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孟子的领导学思想
2013-08-15邓淑霞
邓淑霞
(中共哈尔滨市委党校,哈尔滨 150080)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有一个说法:人类就像人,也有自己的童年时代。人类的童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正常的、早熟的和粗野的。从政治学的角度来看,中国就是一个在政治上早熟的民族。
早在三千多年前,也就是春秋战国时期,中华民族思想文化史就迎来了一个黄金时代。先秦诸子的思想中充满了政治智慧,这些政治智慧成为了中国政治生活的底蕴,直到现在还在影响着我们。人类的智慧和知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现代人类所掌握的知识确实比我们的祖先要多得多了,随着我们对自己了解、认识的逐步深入,人类的知识还会不断地继续增加,知识爆炸的时代已经来临;但是现代人类的智慧与我们祖先的智慧比较而言却较少变化,尤其是关于一些根本问题的根本看法更是亘古不变、历史弥新。先秦诸子中被尊为亚圣的孟子思想中更是有很多领导学的闪光思想值得我们学习和继承。如果说先秦诸子中被尊为圣人的孔子的《论语》是在教导我们如何做人,那么先秦诸子中被尊为亚圣的孟子的《孟子》则是在教导我们如何做领导者。孟子思想中关于领导学的闪光思想值得我们学习和继承。孟子的领导学思想中的智慧跨越时空,历久弥新,对现代的领导活动有一定的启示作用,对我们当下的领导工作具有一定的针对性,值得领导者学习借鉴,有些观点甚至时至今日还能起到振聋发聩的作用。
一、孟子认为领导活动产生的前提是绝对被领导者的自愿追随,而绝对被领导者自愿追随的前提是民生问题的妥善解决
孟子认为能否成为领导者取决于能否得到绝对被领导者即老百姓的自愿追随。孟子在回答万章“尧以天下与舜,有诸”的问题时回答说:“否。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天与之。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太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孟子·万章上)孟子曰:“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孟子· 梁惠王上)
孟子强调指出如果想成为领导者首先要具备的前提就是老百姓也即是绝对被领导者的自愿追随,“天用我们老百姓的眼睛来看,天用我们老百姓的耳朵来听”。“天与之”的实质实际上就是绝对被领导者的选择和追随。孟子认为,当今天下的统治者,没有不喜欢杀人的。如果有不喜欢杀人的,天下的老百姓就都伸长了脖子盼望他了。如真如此,老百姓归服他,就像水往低处流,那盛大的水势谁能阻挡得住?民心向背的力量是巨大的,被人民选择了的领导者就会受到人民的拥戴,其领导活动就会顺利地展开。
老百姓也就是领导学中所说的绝对被领导者,绝对被领导者的民心所向在领导活动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领导活动就是在社会共同活动中,在被领导者一定程度上的自愿追随的基础上,具有影响力的个人或者集体,在特定的结构中通过示苑、说服、命令等途径,动员下属实现群体目标,领导活动的主体是领导者和被领导者双方,领导活动是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互动的双边活动,被领导者的自愿追随是领导活动得以开展的必要条件。有无被领导者的自愿追随既决定了领导活动能否开始,也决定了领导活动的成败。孟子曰:“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孟子·离娄上)
领导者如何才能取得被领导者的自愿追随呢?孟子强调绝对被领导者自愿追随的前提是民生问题的妥善解决。
齐宣王问孟子:“德如何则可以王矣?”针对这个问题,孟子并没有从道德的角度去回答,而是答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在孟子看来君主最大的德就是“保民”,即安抚百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孟子·梁惠王上)领导活动的目的是要实现领导者提出的、为广大被领导者所接受和认同的领导目标。被领导者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更换领导者。
孟子认为君王“安抚老百姓就可以使天下归服,这是没有人能阻挡的”。“尊敬自己的长辈,从而推广到尊敬别人的长辈;爱护自己的小孩,从而推广到爱护别人的小孩。只要如此,治理天下就像在手掌里玩弄东西那么简单。”“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孟子·离娄上)
那么如何才能安抚老百姓呢?孟子强调民生问题的妥善解决是基础。孟子曰:“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扣人之门户求水火,无弗与者,至足矣。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孟子·尽心上)百姓没有水和火便无法生存,黄昏夜晚敲开别人家的门要水、火,没有不给的。因为水火极其充足。圣人治理天下,应使粮食如同水、火那样多。粮食如果像水、火那样充足,百姓哪里会不讲仁爱呢?孟子认为实行仁政的基础是百姓的富足。领导者只有做到藏富于民,使绝对被领导者的民生问题得到妥善的解决,才有可能得到绝对被领导者的自愿追随。
孟子认为“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孟子·梁惠王上)。
