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城陈氏家族文人群体初探
2013-08-15刘万华
刘万华
(商丘师范学院历史与社会学院;汉梁文化研究中心,河南商丘476000)
元明清时期柘城陈氏家族历史厚重,声势煊赫,支脉繁衍,源远流长。陈氏后裔曾自豪地指出:“(陈氏)诗礼传家,忠厚制行,贻谋相承者数百年矣,故柘之称旧家者必曰陈氏。且寖昌寖炽,奕世蔓延,几更僕数矣,而人丁之盛,亦必曰陈氏。”[1]卷首《次修族谱序》陈氏人丁昌盛,科第延绵,成为柘城当地颇有影响的名族旧家。然而学界至今未见专文对其进行研究,本文在爬梳家谱、方志、文人别集等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初步探究了陈氏家族的起源,考证了元明清时期陈氏家族文人群体的生平、著述等。
一、陈氏家族的起源
柘城陈氏为帝舜后裔,据《陈氏家谱》载:周武王十三年四月,胡公满封于陈地,其后人遂以地为姓,此为陈氏得姓的由来。《史记·陈杞世家》对舜至胡公满之间的历史有所记载:“陈胡公满者,虞帝舜之后也。昔舜为庶人时,尧妻之二女,居于妫汭,其后因为氏姓,姓妫氏。舜已崩,传禹天下,而舜子商均为封国。夏后之时,或失或续。至于周武王克殷纣,乃复求舜后,得妫满,封之于陈,以奉帝舜祀,是为胡公。”妫姓因舜之二妻居住于妫汭这个地方,后代便以地为姓,遂有妫姓。舜传位给大禹,舜子商均受封于虞,据唐代司马贞的《索引》,商均的封国虞即梁国的虞城,在今天商丘市虞城县内。现虞城县利民镇西南的商均墓村后还留存有商均之墓。历经夏、商两代,舜裔或失或续,至周朝初年,武王寻找到舜的后代妫满,于是将之封于陈地,陈姓由此而来。在陈姓早期发展史上,舜、商均、妫满(胡公)是其中有史可征的三位重要人物,而胡公妫满则是陈姓的得姓始祖,陈姓实为妫姓的一个分支。
陈哀公三十五年(前534)十一月,楚灭陈。次年,楚平王复立陈国,立陈悼太子师之子为陈侯,是为惠公。据《史记》载,陈惠公十五年(前519),“吴王僚使公子光伐陈,取胡、沈而去”。柘城《陈氏家谱》云“惠公迁居属邑柘城之胡襄”,大约在此后不久。惠公徙居柘城,寄居胡襄的同族家里,嗣后卜葬于柘城东约二里许,子孙遂以胡襄地为家。这就是柘城陈氏家族的由来。据此,陈惠公当是柘城陈氏家族的始祖。嗣后,因战乱等原因,柘城陈氏或断或续,因文献无征,已难考究其世系脉络。
南宋光宗年间,陈学师带领陈氏的一支由胡襄城徙居东曹寺西约二里的地方,建屋营室,名为陈家村。明末,陈家村改为虎陈寨。“虎陈寨”的由来颇具传奇性,据陈醒吾光绪十九年(1893)《柘邑陈氏族谱自叙》载,明崇祯年间,社会纷乱,为保障族人的安全,陈英略在陈家村建筑城寨防御外敌,“适有虎来奔,英略祖命众逐之,因名为虎陈寨”[1]卷首。民国时期,宋思珽在《昭云公传》中指出:“虎陈寨为柘邑灵秀之乡、名胜之地也,其人率多好诗书、能文章、尚气节,如陈庭训之忠烈、陈天清之循良、陈英略之文苑,佼佼铮铮,由来已久。今吾先师陈松云先生,其文学品行有足与诸先正前后相辉映者。”[2]卷首陈家村陈氏亦称虎陈寨陈氏,成为柘城陈氏历史较为久远、影响较大的一脉。
二、陈氏家族文人群体考略
元明时期,柘城陈氏科举仕进者不多,至清朝则科举连绵,代不乏人。据民国二十三年(1934)修《陈氏家谱》卷末《历世文武功名录辑》载,清代陈氏共有三位进士,七位举人,三位武举人,从清初绵延至清末达三百余年。
虎陈寨陈氏始祖名学师,字问达,南宋光宗朝人,官职及生卒年月不详。陈端《问达公墓志铭》称:学师“乃河南之硕儒也。先生气量洪深,咨度广大,浩浩焉汪汪焉不可测矣。生于兵革之际,不求闻传,教授乡里,后进皆先生门徒也。”[1]卷首学师气量洪深,因战乱避居乡里,似乎官职不大,教授乡间,为当地硕儒,门徒众多。
