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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的历史文化魅力(二)

2013-08-15介子平

山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介子平

(山西出版集团《编辑之友》,山西 太原 030001)

古墓觅踪:探寻地下的异域风情

太原自古天下枢,东道恒州幽州,西通灵武肃州,南抵长安洛阳,北达漠北突厥。独特的地理位置,使之成为民族融合的大舞台,也见证了中外文化交流的盛况。北朝以来,西域文化、西亚中亚文化通过商道,来到太原,融入当地百姓的生活。这一外来文化,为隋唐盛世的开创注入了活力。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此建功立业,且他乡作故乡,长眠于此。娄睿、徐显秀墓展现的是汉化的北齐鲜卑贵族在太原地区的生活画卷,虞弘墓则反映了西域国使者在汉族领地的生活面貌。

竭尽奢华娄睿墓

太原晋祠南五里许的王郭村和牛家村之间有一土岭,俗称晋王岭。明嘉靖《太原县志》载:“斛律丞相墓在县西南十五里。”清道光《太原县志》载:“丞相斛律金墓在县西南十五里,光之父,封咸阳王。”近人刘大鹏所著《晋祠志》载:“晋祠南五里许,晋王岭有大墓二,南一北一,当地群众俗称‘王墓’。”1979年春,在省、市文物部门的发掘报告中,也是依照斛律金墓组织发掘方案的,掘墓后发现是北齐娄睿墓,此方志之误也。

娄睿,字佛仁,代郡平城(今山西大同)人,鲜卑望族,北齐外戚,父拔,魏南部尚书。睿幼孤,被叔父昭所养。为神武帐内都督,封掖县子,累迁光州刺史。在任贪纵,深为文襄所责,《北齐书·娄睿传》称之“在任贪纵”“聚敛无厌”“专行非法”“纵情财色,为时论所鄙”,因贪婪无度曾被削官免职,但很快又加官晋爵,步步高升。后又授大将军、大司马而统领全军,以太傅、太师兼尚书事、尚书令而成为总领帝机的重臣。“睿无他器干,以外戚贵幸,纵情财色。为瀛州刺史,聚敛无厌。皇建初,封东安王。大宁元年,进位司空。平高归彦于冀州,还拜司徒。河清三年,滥杀人,为尚书左丞宋仲羡弹奏,经赦乃免。寻为太尉,以军功进大司马。武成至河阳,仍遣总偏师赴悬瓠。睿在豫境留停百余日,专行非法,诏免官,以王还第。”卒于武平元年(570)。

娄睿生前贪图钱财,生活腐化,死后厚葬,以图来世享受。此为娄睿夫妻合葬墓,墓虽曾遭受盗掘破坏,仍出土了大批陶俑、瓷器、装饰品和壁画等文物。其中最为珍贵的是大型彩绘壁画。

壁画共71幅,无榜题,虽隔一千余年,大部完好,总面积为200平方米。壁画内容分两大部分:一部分以长卷形式描绘了墓主人生活中的一些显赫、奢华的场面,分出行、归来、宴事等场景,还有显示鲜卑贵族巨大财富的马群、驼队等。表现第一部分的有“鞍马游骑”,在墓道东西两壁上,上栏有骑卫,更多为负物驼队和马群,最前绘奔犬,为出行图与回归图,共28幅,以大小幅相同排列,大幅多人,在后,是为主骑;小幅二人在前,为导骑。有“军乐仪仗”21幅,其中军乐仪仗7幅位在墓道下层,其他仪仗14幅位在甬道前部下栏、天井下层和天井中层。有“门卫仪仗”在甬道后部和墓室南壁下栏,画7幅。有“禄爵显赫”,是3幅大型壁画,炫耀娄睿官至太师,并州刺史,兼录并省尚书事的显宦地位。画中有歌舞乐伎,表现了内庭的富丽豪华;列旗羽葆,鞍马扈从,显示其下马归来的威严景象以及侍者安排主人出行的情形。其中的《门卫仪仗图》,为仪卫出行画面之导骑,画有二人二马,长衫者居右,乘橘黄色马,全神贯注,扬鞭前进,红衫者居左,所乘枣红色马昂首挺胸,作警觉之状,骑者躬身前倾,微露惊慌神色,两人袖边衣纹画成略带夸张之曲线,有迎风飘扬之动势。