孟子认为没有固定的产业却有坚定的心志,只有士人能做到。至于老百姓,假如没有固定的产业,就没有坚定的心志……所以英明的君主划定给老百姓的产业,一定要使他们上足以侍奉父母,下足以供养妻儿,好年成天天吃饱,坏年成不至于饿死;然后引导他们向善,于是老百姓都乐于听从。民生问题是老百姓最为关心的切身利益问题,也是绝对被领导者最根本的利益。领导者如果能够代表、维护、实现绝对被领导者的根本利益,那么就一定会赢得绝对被领导者的自愿追随。
孟子强调解决民生问题的迫切性。“民事不可缓也……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阳虎曰:‘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孟子·滕文公上)孟子强调老百姓的事情不能拖。英明的君主一定严肃而节俭,对下级有礼,向百姓征税有一定的制度。作为君主的就要在仁义和致富中进行选择,“要致富就不能讲仁义,要讲仁义就不能致富”。领导者要行仁政就不能再追求致富,无论是领导者个人还是领导集团,都要在致富和仁义之间进行单项选择,为官和发财,只能二选一。
二、孟子强调领导者要有责任意识,不称职的领导者是可以而且应该被罢免的;孟子强调领导者要处理好与绝对被领导者、相对被领导者之间的关系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孟子·尽心下)孟子认为老百姓最重要,土神、谷神次之,君主为轻。因此得到老百姓的拥护,就可以做天子。领导者是被绝对被领导者选中的人,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领导者是被领导者实现自己目标的工具。在领导活动中没有永远的领导者,也没有永远的被领导者。领导活动的目标并不是要维护领导者的领导地位,“二三子何患乎无君”(孟子·梁惠王下)?领导活动的目的是要实现领导者提出的,为广大被领导者接受和认同的目标。被领导者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更换领导者。
孟子谓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王曰:“弃之。”孟子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王曰:“已之。”孟子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孟子·梁惠王下)。齐宣王问孟子:“臣弑其君,可乎?”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孟子·梁惠王上)
孟子认为作为领导者要有责任意识,不称职的领导者应该被“弃之”、“已之”,即应该被罢免,甚至可以被“诛”。孟子领导学思想中这种责任政治的观点在封建社会的提出确实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时至今日也与现代责任政治的观点高度契合。
孟子认为在领导活动中领导者与被领导者之间是互动的关系。领导者怎么对待被领导者,被领导者就会怎么对待领导者。领导活动中制定领导目标的是领导者,但领导目标并不是也不可能是靠领导者自己亲力亲为地去付诸实践的。领导目标的实现要靠绝对被领导者们的艰苦努力才能获得实现。而在此过程中相对被领导者又起着上情下达、兵头将尾的作用。领导学中所说的绝对被领导者是指一个组织中最基本员工,相对被领导者是中层干部。如果说领导者的最本质的职能是要“决定做正确的事情”的话,那么相对被领导者最本质的职能就是“努力把事情做正确”;领导者在决策的制定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相对被领导者在决策的执行过程中则是不可或缺的。没有相对被领导者的鼎力相助,领导者制定的领导目标就没有可能实现。因而领导者一定要处理好与绝对被领导者和相对被领导者之间的关系。
邹穆公问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则可也?”孟子对曰“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库府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君无尤焉!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孟子·梁惠王下)
孟子认为领导者要想得到绝对被领导者的拥戴就要善待绝对被领导者,如果领导者漠视、慢待甚至侵犯绝对被领导者的权益,那么绝对被领导者就会在得到机会时以同样的方式对待领导者,正所谓“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反之,领导者如果实行仁政,绝对被领导者就会拥戴领导者,在领导者遭遇危险时才可能会舍生相救。
同时孟子也很重视领导者与相对被领导者之间的关系问题。领导学中所说的相对被领导者是指在领导活动中处于领导者领导之下而又负责领导最基层的普通员工的中层领导干部。相对被领导者的鼎力相助和身体力行是领导者制定的领导目标得以实现的必要条件。
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孟子·离娄上)
孟子认为领导者与相对被领导者之间也要建立起良性的互动关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孟子·离娄下)
齐宣王问卿,孟子答曰:“(贵戚之卿)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易位。(异姓之卿)君有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去。”(孟子·万章下)孟子认为领导者要高度重视与相对被领导者之间的关系,要注意听取相对被领导者的意见,不然的话可能被相对被领导者抛弃甚至推翻。孟子提出的被领导者可以抛弃甚至罢免领导者的观点在当时是惊世骇俗的,而与现代民主政治的观点高度契合。