至元代,柘城陈氏出了一位影响较大的人物——陈思济。思济(1232—1301),字济民,号秋冈,生于元太宗四年,卒于成宗大德五年,年70,卒赠正议大夫、吏部尚书、上轻车都尉,追封颍川郡侯,谥文肃。生平事迹见虞集《道园学古录》卷42《通议大夫签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事赠正议大夫吏部尚书上轻车都尉追封颖川郡侯谥文肃陈公神道碑》,《元史》、《柘城县志》有传。
思济幼以才气见称于时辈间,元世祖忽必烈尚为太子时,闻其名,召之以备顾问。即位后,始建省部,使思济掌管中书省陈奏事物,姚枢、许衡皆器重之。思济为官守正不阿,曾两斥阿合马。中统三年(1262),廉希宪从陕西入京行中书省,思济亦随之还京任职。恰阿合马亦入中书省,而职位低于廉希宪,于是心生嫉妒。阿合马最终挤掉廉希宪,取而代之。中书省掾属晨集时,皆因忌惮阿合马而不敢进言上书。“思济独先以文牍进,阿合马辄于希宪位署押,思济遽掩以手曰:‘此非君相署位也。’阿合马怒目视之,众为之惧,思济神色自若”[3]3957。至元五年(1268),因在中书省“黜陟登庸,宪章程式,多出其手”的出色表现,思济升职作承务郎、同知高唐州事,又拜监察御史。此时阿合马立尚书省,权在中书省之上。思济亦不惧怕,与魏初等弹劾其不法行为,帝命近臣正之。御史各以次对,思济独厉声曰:“御史言官也,非为辨讼设!”说罢拂袖而出。另外,官池州路总管时,江浙行省平章也速答儿威势赫然,摘淘金户三千,括民间田亩,思济不惧威势,上章止之。
思济为官地方,能够体恤民情,宽以待民。“授奉训大夫、知沁州,为政简要,不务苛察。迁中顺大夫、同知绍兴路总管府事,承檄谳狱。桐庐有囚羸瘠将死,纵遣还家,候期来决,囚拜请曰:‘闻公名久矣,若不早决,恐终不可保。’为阅其案而释之。转同知两浙都转运司事,胥吏侵渔,民困于赋役,悉蠲除之”[3]3957。同时,还能够救民于水火之中。至元二十三年,思济加少中大夫、同知浙东道宣慰司事,时浙西大水,民饥,浙东仓廪殷实,即转输以赈之,全活者甚多。
思济亦工诗文,有《秋冈诗集》,其孙允文辑校而梓行之,惜今已不存,仅见至正元年五月虞集之序,虞序云:“公以政事之余,歌咏迭作,有风雅之义焉。”“然公平生文章之出,沛如泉水之发挥,而波澜之无津,譬如风云之变化,而舒卷之无迹。逸兴所发,无复留稿,是以素无成编。今公之孙广东廉访使允文,其副宪江东江西,则公治郡之所在,而英节之所树也。至若金陵、钱塘、维扬,凡公昔时惠泽风化之所及者,公孙之观风问俗,亦皆至焉。然后公之诗文,得于门生故吏之所诵习,学士大夫之所传写,官寺民舍之所题识,当时名公巨卿家倡酬寄赠之所往来,随所得而辑录之,得古律、五七言及古乐府等若干篇,增益家藏之所未备,亲自校雠,刻梓而藏之。”[4]470思济诗作赖《元诗选》传于世,选其诗作十首。其词今仅存《木兰花慢》一首,见《洞霄诗集》卷9。
思济之诗多赠答怀人之作,今存五首。寄赠中或表达了“餐豆粥”、“借榻眠”的怀人之思、感激之情,如《寄沁州玄都观张汉卿》有句云:“雪屋未忘餐豆粥,晴窗曾看理瑶丝。”诗人曾造访玄都观,观张汉卿弹奏弦乐,品尝观中的豆粥,加之玄都观建筑的雄伟壮丽,给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彼情彼景常常萦绕心怀。虽已满头白发非昔年,但是新诗如旧时,浓情蜜意透过字句间汩汩而出。又如《寄沁州史长老》诗云:“旧时行县到金田,曾向禅窗借榻眠。别后小诗聊寄问,龛灯还有几人传。”古人有一饭不忘之深情,诗人则因一榻而不忘。诗篇虽短小,殷勤问候之意与怀人之情却悠长绵远。