多重花纹组合在一起。此外还有十字穿璧纹、二龙穿壁纹等。这些纹饰镶嵌在画像的四周,不仅本身就具有一种图案美,而且映衬的整幅画面更加饱满而且装饰性很强。随着汉画像石艺术的逐渐发展,由简到繁的变化趋势也在边饰图案中呈现出来。在徐州汉画像中约60%的画面都有边饰图案。
三、徐州汉画像石中的构图形式
徐州画像石的构图布局上“饱满”的特点尤为突出,田自秉先生也曾经用“满”字来归纳总结汉画像石的艺术特征。徐州汉画像石画面构图饱满,场面宏大,在主体图案的空白处,常用体积较小的朱雀、树木、云纹来加以装饰。虽然场面宏大,人物众多,但是画面错落有至,稳定均衡,在主体图案和局部点缀的对映下,使得画面统一中富有变化又不失趣味。
徐州汉画像石的图式中有一显著特点就是一般都是将整个石面分格或分行,再将各种物象分别安置在其中,而且图案布局紧凑且饱满,较少留白,很巧妙的利用了人物、建筑物、景物、纹饰图案等图形元素进行穿插并分割画面,这种把不同题材的图形凝结在一起体现了汉人“天人合一”的理念,以及对“天”的亲和。如邳州征集的《仙人、渔猎图》,该画像石共分为两格,上半部是刻画有仙人等物象,下半部是刻有渔猎的图像。上半部的仙人图,描绘了超现实世界的虚幻和奇妙,下半部则是对现实世界的生动再现,一虚一实,两者相融。整幅画面疏密有序,用一个边框将其分为两部分,这样使得每组物象题材既统一于一个画面内同时又在视觉上取得了相对的独立性,每层画面都有大量的平行线的装饰,这些线条的巧妙运用使得整体看上去很统一,画面杂而不乱,密而不堵,主次分明,疏密有序,完整丰满。
徐州汉画像石是一种将绘画与雕刻技巧相结合的艺术形式,从其刀法运用上来看,真可以称的上是方圆兼济,在线描的基础之上,“浅浮雕”和“阴线刻”等雕刻技法被大量运用,使得画面有种介于浮雕与绘画之间的独特视觉艺术效果。对动物及人物的刻画都是用线条来勾勒的,对特征和形象的把握与刻画,也是在线条的基础上再进行精雕细刻的。与其他地区的画像石相比,徐州地区的画像石更加的细致入微,在对具体形象进行生动刻画的同时还能巧妙的驾驭宏大的场面,使画面繁杂却井然有序。
四、“以形写神”的艺术创造手法
徐州画像石作为雕刻与绘画艺术相结合的一种艺术形式,受绘画艺术的影响很多,完美地体现了中国传统绘画中的“以形写神”这一艺术风格。
早在南宋,谢赫就在《古画品录》中就提到了“六法”,这六条理论是中国古代美术品评作品的标准和重要的美学原则,对于绘画艺术的影响是深远的。其中的“气韵生动”指的是作品和作品中刻画的形象具有一种生动的气度韵致,是极具生命力的,这就很好的体现了以形写神的概念;东晋的顾恺之《摹拓妙法》中也有对“以形写神”的论述,在追求外在形象逼真的同时,还要注重追求内在的精神本质。
上述提到的美学思想都和画像石艺术有着内在的联系,徐州画像石中有很多表现物象神韵的,比如徐州铜山县茅村汉画像石中的“车马出行图”,画中的马神态雄浑有力,马足张开,可谓神采飞扬,给人一种力量和速度之美。又如贾汪区青山泉的“纺织图”,画中的织女虽看不清其面容,但从她转身接抱婴儿的姿势中就给人一种母爱的温暖感觉,这些画像石中的物象都没有经过精细的刻画,几乎都是粗枝大叶,甚至比例也不合乎真实的情况,但是这种粗拙线条的刻划,却很好的传达了以形写神的艺术感染力。这一幅幅传神的画面,给人一种心灵的震撼。
徐州画像石在处理形与神的关系方面是别具匠心的,它不在意形的准确性而是更多地关注物象的内在神韵,对人物的表现,多以动作来传情达意,以此创造出了很多意味深长的艺术形象,中国传统绘画显著的美术特征得以体现。
汉代徐州经济的繁荣,交通的便利,文化的发展,孕育出了大批的艺术匠师,他们经过独具匠心的艺术创造,为我们创作了丰富多彩的画像石艺术。面对这一块块装饰精美的石头,我们仍能感受到充满生机活力的汉代艺术,徐州汉画像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让我们领略了汉代艺术的大气雄浑,也呈现了汉代人积极乐观的精神面貌,在中国美术史上书写下华丽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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