另一部分为祥瑞、天象、神祗形象,计13幅,描绘了死后灵魂升天的境界,表现了墓主人的佛教信仰。其多神鬼鸟兽,有疾恶如仇的獬豸、四处敲击的雷公,以及青龙白虎图、十二生辰图、天象图。所绘均以写实主义手法表现之,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

壁画既分栏分组,又前后呼应,人物姿态各异而情趣一致,造型准确,生机盎然,反映了画家对生活观察之入微和运思之精妙,其艺术水平超越了前代,是承上启下的实物资料。墓道、天井、甬道及墓室四壁下层,绘墓主人生前奢华的生活场景。甬道、墓门及墓室中、上栏,表现其死后升仙的虚幻境界。壁画分若干小段,每段均前有导骑二人,后有群像一组,各段又相互呼应,以长卷式构图组成一幅人间生活、古代神话传说与儒道释合流一体的宏伟壮丽的画面,其手法写实,洋溢着生活气息。

壁画中的人物、动物和器物,皆以生活中的原本状态着色。人物脸颊、眼窝、嘴唇,均涂以淡红,衣饰头饰,则分别按照人的地位、身份、性别、年龄涂成黄、红、赭、黑、白、灰、青、杏黄诸色,且浓淡相宜,层次分明。

特别是画中的二百多匹马图像,无一重复,动态多样,用线流畅,技艺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显然是画家成熟期的创作。北齐壁画的艺术成就,后代虽评价很高,惜传世作品早已荡然无存,别处出土的少量壁画也剥蚀过甚,难窥全貌。而娄氏墓壁画的发现,填补了美术史上的空白,十分难得。

恢弘壮观徐显秀墓

徐显秀墓位于太原市东山王家峰村东“王墓坡”。

从墓室西南角清理出的墓志盖,可辨出篆书“齐故太尉公太保尚书令徐武安王”字样,按墓志铭所写,此处正是北齐大将徐显秀的墓室。徐颖,字显秀,恒州忠义郡(今河北省北部)人,是一位能征善战的武将。其祖徐安,其父徐珍,都曾任北魏边镇高级官员,其自幼生长在北地,少年豪侠。北魏末天下纷乱,军阀蜂起,他先投尔朱荣,后追随北齐皇帝高欢,作战勇猛,屡建功勋,逐步升迁,曾官至太尉、拜司空,封武安王。武平二年(571)正月卒于晋阳。《北齐书》《北史》《隋书》对其均有记载,其经历、职官与墓志铭吻合。2000年至2002年发掘。

墓道由斜坡式墓道、过洞和天井三部分组成,坡度23度,长约22米,宽约3米,最深处6.1米。墓室内存有壁画约330平方米,保存基本完整。

壁画气势恢弘壮观,形象生动写实,色彩斑斓如新。壁画描绘的是一支由神兽引导的仪仗队,构图没有受过洞和天井的空间分割影响一气呵成。绘画内容为各类人物、马匹、牛车、神兽,各色仪仗、兵器、乐器、生活什物和装饰图案应有尽有。壁画从墓室、甬道、天井、过洞一直到墓道,每一组画面都与另一组画面有过渡和衔接,构成一幅完整的家居图和出行仪仗图。墓室北壁墓主夫妇宴饮图,由演奏的乐队衔接过渡到东西两壁;西壁是以墓主人坐骑的马匹为中心的随从和仪仗;东壁是以墓主夫人牛车为中心的侍从和仪仗;南壁甬道门洞上方是莲花和凌空飞翔的二神兽,门洞两边墙壁分别有七八个执旗佩剑的仪卫。甬道东西两壁分别有四个威风凛凛的仪卫。甬道外东西两侧肃立着两个执鞭门吏。再往外就是墓道两侧由96人、6马、4神兽组成的庞大仪仗队,有执三旒旗的,有举鼓吹长号的,有佩剑带弓的,还有执缰牵马的,散聚成组,神态各异,展示了北齐官宦人家出行时的生动景象和壮观场面。人兽之间相互穿插,井然有序。壁画布局主题明确,结构紧凑,画面对称,过渡自然,形成一个庄严肃穆的整体氛围,再现了墓主人生前的豪华与排场。