思济的部分诗作在写景之中,表达了归隐田园倦游之意。如七绝《移官淮东别杭州》云:“湖上云烟百态新,湖边幽趣属闲身。春风扬子江头路,白首行人又问津。”首句描写了西湖云烟的变化多端,逸趣横生,次句则因西湖景色之美而自然过渡到江南生活之幽闲趣味,感叹自己白发满头却不得不依然奔走南北、宦游各地,虽有治世之意常怀心中,但归隐之情寄于言外。另一首《发南康赴江州》则云:“绣斧重持白发翁,路人犹说宦情浓。一帆又下浔阳去,羡杀云间五老峰。”白发诗人再次踏上宦游之路,却没有路人对宦情的热衷,有的却是出世之想。而其《漱石亭和段超宗韵》诗则更明确地表达了归隐之意,诗云:“风波万顷一官微,羡杀田家豆粥稀。后日秋冈冈上去,树腰移榻转斜晖。”诗人在羡慕田园宁静生活的时候,已经在想象自己落日冈上的归田生活。思济诗还有歌颂重义轻利、代友偿债的侠义之举,《题赵德辉宣慰代友人偿债卷》就高度赞扬了赵德辉“能以义为利”,代友偿债。最后,诗人祈愿身居君侯位者能够操劳国事、关心民瘼,但其“跻民富寿域,永永无逋逃”的美好愿望,在元初异族统治下等级森严的现实面前,似乎只能是无法实现的“乌托邦”而已。
思济有子三人,彝、麟早卒,诚则以荫入官,拜南行台监察御史,升朝列大夫,佥广西道肃政亷访司事、中议大夫、中山府知府。有孙三人:长允文,“以儒士试吏宪部,历御史大夫丞相掾,授丞直郎礼部主事,连拜西、南两行台监察御史,除西台都事,复拜监察御史。还朝,除朝请大夫、浙东道肃政亷访副使,今以中顺大夫移副江西宪”[4]594。次允武、允中,事不可考。
明清时期,尤其是清代,是柘城陈氏的又一个兴盛时期,科举绵延,政事与文学兼有其美者。陈绍曾在《重修凤阳公祠堂引》中指出:“邑中士大夫论氏族者必首推陈氏,徒以世笃忠厚,人崇本业,间有一二伟人,又能以其学问行谊树大节,信今而传后,故历有明以及国朝,绵绵而不替。”[1]
明嘉靖年间,有举人陈闻诗,杀身成仁,成就一代忠义之士。闻诗(?—1553),字庭训,号东里,学者称为东里先生。生而警颖秀发,眉宇翛然。童子时,便日诵千余言,文采赡丽。嘉靖十六年(1537)举人,以亲老,不乐仕进。家居闭门读书,数十年绝迹公门。《柘城县志》称其:“三上春宫不第,益下帏发愤,期为名世儒。自天文地理以及星象术数,靡不究其指归,而于性命之学尤邃。”[5]卷4《人物志二·忠节》嘉靖三十二年春,师尚诏率部起义。七月,破归德府城,过柘城,劫闻诗为帅,三辞而不得,并以斩杀其家人随从相要挟,闻诗为保全邑人,不得已而相约曰:“必欲我行,毋杀人,毋纵火。”行至鹿邑的元武集,乘间血书一诗于壁,诗云:“鹿鸣宴罢十余年,亲老安心效舞斑。不幸时衰遭命蹇,志将一死继常山。”遂自刭死。闻诗殒身活人的壮举得到了后人的赞叹,邑令张绎曾赞曰:“孝廉以三语之盟,全一城之生灵,胜于五千之师,此岂与徒死者比,其必有后于宋乎!”[5]卷8《陈英烈论》
入清,柘城陈氏文人群崛起,陈天清、陈英略、陈朴是其中的代表。陈天清(1615—1689),字如水,顺治二年(1645)举人,六年进士,官平乡知县。八年,报最,内擢工部主事。告归,筑室北城,课子读书以终。窦克勤为撰《工部主事陈公墓志铭》,《柘城县志》、《中州先哲传·循良》有传。天清为官,清正廉明,能够造福一方,其文学才能亦颇为突出,工诗文,善制曲,“为文宗归、茅、金、陈诸先正,不随时步趋,同学皆谢不及,盖胸中有宿悟,不关指授也”。晚年归田后,喜论文,奖藉后学,以大家矩范绳时习,“闲居最喜论文,里中后学来请益者,奖藉多方,文字必绳以大家矩范,禁抄袭雷同,故服膺公教者,文皆有格律,不为滥习以悦时”。在扭转清初柘城文风走向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天清著述颇丰,有《家训》三卷、《天官纪略》、《北曲六种》、《四书家训》、《诗经家训》等,另外还有诗文全集行世,惜今俱不传,《柘城县志》卷 9收其《魏振之传》一篇[5]卷10《工部主事陈公墓志铭》。