三、孟子认为领导者要先修“天爵”再求“人爵”,即先做好人,再做领导者,强调领导者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要追求真正的尊贵,即“良贵”;孟子强调领导者要树立正确义利观,做到义在利前;同时又强调领导者追求的义实际上就是被领导者的利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也,而人爵从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必亡而已矣。”(孟子·告子上)孟子认为有天赐爵位,有社会爵位。仁义忠信,行善且乐此不疲,这是天赐的爵位;公卿大夫,这是社会的爵位。古时的人,修养自己的天赐的爵位,然后社会爵位就随之而来。现在的人修养天赐的爵位,以此来追求社会爵位;得到社会爵位以后,就丢掉了天赐爵位,那实在是太糊涂了,最终必然连社会爵位也丧失掉。孟子强调天爵的重要性,把天爵作为基础,认为如果不注重修养天爵,即使已经得到的人爵也会丧失掉。
在“天爵”、“人爵”概念的基础上,孟子进而提出了“良贵”的概念。孟子认为人爵并不是真正的尊贵,真正的尊贵是仁义忠信、修德行善。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矣。人之所贵者,非良贵也。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德。’言饱乎仁义也,所以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令闻广誉施于身。所以不愿人之文绣也。”(孟子·告子上)孟子认为希求富贵,是人们共同的心理。每个人自身都有可宝贵的东西,只是不去想它罢了。强调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个体。这种蕴含平等观念肯定个体价值的观点在封建社会中的提出也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而对于什么是真正的尊贵,孟子认为:别人给予的尊贵,不是真正的尊贵。有权势的人能使你尊贵,有权势的人也能使你卑贱。《诗经》说:“酒已经喝醉,德已经享尽。”说的就是已经饱尝了仁义之德,因而不羡慕人家肥肉、精米的美味;广为人知的好名声集于一身,因而不羡慕别人的锦绣衣裳。真正的尊贵是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仁义忠信、修德行善。孟子所说的良贵实际上也就是天爵。天爵是领导者做人的根基,也是从事领导活动的基础,只有在修养天爵的基础上追求人爵,才是良贵。
孟子强调领导者要树立正确的义利观。孟子对梁惠王说:“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魇。未有仁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孟子·梁惠王上)孟子认为,如果一个国家里的人无论地位高低都交相求利,那国家就危险了。如果一个人把义放在后头而把利放在前头,那他不争夺是不会满足的。这是因为欲壑难填,人们对物质利益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而且在人们判断个人物质利益多寡的标准中起主要作用的又是相对获得量的多少,即人们在衡量物质利益时不仅关注自己所得的绝对值,还关注和他人所得相比较的相对值,而且和他人比较之后的相对值更能影响人们的幸福感和满足感。所以如果人们首先关注于物质利益的多寡时,不抢夺是不会满足的。因此,孟子认为作为君主也即领导者要有正确的义利观,要将仁义前置,不能由领导者带头去逐利,如果领导者带领被领导者去追逐利益,那么这个国家必然会“遗其亲,后其君”,必然道德沦丧,国将不国。
孟子强调领导者要树立正确的义利观,做到义在利前,并不是要求领导者们空谈仁义道德,孟子所说的领导者们要追求的义就是被领导者也就是老百姓的物质利益。孟子认为领导者要施行仁政,就要从根本处做起,根本处就是老百姓的民生问题。
孟子曰:“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上)
四、孟子认为领导者也是普通人,不对领导者个人做过高的道德要求,不要求领导者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孟子并不反对领导者个人的物质享乐,而是要求领导者在追求自己物质享乐的同时不可招人忌恨,要做到与民同乐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汤誓》曰:‘时日害丧,予及女偕忘。’民欲与之偕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孟子·梁惠王上)
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王曰:“贤者亦有此乐乎?”孟子对曰:“有。人不得,则非其上矣。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为民上而不与民同乐者,亦非也。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下)
齐宣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货。”“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孟子对曰“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孟子·梁惠王上)孟子认为君主假如爱钱财、好色,就和老百姓一道,那么,使天下归服又有什么困难呢?
