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化交互与设计价值的建构

彭心勤

人机交互本是人机工程学一个分支。目前国外和国内对人机交互在理论和实践两方面都起得了重大的突破。最初，交互研究的各种理论成果主要集中于软件层面。而情感化产品设计是一种已存在些许年的设计理念。就实践而言，由于交互理论、设计语意学和科学技术的发展，尤其是晶体管和计算机软件界面方面多点触控技术的发明和应用，使交互最终能得以在产品上以多种符号形式实现对人情感的把控，使情感化设计和交互的结合成为可能。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美国苹果公司的Iphone4的新颖的交互方式使其获得了全球市场的销售奇迹。

一、情感化交互理念

交互设计是由多门学科组成的一门交叉学科。目前对于情感化设计的研究主要有以下方法：（1）唐纳德·A·诺曼教授提出的情感化设计的三种层次。（2）Kansei工程学，即“感性工学”。对于情感化交互这一提法也是最近两年才出现的，在产品设计领域尚没有明确的概念指称。笔者认为，情感化交互是近年来设计理论发展中历史和逻辑交叉的必然。

二、情感化交互的产生

对交互设计的构成四大要素分析中，技术和场景是硬性指标，是指向物即产品的，而行为和人则是塑性构成，是指向人的。正是技术构成了交互的基石，是交互产品存在的功能基础，而在此基础上，“人-机-环境”这一人机工学的目标得以循序渐进的呈现。因而，场景（Context）即环境是交互其次需要解决的问题，它正对应着产品使用的物理和人文环境的初级—产品的可用和易用在此得以实现。人文环境的更高一级是指向人文关怀的，体现于人们对产品的深层心理需求的，即“乐用”，在此，情感化设计的第三层次得以和交互指标重合。唐纳德·A·诺曼在《情感化设计》中从知觉心理学的角度揭示了人的本性三个特征层次：本能的、行为的和反思的，提出情感和情绪对于日常生活做决策的重要性。其中，本能水平的设计对应着产品的外形，属感官层，行为水平的设计对应着产品的使用的乐趣和效率，属效用层，反思水平的设计对应着产品的自我形象、个人满意、记忆，属理解层。就第三层次而言，反思水平的设计与物品的意义有关，受到环境、文化、身份、认同等的影响，会比较复杂，变化也较快。这一层次，在产品、服务和用户之间建立起情感的纽带，通过互动影响符号形象、满意度、记忆等，使产品成情感的载体。因而，情感化设计的第三层次也是指向人对产品使用的深层心理的，也在这点上，得以和交互指标达成一致。也就是交互实现了情感化设计的深层目标，这就是情感化交互得以产生的理论推演。

三、情感化交互的特征

在产品设计领域，所谓的情感化交互，是要使产品具有和人类似的观察、理解和生成各种情感特征的能力，最终使产品能与人类进行自然、生动和富有情感的交互。实际上，它是模拟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因而，可以通过视觉表情和眼神、听觉语音、触觉感知，动觉手势等方式进行。在实际交互过程中，它具有以下特征：

1.以情感体验为设计的出发点，交互符号化。情感化设计的目的往往不是产品的实用性而是孕育其中的内涵，是在拥有和使用物品的过程中获得的精神体验。在实际设计中，通常，内涵语意主表达为象征性语意、情感性语意和关怀性语意，它的最终是要实现产品“会说话”，让产品通过形态、色彩、材质等符号实现“自我言说”的目的和功能，从而达成人与产品多重交互。

2.交互语意的丰富性与多义性。由于同一事物在不同的观者眼里有不同的内涵。情感的不确定性决定了情感化设计语义的丰富性和多义性，情感化的产品其存在形式虽然是固化的物质形态，但它内涵的解读却是丰富多样和富有弹性的，而这种语义的丰富与多义使产品获得了更为多样而个性化的表达。

