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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我,自我,超我——《红字》中海斯特·白兰的精神分析

2013-08-15詹佳莉

关键词:白兰梅斯红字

詹佳莉

(湖南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一、引言

《红字》(The Scarlet Letter)是美国作家纳撒尼尔·霍桑创作中的最杰出的成就,是第一部以美国社会历史条件为基础,带有浓郁的美国乡土气息的小说杰作,也是美国第一部赢得世界声誉的作品。这部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以其细腻的现实主义心理描写和卓越的艺术表现形式赋予了 《红字》强大的生命力和经久不衰的魅力。“小说以殖民地时期新英格兰生活为背景,叙述了一个受不合理的婚姻束缚的少妇犯了加尔文教派所严禁的通奸罪而被示众的故事,暴露了当时政教合一体制统治下殖民地社会中的某些黑暗现象。”[1](P12)主人公海斯特·白兰是早期美国清教统治下的受害者,但是她不畏强权,与政教合一的殖民统治进行顽强的斗争。海斯特·白兰是整部小说的核心人物,在她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她从犯罪——赎罪——精神升华的心路历程。本文试从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结构理论来解析小说中女主人公海斯特·白兰复杂的人格特征。

二、海斯特·白兰的三重人格结构分析

在《自我与本我》一书中,西格蒙特·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详细阐述了他的人格结构三重理论。其基本观点是人格有三个组成部分,即为人熟知的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本我是与生俱来的无意识的结构部分,主要是由性的冲动构成,遵循‘快乐原则’行事;自我比本我高一层次,是意识的结构部分,处于本我与超我之间,遵循‘现实原则’,根据外部世界的需要来对本我进行调节和控制,压抑本我的非理性冲动;超我是理性化、道德化的自我,其职能是监督和指导自我去管制本我的非理性冲动,奉行的是‘理想原则’,它比自我更进一步。”[2](P75)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为解开《红字》中海斯特·白兰复杂的人格之谜提供了一个十分理想的工具,并由此探寻她灵魂最终得以升华的三部曲:本我的爆发,新自我的形成和超我的实现。

(一)本我的爆发

女主人公海斯特·白兰出身于一个英国没落的贵族世家, 她“身体修长,容姿优美,乌黑丰茂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她有着润泽的肤色与端正五官的美丽面容上,衬托着清秀的眉宇和幽黑的眼睛,更增几分姿色。”[3](P23)但是由于她家境十分的贫寒,于是她迫不得已嫁给了一个比她年长许多而且又身体畸形的学者奇灵沃斯。后来,随着大批欧洲人移居到了美洲,海斯特也被送到了波斯顿,她的丈夫齐林窝斯将紧随其后,不料齐林窝斯在海丝特到达目的地后杳无音信长达两年之久。海斯特·白兰不得不被暂时安顿在了年轻牧师丁梅斯代尔的教区,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爱上了眼前这个受过良好教育、文雅而持重并且在教民中有着极高威望的的年轻牧师丁梅斯代尔。其实在她与丁梅斯代尔出现越界行为之前,她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是有夫之妇,她的这种行为无疑严重触犯了清教社会关于婚姻、家庭的禁令,违背了传统的道德规范和思维定势,是当时的清教教义所定的八大宗罪过之一,一旦被发现就会受到教会的严厉惩罚。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顾一切与牧师发生了越界的行为,她的心理人格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人格结构中的本我,指的是本能和原始的内驱力。”[4](P100)西格蒙特·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把它形容成“一口充满了沸腾着兴奋剂的大锅,各种激情、冲动、欲望充斥其间。”[5](55)它没有任何秩序和道德观念,不知道什么是价值判断和思维法则,属于无意识范畴,只服从“快乐原则”。海斯特·白兰的越界行为正是本我主导了她的肉体和精神的具体体现。面对着才华横溢,有同情心,年轻俊美的丁梅斯代尔牧师,“海斯特·白兰长期压抑的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被唤醒了,她心中的力比多复活了,”[6](P104)逐渐地她对自我也完全失去了控制,处于无意识状态下的本我使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于是她不顾自己的有夫之妇的身份和基督教最基本的教义与丁梅斯代尔牧师发生了关系,海斯特·白兰也因此怀上了珠儿,埋下了罪恶的种子。“自我代表理智和审慎,它忠实地扮演者本我与现实冲突的调解者的角色,”[4](P100)它理应压制海斯特对丁梅斯代尔牧师的激情和狂热。在海斯特和丁梅斯代尔牧师走在一起时,处于意识状态的自我本该对处于无意识状态的本我进行管制和压抑,从而迫使它的不合理的行为受到约束和管制。但是由于自我本身的能力仍然是有限的,当海斯特·白兰不顾一切宗教教义和社会道德约束爱上丁梅斯代尔牧师时,她的人格已经完全被她强大的本我所控制了,此时的自我已经没有能力控制住本我了。由此可见,人格中的自我在没有能力压制住本我欲望爆发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向本我妥协并且最终满足自己的本我欲望,而海斯特·白兰与丁梅斯代尔牧师的越界行为正是这个过程的具体体现。