陈朴(1627—1693),字伯林,号孟从。闻诗五世孙,天清子。康熙三十一年(1692)贡生。以明经候选教谕,未及仕而卒。性聪颖好学,下笔洋洋千余言。勇于为义。开馆造士,里党俊秀者多出其门。撰有《景庐斋文集》、《铎梦吟诗集》。二集今已不存,仅存序文两篇。储在文《铎梦居诗集序》略曰:“余读柘城陈子《铎梦居诗集》,清远萧散,韵趣悠然,要以抒写心胸,不务雕饰粉泽,沾沾一韵一字之奇,殆在停云云壤之间,而因是以想见其人。”[5]卷8并将之类比陶渊明、邵康节,云其“去两先生之高风当亦不远”,诗风亦颇相类。文集由连肖先作序,略曰:“余思‘景庐’者,景仰庐陵欧公之意也。庐陵仰昌黎,未尝袭昌黎一语,而各开生面,究其中精微曲折,固未尝以优孟衣冠已也,则所云‘景’者,亦贵乎得其气韵与其神理而已矣。忆庐陵公暮年,自取所为文粘壁间,吟咏其下,其夫人戏之曰:‘畏先生乎?’公曰:‘畏后生耳。’由此观之,以敬慎之心,发平易之理;以专精之力,写微妙之词,兢乎至老而弗敢少懈,宁易人任哉?是故读其文者,如端人正士,可亲而不可狎也;如清流羽客,可敬而不可方也;又如幽燕老将,不事刁斗而威严之可望而不可即也。然则庐陵公可易言景哉?陈君景之,亦如庐陵之景昌黎,各开生面;如道家常而数布帛也。精微曲折,适与之合,而亦未尝袭其一语,庶几善学庐陵者哉!”[5]卷8《景庐居文集序》朴因景仰庐陵欧阳修,而名其斋曰“景庐”,连肖先谓其学欧文而能自开生面,可谓善学欧者。朴之诗文集今俱未见,可能已佚。《柘城县志》收录其文五篇,分别是卷7《烈女庙记》、《北郊公建先大人祠堂记》、卷8《事亲庸言序》、《北郊疑冢辩》、《修北门桥募化疏》。
陈英略,字说乾,顺治三年(1646)诸生。值明未大乱,随祖及母奔逃,备经困苦。作于康熙三十九年(1700)的《自叙》云:“忆昔崇祯甲戌冬,先大人宾西,遗我母刘氏与略,年方八,弟五常岁五,五德岁三。幼且乱未殡,伤哉!母子孤苦,非祖谁倚!时寇蜂起,袁贼困城将陷,又饥馑食人。加之回禄瘟疫蝗虫连毒,谁其怜之。及流寇屠宋,柘鼎沸。祖送我母子西遁,复反藁葬先大人邑北。城破家残,予方十六矣。”[6]“崇祯甲戌”为公元 1634 年,“流寇屠宋”,“城破家残”,则指崇祯十五年(1642)李自成起义军攻破归德府城,此时英略年方十六,则其生年当为天启七年(1627)。又据《自叙》作于康熙三十九年,《柘城县志》云其“年八十余”,则其卒年当在康熙四十六年(1707)以后,不能确考。英略工诗文,尤以文章为人所称道。《柘城县志》云其:“老年悲歌自伤悼,作《蝉蜕传》、《哭老柳》、《耳鸣解》、《鱼䜣》诸篇,皆借以自写。文词古奥,意旨深远,笔法得于诸子。迹其所作,《小雅·巷伯》之伦;读《无名园记》,以无名自居,言词哀恻,又为之嗟叹。”[5]卷4《人物志》英略之作,乃明末社会生活乱离剧变的写照,言词哀恻古奥,意旨绵邈深远,得诸子之笔法。晚年八十余岁,追忆生平所历,著《朽闷遗书》一卷,凡二十五篇①。其中《自叙》一篇,道平生甘苦甚详;“《哭柳》,诉困也;《予觉》,防祸也;《弗告》,潜机也;《记无名园》,自安无名也。”“其意旨呜咽,亟亟自诉;其文词异流俗,曲深奥劲,又肆肆乎如周秦。”[5]卷8《朽闷遗书序》此书在光绪二十二年续修《柘城县志》时还以抄本形式存世,县志采入甚多,如卷5陈嘉谟事迹一条,卷7《建桥碑记》、《重建东曹寺记》,卷8《窦太史悼亡汇稿论》、《割肉啖亲议》。今存民国二十年(1931)归德义聚魁石印本,但已残缺不全,仅存《割肉啖亲议(康熙甲子二十三年)》、《小茅菴记》、《飞雪园记(康熙二十九年)》、《哭老柳(康熙三十年)》、《表工传(康熙辛未三十年)》、《弗告说》、《耳鸣解(康熙癸酉三十二年)》、《自叙(康熙庚辰三十九年)》、《侍御连宗师殉节传》、《陈氏族谱碑记(康熙辛巳四十年)》十篇以及佚名撰序、跋各一篇。另外,康熙四十年(1701)英略曾续修《陈氏家谱》一卷,惜已亡佚,仅存《次修族谱叙》一篇。合《柘城县志》、残本《朽闷遗书》及《陈氏家谱》,英略今存文章共十五篇。