在人物面部造型上,也强调了鲜卑人和胡人的种族特点,圆额丰颐、发际较高、脸型长圆、细目长眉、鼻梁挺直,体现出少数民族粗犷豪放的特征,而胡人高鼻深目、轮廓分明的五官特征也有清楚的描绘。人物多着胡服,发式装束上表现出明显的北方民族的特征,鹅卵形略微拉长的面孔,趋于丰腴圆润的脸庞,丰壮周圆的形体。

人物设色时,先以淡墨勾勒轮廓,然后敷色,再在面部的眼窝、眼角、嘴角、颈项等低凹处进行晕染,根据这些部位的轮廓结构,以或淡或重的橘黄色作退晕色,晕染部位多为片状,随着眼部、嘴角等的结构的转折而运笔,富于细微的变化,因用笔的轻重、色彩的饱和度和笔势的流转而呈现出深浅浓淡的色彩差异。

墓室约6米见方,圆形的穹窿顶上,繁星点点,星座之下,朵朵天莲花点缀其间,给人以飘逸流动之感。

徐显秀墓壁画是在仓促中绘就的半成品。北壁东南角处,身着红袍的吹笛乐师两手之间没有勾画笛子;东壁牛车大面积的顶棚没有赋色;色彩流淌痕迹在壁画的墓室部分随处可见,还有多处物象空勾无色。也正因为仓促,笔法更加地率真流畅,简约灵动。在那样粗糙的墙面上,用笔如行云流水,不起稿能一笔而就,几乎不见修改痕迹,挥洒自如。画家对造型的把握和对线条的控制力,令人惊叹。由于是随画随改,更改处甚至以白粉遮盖旧痕。

此墓已多次被盗,从墓室中发现的一只金元时期的瓷碗可知,这座墓至少在元代时就已被盗。墓中随葬品早已被盗墓贼洗劫一空,未搬走者,也被故意砸毁,几成碎片。但在清理腐朽棺木时还是发现了一枚嵌蓝宝石金戒指,其造型优美,工艺精湛,指环靠近戒托处有狮子造型。二狮双目圆睁,相对而立,张开大口,抵住了蘑菇状戒托。蓝色宝石戒面阴刻一人物,头顶狮头盔,两手持物,若作法事,又若舞蹈,人形图案与古希腊中半人半神的英雄赫拉克勒斯类同。台湾学者邢义田后来提示说:“从人物手中所持的权杖、狼牙棒特征看,又与公元前希腊国王巴克特利亚钱币肖像、斯基泰国王钱币上的希腊神宙斯形象相似。”那这枚戒指,显然来自西域或是遥远的地中海地区。此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又一例证。从戒指受磨损的程度看,主人对其十分偏爱,长期佩戴过。当时正值丝绸之路东西方通途之时,中土与西方贸易交流频繁,北齐皇帝尤好中西亚的波斯、粟特文化,北齐后主高纬甚至达到痴迷的程度。

西域图像虞弘墓

太原市南郊王郭村隋代虞弘墓的发现,入列1999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墓主人虞弘,字莫潘,鱼国人,为官几十载,曾出使波斯、吐谷浑等国,出使北齐时被留任,相继在北齐、北周、隋三代为官,历任直突都督、轻车将军、凉州刺史、仪同大将等职,北周时曾任“检校萨保府”一职,执掌祆寺及西域诸国事务。隋开皇十三年(593),虞弘卒于并州,石椁殓葬。据出土的《大隋故仪同虞公墓志》云“:公讳弘,字莫潘,鱼国尉纥城人也。”“鱼国”在西域地区。萨保是中国唯一一个由外文翻译为汉语的官职名称,其语源和含意一直是中外学者的重要研究课题。祆教,即拜火教,波斯人索罗亚斯特所创立,南北朝时传入中土。