(二)新自我的形成

犯了通奸罪的海斯特·白兰带着自己的女儿珍珠住在了镇郊外的一所破茅舍内离群索居,以做针线活来维持母女两的生活。当她走在大街上时,牧师们会把她叫住,对她进行规劝演说,引来人群,围住这个可怜的有罪的女人,有的呲牙咧嘴,有的皱眉蹙额,就连小孩子们也因为在他们的父母那里获得了有关这个郁郁寡欢的女人的某些可怕的概念而对她有所畏惧。周围的环境使她处在极度痛苦之中,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对生活和人生的追求,相反的,她凭她与生俱来的性格力量和罕见的能力勇敢地承受着人们的蔑视与冷淡,在“仍然不断地对她进行监视的法官的许可下,以她拥有的微薄收入建立起自己的生活。”[3](P56)海斯特·白兰生长在一个虔诚的信奉上帝的家庭,她的超我“是由《圣经》所确立的价值观念构成,根据《圣经》记载,耶稣在讲道时说人做好事不是做给人看的,而是做给上帝看的,为此上帝会纪念他所做的善行。”[7](P227)因此,背负通奸罪罪名的海斯特开始了她的赎罪过程。海斯特会把做针线活挣来的钱仁慈地救济给那些并不比她更凄惨的穷人,而且这些人也不时地侮辱过她。但是她并不在乎,她只是默默的用自己博大的心胸去帮助她周围的穷人,病人和那些需要抚慰的不幸者。“她的柔爱之情如涌泉一般流向每一个确实需要得到它的人,永远不会阻滞、永远不会枯竭。”[3](P82)不管别人如何鄙视她的善行,如何疾言厉色地指责她的罪过,她都从不气馁,一如既往地为社区服务,用善行来弥补自己的罪恶。另一方面,海斯特本人却过着十分简朴、清苦的生活,“她自己的服装布料最为粗糙,颜色最为黯淡”[3](P55)但是女儿珀尔的服饰则“以富有幻想的、或者可以说是别出心裁的精巧而格外显眼”,[3](P55)她的本我鲜明地表现在了她华丽奢侈的刺绣织品中和珀尔所穿的色彩鲜艳明快衣饰中;此外,当海斯特得知丁梅斯代尔牧师被她的丈夫罗杰·齐灵窝斯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时,她告诉了丁梅斯代尔牧师事情的真相 “那个老人!——那个医生——那个叫着罗杰·齐灵窝斯的!——他曾是我丈夫”[3](P174)。于是她下定决心要救出牧师,并打算同他一起离开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回到故乡英国去开始他们新的生活,虽然他们的逃跑计划由于罗杰·齐灵窝斯的破坏而最终落空,但是长期以来她内心中被压抑的本我在这次逃跑行为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宣泄和释放。

西格蒙特·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认为,自我是人格中受到外部世界影响制约的部分,它试图协调外部世界、“超我”和“本我”三者的要求,并且努力使“现实原则”取代“快乐原则”,《红字》中的主人公海斯特·白兰通过自己多年的不懈努力,合理地释放了本我,使外部世界、“超我”和“本我”这三者之间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平衡,最终塑造出了一个善良美丽、敢于担当、充满朝气的新自我。

