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学生网络文学阅读状况的调查报告

蒋京恩，桑盼盼，郭 静

一、调查实施情况及结果分析

近年来网络技术迅猛发展，大学生网络文学阅读现象愈加普遍。为了对大学生网络文学阅读状况有更加具体的把捉，笔者设计了一份调查问卷，问卷问题涉及大学生的网络文学阅读喜好程度、阅读动机、喜欢网络文学的类别、网络文学阅读倾向影响因素、网络文学阅读带来的影响、网络文学的前景以及对未来网络文学的意见和建议等几个方面。调查是以问卷的形式对河南大学本科、硕士、博士三个学历层面的300名在校学生进行调查，收回有效问卷243份。

据调查统计，被调查者中92.6%都看过网络作品，但博士研究生看过网络作品的数量比重明显少于硕士研究生与本科生，为66.7%，而硕士研究生与本科生的比重分别占到了97.2%和87.4%；就喜好程度而言，大多数的调查者对于网络文学持的态度是一般喜欢，硕士的选择比重为56.3%，本科为48.4%，但博士研究生对于网络文学的态度大部分是无所谓；在网络文学在生活中所占比重的调查中，大部分大学生不会依赖网络文学，但不能忽略的是，11.3%的硕士研究生和8.4%的本科生对网络文学产生了依赖；在网络文学的类型选项中，散文诗歌乏人问津，“论坛帖子”“博客杂文”关注程度较为平均，超过半数的被调查者对网络小说表示了极高的关注，尤以本科生为最，比重为47.4%；对于网络文学的优势，也就是网络文学阅读倾向影响因素来说，快捷方便与作品多、选择面大、内容平民化具有吸引力以及阅读免费这些选项成为各个学历层的同等选择。

以上六个调查项说明，在大学生群体中，本科生和硕士研究生成为网络文学阅读的主力。单就对网络文学的倚重程度来看，博士研究生可有可无的态度与硕士研究生和本科生形成了鲜明对比，究其原因，笔者认为应与年龄以及个人经历有关。就网络文学的类型选项上可以看到，以往的主流文学形式门可罗雀，新兴的网络文学类型门庭若市，大部分学生选择了新兴网络文学作品，深刻证明网络文学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我们的生活。

就阅读动机而论，本科男生在接近网络作品的原因中认为贴近生活的占到了33%，而研究生的男生中认为贴近生活的比例占了14.6%，研究生涉猎范围广泛，更注重文学与现实的应用关系，而时髦与新潮的比例在本科生与硕士生中都只占到了约10%，也就是说，大学生们更注重故事情节与生活的连接以及作品中的文学性的表现。

在对网络文学的影响调查中，纯粹审美的比例在硕士生中占到了14.6%，而在本科生中仅占到了6.7%。网络文学的愉悦休闲作用在调查研究中的比例占到了38%。在消费盛行的现代社会里，它变成了大学校园里愉悦休闲的主体，在论坛帖子里发帖、跟帖、互相调侃、讨论社会当下问题。在这个平台中，人人都有话语权，大家都成为互动的主体，这为网络文学的发展铺了一条平坦的路。研究生中有约32%的学生认为网络文学为他们多方面了解社会问题开辟了窗口。但其不良影响也显而易见，约有35%的人认为网络文学会使人脱离现实，沉浸在虚幻的世界之中不能自拔，这种不良影响不仅浪费了大学生们的青春时光，更容易诱发其走上不法道路，还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心理缺陷。

网络文学从创作手段、题材内容到阅读欣赏都表现出了与传统纸质文学截然不同的特性，创作主体时间空间上的自发性、随意性，以及读者欣赏水平的互动性和再创性，这些都给传统文学提出挑战。最受大学生欢迎的网络小说主要书写城市人的精神空虚、情感纠葛和心灵独白。爱情、奇幻、搞笑、武侠，迎合了大家取乐的心理；奇幻与武侠则表现了个人英雄主义与对现实的不满。大多数作家受商业利益的驱使，有意无意地加入色情和暴力的成分。

在对网络文学前景的认识中，我们发现有34.1%的硕士生和16.7%的本科生认为网络文学会被传统文学同化，成为主流文学的一部分，有70%的本科生和45.1%的硕士生认为网络文学延续现有的风格，继续与传统文学分庭抗礼。对于不愿费心思的大众，纯文学则成为了局限于文化精英中的一种消费品，大学生不再追求经典，而代之以娱乐，以内心深处的幻想在虚幻的世界中宣泄苦闷以寻找心理慰藉。

二、对网络文学阅读现状的反思

（一）网络文学的发展对文学观念的影响

网络写作的最明显的特点是它的高自由度：“它不像传统写作那样依靠作品的出版和发行实现社会的最终认可，因而不仅摆脱了资金和物质基础的困扰，更重要的是绕过了意识形态和审查制度的干涉，加上署名的虚拟性和隐蔽性，使写作者实现了真正的畅所欲言。”[1]网络文学所具有的交互性、快捷性以及方便性的特点使其不同于传统的文学作品。写作者只需指尖飞舞便可将自己的思想展现在极其广阔的网络空间中。传统的作者和读者的关系被打破，不再是简单的“施”与“受”，打破了传统上文学话语权的垄断。从针对大学生这一代表性的群体调查中我们可以看到，网络文学读者群体十分年轻，他们的知识深度、年龄程度、审美态度决定了网络文学的题材和样式。情节繁复、意义晦涩的作品很难被承认和接受，娱乐性以及消费性就必然是当下网络文学的主流。在网络中读者对作品的选择十分直观，点击率直接反映了作品的受欢迎程度，而点击率的高低会第一时间进入其他读者的视野，成为其他读者的参考进而影响其他读者的选择，而更为重要的是将决定网络文学作者的依托之本——网站的生死存亡，这就必然要涉及文学作品形态的载体了。