虞弘墓承袭中原汉族墓葬形制,采用仿木殿堂式汉白玉棺椁。棺椁安放在墓室正中,由椁顶、椁壁、椁座、廊柱组成,各部分又由若干石块拼合而成。椁顶凿出瓦棱痕,由正脊、垂脊、岔脊构成歇山项,并有悬鱼、鸱尾等细部结构。椁壁雕凿纹饰精细,正面开出椁门,其余石板下部以突出的石榫插合在椁座卯眼内,石板间又以扒钉连接,使椁壁密合稳固。椁座为平放的扁长方形箱体,其上排列石板以安放墓主,下部有若干石狮支垫,四周表面雕绘各种图案。因墓早年即被盗扰,尸骨散乱,随葬品大多已不存,但出土的石棺椁堪称价值非凡。

该石棺椁四周表面所刻54幅,内容丰富,由宴饮、乐舞、狩猎、酿酒、家居、出行等所组成各种生活场景,展现了古代粟特、波斯、突厥民族的服饰、信仰和生活等习俗,是墓主人对本民族文化的深厚情结之体现,具有极高的艺术和学术价值,为目前世界上关于丝绸之路中亚段和波斯、中亚文化罕见的图像资料。

所绘内容多是宴饮、歌舞、骑射和狩猎,刻有85个胡人。石椁正面虞弘夫妇帐中宴饮图中,帐前有一胡人正在表演舞蹈,那是有名的“胡腾舞”。与胡旋舞一样,胡腾舞起源于粟特,不同的是,胡腾舞的舞者多是男子。他们只能在小圆毯上纵横腾挪,不能离席,后来安禄山为唐玄宗杨贵妃所跳,盖亦此舞。

雕饰凹凸有致,构图均衡协调,线条简洁明快,色彩艳丽如新。其刀法放旷而伶俐,线条疏纵却毅然。衣带飘飞,璎珞悠荡,面有喜色,眼含芹意,满壁故事,因了这几个旋转的精灵,而全盘皆活。其如同写在石壁上的行草,貌丰骨劲,烟霏露结,宕逸不空怯,纯净又意浓。又如完成作品后的签名,因写得多而娴熟练达,游刃有余;因写在后而全然放松,徜徉自若。于是签名处便成了个性所在、特征所在,成了书画鉴定者最直截了当的显证凭据。

浮雕中,还有一些是少见的场面,如狩猎者的弓上无箭,即使弓弦扯紧,引弦待发,也不见箭,却总能使人感到箭在弦上的紧张气氛。其射猎图像,场面激烈,具有波斯风格。除此之外,尚有牛狮搏斗、犬狮搏斗、驼狮互咬场面,艺术价值极高。特别是狗在虞弘墓浮雕中似乎是不可缺少的因素。更加令人奇怪的是,虞弘墓壁画中,许多人物都被刻上了头光。

在椁座前壁两壶门浮雕画之间,线刻大型束腰莲花座祭坛,熊熊火焰喷薄而起,两侧翼的鹰身人面祭司表情凝重,表现的是祆教最具代表性的祭祀仪式。祆教痕迹今已少见,位于介休城内顺城关正街的祆神楼算是一例。其为一处三重檐十字歇山顶三联体楼阁式古建筑,明万历年间改建。楼高25米,外观四层,实为两层,呈“凸”字形,纵深20米,由三结义庙的戏楼、东楼、过街山门组成。祆神即波斯“角牛形天神,狮形天神”的祆教之神。祆教唐宋时期曾在中原地区广为传播,后渐被佛教取代,祆神楼也在明嘉靖年间被县令王崇正视为异端,遂将其中的塑像改为三国时的刘、关、张,并易名“三结义庙”。如今,物是人非,楼名旧而供奉易,正是此名,为后人勾勒出了一幅当年外教在华传播的示意图。《虞公墓志》说其曾“迁领并、代、介三州乡团,检校萨保府”,此祆神楼是否与虞公有关联,不得而知。