其他崇儒善学能诗擅文者亦复不少,如陈嘉谟、陈嵩来、陈绍曾、陈敬、陈讱等,试分而论之。陈嘉谟(1574—?),字翊吾,万历十七年(1589)诸生。入清,爱发不试。性刚方,危言危行,生平邃于《易》,兼精医学,工诗。陈嵩来,字中柱,号长啸子。天清孙,朴子。康熙时监生,生卒年无考。少能文章,世其家学,田兰芳、郑廉称“忘年交”。著有《长啸斋诗文》,今佚。陈绍曾(?-1745),字闻衣,号惕庵。曾祖天清,父嵩来,皆以文行著。绍曾能世其业,为诸生刻意读书,冥搜幽讨,不肯一蹈流俗,邑令程锡琮见其文有“枫落吴江”之评。乾隆六年(1741)举人,识者咸以“玉堂中人”期之。生平好议论,触物多感,善为歌诗。“著有《鷇音集》,皆自抒性灵,一切伪体刬刮殆尽。所著四书文曰《江枫集》,盖取知己品题之意。又著《葆真集》。”[1]卷首《闻衣公传》今俱未见,仅见《柘城县志》卷8收其文《重修凤阳公祠堂引》一篇。陈敬(1756—1819),字静一,号葵轩,“幼颖异,性孝友,有高志大节,落笔语辄惊人,塾师深器重之,谓其文有东坡笔意。读书惟默识,所学深博,人未易窥。少居陋室,日不举火者屡矣。危坐终日,映 雪 读 书 晏 如 也 ”[1]卷首《静一公墓志铭》。 嘉 庆 六 年(1801)举人,次年中进士。嘉庆九年(1804)任卫辉府教授,“勤力训课,多士奉为矜式。且布衣蔬食,仕优即学手录教子如未仕时”[1]卷首《静一公墓志铭》。嘉庆十四年致仕,退居家塾十余年,以课徒教子为务。《墓志铭》称其:“所作诗文卷集成帙,藏于家中。”今未见。陈讱(1855—1931),字慎德,号讷斋,生有至性,素鄙八股,不屑以制艺见长。舍南筑引善园,邀客招友,饮酒赋诗,抒写襟怀。著《忍耐听天录》一卷、《算法集要》一卷,录《饮食须知》、《训世农言》、《青天鉴》各一卷。
三、结 语
柘城陈氏家族以文章传家,如思济之诗、英略之文颇有名于当时;以气节立世,如闻诗杀身成仁,以一命而全活一邑;以良吏自戒,如天清之循良彪炳史册。虽然陈氏自元明迄清末民国俱为柘城望族,家族历史厚重而且悠久,并形成了较大的家族文人群体,但其中大多数文人的诗文作品今已亡佚,无法真正考见其创作面貌,因此很难对其创作实绩做出较为准确的评价。以上略作考述,从中亦可见柘城陈氏厚重而悠久的家族历史与文化脉络。
注 释:
①《柘城县志》卷4《人物志·陈英略》及民国本《朽闷遗书》所收序、跋均言是书凡二十五篇,而《柘城县志》载贺赞元《朽闷遗书序》则云二十六篇,贺赞元之说或不确。
[1](清)陈元秀.陈氏家谱[M].清光绪十九年抄本.
[2]陈云甲.陈氏家谱[M].民国二十三年石印本.
[3](明)宋濂.元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6.
[4](元)虞集.道园学古录[M].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07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5](光绪)柘城县志[M].清光绪二十二年刊本.
[6](清)陈英略.朽闷遗书[M].民国二十年归德义聚魁石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