(三)超我的实现

七年后“新英格兰的节日”这天,丁梅斯代尔牧师必须按照一直遵循的习俗进行新总督就职日的布道演说。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怀着如此贤明、如此崇高、如此神圣的心情”[3](P233)进行演讲,此时此刻,他站在了最辉煌、最优越的显赫位置上。但是在他的演讲中,有一种深沉哀婉的基调,他已经预感到了不合时宜的死亡就要降临到他的身上。在布道演讲之后,他公开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罪恶,猝死在了海斯特当年受辱的邢台上。丁梅斯代尔牧师一死,作为复仇者的罗杰·齐灵窝斯立刻在容貌和举止方面发生了特别显著的变化。“他的全部精力和能量,他的一切生命力和智力,似乎一下子全都弃他而去,以致他就像一株连根拔起的、在阳光下晒枯的草,全然憔悴、枯萎,并且几乎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3](P245)当他的报复行为获得了圆满成功,当世上没有恶事供他所做的时候,他精神衰竭了,于一年后死去。随着丁梅斯代尔牧师和罗杰·齐灵窝斯的去世,女主人公海斯特·白兰也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几年后,海斯特·白兰和丁梅斯代尔牧师所生的活泼可爱的珍珠嫁给了英国一位贵族并结婚生子,获得了一个完美幸福的结局。然而,海斯特·白兰却自愿放弃了与女儿珍珠一起享受天伦,安度晚年的舒适日子, 她重新回到了波士顿并在原来的破茅屋里住下, 因为这儿对于海斯特·白兰来说,比起在女儿珍珠建立家园的那个陌生地区,生活显得更为真实。“这儿有她的罪孽;这儿有她的忧伤;这儿有她的忏悔。”[3](P248)从这以后,她的一生致力于服务整个社区,为人们排忧解难而不求回报。由于海斯特·白兰的善行不怀有任何自私的目的,她完全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享受而生存在这里,人们于是乐意把自己的忧愁和困惑向她倾诉,把她当做经历过重大磨难的人而向她虚心请教,这些人中女人占大多数。她们在不断地遭受亲人或朋友的伤害、误解、蹂躏或者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压力时,便来到海斯特·白兰的小屋向她请教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她们。海斯特·白兰总是尽其所能安慰和劝导他们,她说出了自己坚定的信念“在一个更为光明的时代,世界对这一问题的看法定会变得成熟,上苍在适当的时候,定会揭示出一个新的真理,以便在更可靠的相互幸福的基础上,建立起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全部关系”(霍桑249)。她通过超我所表现出来的悔过自新的善举最终赢得了人们的理解和原谅。随着时间的流逝,海斯特·白兰胸前所佩戴的红字已经不再是引起世人嘲弄和挖苦的标记了,大家反而认为A字是Angel(天使)一词的首写字母,可见“人们对她的印象已经从‘罪恶的女人’变成了人们追求精神安慰的‘天使’了。”[8](P78)通过自己坚持不懈地行善,海斯特·白兰最终得到了大家的原谅认可。她的超我得到了实现,灵魂得到了安息。

三、结语

西格蒙特·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认为“人的精神活动始终处于本我、自我和超我这三者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冲突之中,如果这种相互作用导致心理平衡,人性就处于正常状态,如果导致心理的过分倾斜或不稳定,就会导致精神病症和人格异常。”[5](P56)《红字》中女主人公海斯特·白兰的人格也符合了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结构理论。起初,受人格中处于无意识状态中本我的驱使,海斯特·白兰就不顾基督教教义和传统道德规范与年轻的丁梅斯代尔牧师发生了越界行为;第一次刑台场景发生之后,海斯特开始了她的赎罪过程,在此期间她通过合理地释放本我欲望,使外部世界、“超我”和“本我”这三者之间保持平衡,塑造出了一个朝气蓬勃的新自我;海斯特·白兰通过自己多年的努力最终得到了大家的原谅认可,她的超我得到了实现,灵魂得到了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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