虞弘墓另有陪葬汉白玉、砂石男女伎乐俑、侍从俑、柱剑文吏俑及墓主夫妇墓志、石灯等80余件,石俑面部丰满圆润、黑眉红唇,足下以圆榫插合于覆莲石座上,分胡人与汉人形象。

民族熔炉:乱世中的血脉融通

晋地自古与戎狄为邻,开国时,便确立了“启以夏政,疆以戎索”的和戎政策,这一国策一以贯之,为晋国的霸业带来了诸多好处。而晋国周边的戎狄,为最早融入华夏者。

战国时期,太原地区的民族融合,以赵国为主体。赵武灵王实行的“胡服骑射”政策,打破了华夏的盲目自尊,开创了向少数民族学习的范例。

秦朝以后,中原地区大一统格局形成,而北方游牧民族也往往为一个强大的民族所控制,双方的交往,与三晋地区最为直接。

东汉建武二十二年(46),蒙古草原大旱,据《后汉书·南匈奴列传》载:“匈奴中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大半。”匈奴要求与汉和亲,后其内部发生争夺单于的斗争,匈奴分裂为两支,北匈奴向西方迁移,南匈奴八部四五万人归汉,被安置于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等郡,其中后四郡都在山西北部。南匈奴归附汉朝后,助汉守边,几次与汉军联合击败北匈奴。

南匈奴入塞后,与汉民族关系更加密切,几十年后,匈奴人口发展至23万之多。建安二十一年(216),曹操将入居山西的几十万南匈奴分为五部,以削弱其势,并把他们进一步迁入内地,分别居于兹氏(今汾阳)、祁县(今祁县)、蒲子(今蒲县)、新兴(今忻县)、大陵(今文水)。这一措施改变了匈奴原有的部落结构,南匈奴的上层由原来的部落军事贵族首领变为依靠朝廷俸禄生活的官僚贵族,下层民众在与汉民族杂居的过程中,逐渐汉化,民族的融合更加深入。

晋武帝时,塞外匈奴有四次大规模内徙,总额数十万以上,主要安置在平阳、西河、太原、新兴、上党、乐平等地。匈奴别部羯也有随匈奴南徙的,主要散居并州各郡,上党武乡是主要聚居点。八王之乱后,并州境内的汉族居民大都流徙江南,胡汉势力分布和力量对比发生了重大变化,匈奴刘氏贵族见有机可乘,开始策划“兴邦复业”,起兵反晋。不久,并州刺史司马腾与安北将军王浚联合进攻司马颖。司马颖想以匈奴为外援,遂拜刘渊为北单于、参丞相事。刘渊托称要回并州招募五部匈奴,于是返回左国城(今离石)。刘渊回到离石后,被军师诸葛宣、张宾等共推为大单于,二旬之间,拥众五万。西晋永兴元年(304)自称大汉皇帝,改年号为元熙,建立汉国。最终推翻了西晋,这是十六国时期五胡中第一个在中原地区建立政权者。

匈奴汉国的建立,削弱了匈奴聚族而居的状态,打破了魏晋以来五部分布相对集中的旧局,使匈奴与各民族交往起来。汉国初建,建兴四年(316),刘渊族子刘曜攻陷长安,掳掠关中男女八万余众退还平阳。刘聪在位期间,都城平阳周围集居了近百万匈奴、羯、氐、羌和汉人,其设置的左右司隶部共领户40万,单于左右辅共领六夷二万落。刘聪还两度封上党羯族首领石勒为并州刺史,后又命其都督冀、幽、并、营四州夷,进封上党郡公。石勒后赵政权建立后虽居襄国,但并州、平阳、上党等地是他争战的主要地区。他任用汉族士人参政,兴建学校,制定礼乐法令,无疑更促进了中原民族融合的进程。

在长达120多年的时间里,山西先后为前汉(山西中部)、后赵(山西南部)、前燕(山西中部和西南部)、前秦(山西中部)、代(山西西北部)所统治。淝水之战后,山西中南部又先后为西燕、后燕、后秦、夏所攻占。直到北魏太延五年(439),山西全境由北魏所统一。北魏由鲜卑拓跋氏建立,建都平城(今大同)。