孟子并不主张领导者做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不提出苛刻的不切实际的道德标准来逼着领导者装假和撒谎,而是要求领导者要做到在追求物质享乐的时候能够与民同乐。同时又强调只有贤者才能享受这种快乐,不贤者即使有这些,也无法快乐。如果领导者的作为招老百姓忌恨,老百姓要和他一起去死,纵然他有台池鸟兽,难道能独自快乐吗?
五、孟子强调领导者要树立正确的政绩观,并且细分了君主也就是领导者和大臣也就是相对被领导者的政绩观,孟子认为君主也就是领导者的政绩观应该是以人为本,大臣也就是相对被领导者的政绩观应该是“良臣”
孟子强调君主也就是领导者的政绩观应该是以人为本,孟子认为人本身就是终极目的,人的幸福才是最终价值,领导活动本身就是为了让人幸福地生活,人不是实现领导目标的手段,不能以牺牲人的幸福为代价来追求其他的领导目标。
孟子曰:“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孟子·梁惠王下)孟子认为领导者不应该为了保护或者争夺那些用来生养人的东西而牺牲人本身,人本身就是目的,领导活动的终极目的就是人的幸福。孟子领导学思想中的以人为本的政绩观与当下执政党的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建设生态中国等观点高度契合,也与中国梦既是国家梦也是民族梦更是每个人的梦的提法高度契合。
孟子认为牺牲人的幸福去追求其他的领导目标的领导者都不是施行仁政的领导者。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之,大败。将复之,恐不能胜,故驱其所爱子弟以殉之,是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孟子·尽心下)孟子说:梁惠王实在是不仁德啊!仁人把施与他所爱人的仁德推及他所不爱的人身上;不仁者把加给他所不爱的人的祸害推及他所爱人的身上。梁惠王因为土地的缘故,不惜牺牲百姓的血肉之躯去作战,被打得大败后,还准备再战,唯恐不能战胜敌人,因此又驱使他所喜爱的子弟去作战送死,这就是把不爱的人的祸害推及所爱人的身上。
对于相对被领导者政绩的考核标准孟子认为应该是“良臣”,即能够辅助领导者实行仁政、以人的幸福为终极目的,这样的相对被领导者才是有政绩的。反之,如果领导者不施行仁政,而相对被领导者还鼎力相助的话,那就是在助纣为虐,不能称之为有政绩的相对被领导者,而应称之为民贼,是残害百姓的人。
孟子曰:“今之事君者皆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孟子·告子下)孟子说,如今侍奉君主的人都说:“我能为您开辟土地,充实库府。”如今所谓的好大臣,就是古代说的祸害百姓的人。君主不向往道德,不用心于仁,却想让他富足,这是使夏桀富足。“我能替您邀集盟国,作战一定会取胜。”如今所谓的好大臣,就是古代所说的残害百姓的人,君主不向往道德,不用心于仁,却要替他尽力作战,这等于在辅佐夏桀。沿着今天的道路走下去,不改变今天的习俗,即使把天下交给他,他也是一天都坐不稳的。
孟子曰:“求也为李氏宰,无能改于其德,而赋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由此观之,君不行仁政而富之,皆弃于孔子者也,况于为之强战?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故善战者服上刑,连诸侯者次之,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孟子·离娄上)孟子认为如果君主不施行仁政而相对被领导者还努力地为之征战,抢夺土地、联系盟国、开垦土地、发展生产,这样的相对被领导者就是人民的罪人。孟子的这种观点与当下执政党倡导的不以GDP 为唯一的官员政绩考核标准,将人民的幸福指数纳入官员考核标准的提法高度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