众所周知，传统的文学以书写印刷为主，所有的文学传播基本上以一种物质实体存在（口传文学自印刷术发展以来已经逐渐处于边缘位置），而自现代文学进入我们的生活，各大报刊杂志以及出版机构更是成为一条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鸿沟。网络文学的发展极大降低了作品发表的门槛，甚至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了门槛。只要大众有思想的火花迸发，可以随时在网站上发表引发部分人的关注从而达到与纸质传播相同乃至于超越纸质传播的效果。网站作为网络文学的载体同时也是商业机构，为了维持运转必然会有目的地选择拥有较多读者的网络写手，相应的作品点击率较高必然会进一步促进网络写手的创作。作者与读者互动性极强，在互动过程中又不可缺少网站这个平台，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循环的链条。它在为读者带来更为丰富多样的阅读选择的同时也极大促进了自身的发展，而这些必然会对传统的文学载体产生一定的影响。

（二）网络文学发展带来审美意义的危机

网络文学的审美意义在它的消费意义的阴影下艰难前行，传统的文学审美意义的逐渐消弭成为让人深思的问题。通过调查结果，我们可以看到，网络文学的读者已经不再以审美作为阅读的首要追求，娱乐放松成为一种主要方式。读者的需求反应在了网络文学的创作之中。我们感到，一方面，网络文学的话语空间在不断扩大乃至无限扩大，经验领域不断变迁，但是网络写手的表达余地却越来越小。他们“遗忘了个体生存的真实性及其限度，不懂得各种文化关系早已凝聚在自己的切身体验里，而这里才有生成现代叙事的真实起点”。[2]大部分的网络写手放弃了任何深度探讨与追求，不追问存在的价值与意义所在。情节就是情节本身，不存在任何铺设与伏笔，形象就是形象本身，不具有任何意蕴，任何具有内涵的东西基本上都摒弃不用，因为写作仅仅是为了娱人娱己，不具有任何行为责任，对于所写的作品不投入任何思考与反省，更加不会追求“诗意的栖居”。但是无论是怎样的叙事活动毕竟是叙述主体对于时代生活的某种投射和对于自身的委婉表达，无论在网络这个无限的平台上怎样包装与改头换面，作为承载着网络写手自身情怀的作品还是应该呈现相应的审美价值，给人带来对于有限与无限的探寻和对于自身的抱慰。

（三）网络文学的叙事伦理问题

正如雪莱曾经强调的那样，道德的基础不是由说教者而是由诗人奠定的，所以柏拉图才会想把诗人逐出理想国。对于网络文学的伦理教诲功能是不能回避的，尽管多数网络写手并不认为自己对此负有责任，也不认为自己的文字会对读者产生影响。叙事是人类行为与道德的结合点，叙事只要进行，在过程中一定会有叙事人本身对于整个世界的基本理解，“叙述为思想经验打开了一个想象的空间，在其中道德判断以假设的方式实现自身。”[3]在网络写手根据自己的心性来编织属己的生命经纬之时，叙事伦理已经不知不觉地在作品中得到充分的展现。“叙事语言的嘘气就在不经意地形塑或改变一个人的生命感觉，使他的生活发生了变化。”[4]在各种新的网络文学内容出现的今天，各种天马行空不加修饰的思想恣肆，对于读者来讲一切都是那么色彩缤纷。在调查中我们可以看到，吸引读者进入网络文学阅读的契机就是自己梦想却不能实现的故事情节，就是那个情节中人物的“嘘气”让读者的不自觉代入，有了一种奇特的生命感觉。但当今网络文学充斥着色情暴力让读者不自觉地进入欲望的叙事伦理中，就如马克思所言：“吃、喝、性行为等等，固然也是人的机能。但是，如果使这些机能脱离了人的其他活动，并使它们成为最后和唯一的终极目的，那么，在这种抽象中，它们就是动物的机能。”网络文学中暗含这种欲望叙事的伦理多如牛毛，其中的欲望正是没有了人的其他活动的欲望，“因而从欲望叙事变成了伪欲望叙事”[5]。网络文学的叙事正在遭遇着叙事伦理的危机。

媒介及传播学的发展让网络文学成为了一种潮流，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以及超链接形式的运用，它势必会成为主流文学的一部分，但是我们需要一个绿色的网络环境来促进网络文学的成长，规范网络文学的路径。对于未来的网络发展，被调查者几乎全部对目前存在的问题有极为清醒的认识，我们提出了如下建议：提高网络文学作品门槛，打击色情暴力作品；加强管理与审批，减少抄袭，避免过多雷同故事情节的出现，对作品进行筛选评比，使之规范合理化；完善奖惩制度，统一评奖标准，让作家有更好的激励发展空间，创作有深度的文学作品，增强与现实的对话，提高网络文学质量；促进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的交流，关注民间话语，拓宽文学题型，发展有益于全人类的网络文学，使网络文学在与传统文学的对话中不断地完善自身发展，创造出和谐的网络文化环境。

[1]赵宪章.网络写作及其文本载体[M]//赵宪章.文体与形式.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313

[2]曲景春，耿占春.叙事与价值[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5：10

[3]万俊人.20世纪西方伦理学经典（IV）[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644

[4]刘小枫.沉重的肉身[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2：5

[5]伍茂国.欲望叙事·伪欲望叙事·叙事伦理——从电视剧《蜗居》说起[J].中州大学学报，2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