北魏末丧乱日久,王朝名存实亡。大权逐渐落入镇压“六镇起义”起家的晋阳军阀高欢之手。其专权跋扈,导致魏分东、西。高欢立东魏傀儡皇帝,迁都邺城(今河北临漳),以大丞相坐镇晋阳“霸府”,遥控朝政。东魏武定八年(550),高欢子高洋废东魏自立,史称北齐。“别都”晋阳始终是东魏、北齐政权的根本所在。其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中心地位不可替代。北朝时期,来自西域的商人沿丝绸之路云集太原,带来了异域风情。

五代时,以太原为根据地的沙陀人李克用、石敬瑭、刘知远先后击败开封、洛阳的王朝,建立起后唐、后晋、后汉三个王朝,且吸收汉族地主阶级参政,军队也由沙陀、汉族组成。此外,此时不拘族属的互为婚姻和收养义子的风气,也扩大了各民族间的融合。

金元时,女真、蒙古皆以太原为重镇。

清康熙年后,晋商长期垄断对蒙贸易,继而垄断对俄贸易。康熙年间,仅驻库伦经销茶叶的山西商号就有12家,至乾嘉年间增至50多家,人数6000余。清后期,库伦的旅蒙商号发展到400余家,其中开办茶庄的晋商有百余家,两万多人。当时库伦通行的汉语即山西话。清以前,燕云一线是中原农耕文明与草原游牧文明冲突的前沿,清之后,又为进入蒙古的必经之地。清初实行“移民实边”政策,晋人近水楼台,向内蒙大量移民,或混居,或毗邻,或互市,或贸易。而季节性的走西口,使两地的交流更为频繁。二人台《走西口》开曲便唱道:“家住在太原,爹爹名叫孙朋安,所生下我一枝花,名字就叫孙玉莲。”

长期的民族融合,留下了许多痕迹。任何语言在发展过程中都要吸收不同语言中的词语,并对其进行改造,以期适应本民族本地区的语音系统,此乃语言发展的自然规律。语言有从贵现象,蒙元统治时期,人分四等,蒙人高高在上,其语言自然会成为下层效仿的对象,其统治虽结束,强势也不再,但还会残留许多成分不去。山西方言中此语常见,如孩子满月时,姥姥家要给孩子蒸一圈状面食“”,仪式上象征性地套在孩子的脖子上,以示吉祥。孩子尿床叫尿了一,人胖叫长得一,月晕则叫风。还借此指土围子,雁北地区最为常见,晋中一带也有,如兴县有马,祁县有南,平遥有石,介休有东湖龙、西湖龙,“湖龙”实则“11”之别字。较之坞堡略微单薄简陋,但也有军事防卫功能。

相传,刀削面的吃法即产生于此间。蒙元为防汉人造反,规定一把菜刀十户共用,用后交回鞑靼保管。有一山西老妪和好面团,却领不到刀,情急之下老汉便找了一块薄铁皮切面条,无奈铁皮薄而软不中用,老妪只好砍面成片条入锅。之后这种吃法广为流传,历经改良,遂成今日之刀削面样式。晋北、晋中名吃莜面栲栳栳的称谓,盖也产生于此间。栲栳指以柳条编成,形状如斗的容器,又叫笆斗。“栲栳栳”以莜面戳制而成,形如笆斗,民间称“栳栳”,因这种食品形如笆斗,故名。忻州的豆罗,离石的属巴,临县的索达干等等胡语化的地名,是否也产生于此时,已无考,但地名转换的背后,无疑隐含着许多历史变迁的基因。

促进了北方少数民族文明的提高,对于民族大家庭的形成,卓有功绩。另外,三晋人民也从民族交往中学到不少好的东西,北方少数民族慷慨高歌的传统,也对山西地方戏曲的特色给予巨大的影响,他们中的著名诗人,如元好问、萨都拉,也为中国文学的宝库增添了光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