3.适度的时空差。研究西方哲学家的思维方式，可以看出，他们基本上是按照三种维度来对时空进行思考和分析：时间轴、空间轴、时空关系轴。那么，可以推想，在具象的时空之间是有一个时空差的，而在人脑思维存在中，抽象时空差可能来的更为突出。NORMAN指出人情感的3个水平间存在时间上的区别：本能和行为水平是关于“现在”看到的和使用产品时的情感和感受，而反思水平延续得很长--通过反思你可以回想过去和思考未来。交互设计就是为人们设计一个空间，而这个空间必须具备“时间流”，必须能够与人对话。反思水平是情感化设计的最高层级，在此和交互中人的需要得以汇合，因而，适度的时间差也就成为情感化交互的一个典型特征，同时，这也人机对话得以实现的现象学原因和美学价值所在。

4.双向动态和谐性。分析交互设计的特征，需要了解构成交互设计的要素：PACT—P，即结合人、行为、场景、技术四大要素构建出交互系统以此来创造产品（Product）。人：在设计中用户体验的好坏决定产品成功与否；行为：包含两部分，一部分为人的行为，另一部分为产品的反馈行为；在系统中通过对各元素进行分析来展开设计与评估 ，使设计过程明了化、简单化。另一方面，情感化是用户的情感化，情感化是以本能和行为为基层设置的，尤其是人和产品的能动行为，设计师针对人这一特定目标 ，采用合适的技术，支持用户在特定场景中采取的行为。因此，情感化不仅在反思层面和交互达成了一致目标，而且也同时存在于本能、行为和交互的关系及统一中。

这里，存在两种双向性，一是人的行为作用于产品，通过产品的交互反馈给用户，形成一个双向性行为，二是交互通过自动的预先设置层、人脑支配行为活动的层次以及人脑思考的层次这三个层级来完成整个用户体验过程，在这种过程中，应关注交互的人性化和情感性，而不是只让技术理性因素完全统领整个交互体验过程。产品的状态随用户操作而产生直观、生动、形象的变化，并且与人的行为产生交互。形成随情感而交互的新过程。换句话说，交互通过人的认知得以完成的过程是要依附于人的情感表达来实现，以达和谐的。所以说，只有系统中各元素动态和谐 ，才会使设计的产品符合人的需要 ，达到人与产品之间的情感共鸣。另外，对于产品而言，以软件UI为手段通过表情、语音、皮肤、肢体动作等的识别可以赋予产品表情生成、情感语音合成的能力，从而实现产品由被动向主动交互的转变。

四、情感化交互的表达形式

在实际设计中，情感化交互主要有五种表达：视觉、听觉、触觉、行动觉、综合。

首先，从视觉分析，产品主要通过形态、色彩和材质实现交互情感化。视觉交互本是让产品根据人的视线移动去理解命令，并做出反应。例如视线跟踪技术可以让电子机器产品实现对人视线的追踪和响应，当用户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目标一秒，电脑就能自动打开目标，或盯住关机键两秒，电脑便能实现自动关机，这种技术还需要完备，依靠新技术的再发展和进一步完善，如基于表情特征提取、分类和表情生成的人脸表情识别、虹膜认证等技术。在此基础上，便是产品本身的形色质的人文理性的发展，情感化交互产品的设计往往通过拟人、夸张、排列组合等手法将一些自然形态再现，从而给人呈现新的心理感受。

其次，就听觉而言，技术上主要还是以语音识别为主，人文情感上的处理则多集中在对人为和自然语音的模仿。在人类的几种“语言”中，视觉语言和肢体语言的有效性和利用率远没有听觉语言来得明确和彻底。就本能而言，人们更希望通过听说语言来实现人机之间的对话，也没有比听觉语言识别更能激发人情感的形式。在人机界面的发展过程中，声音作为人的第二大信息通道，在交互中主要应用于产品发声、软件界面、语音和视觉符号的配合设计中，比如发声产品，旋转按钮的摩擦声，按键操作时的声音控制等。对于情感化交互来说，听觉语言的应用还需对语音情感特征进行细化以及考虑人的心理，做到适度原则，既要满足人的情趣需要，又要不超过感觉阈限；在满足“冰山水面之上的意识的内容”的同时，也要满足“处于水面之下的，人们不易察觉到的无意识成分”！

第三，就触觉而言，情感化交互主要是通过操纵形式、使用方式和材质来实现。如果开关、状态调节按钮、使用方式等操作动作能带给用户美好的情感体验，那触觉的情感交互也会得以实现。日本名设计师村田智明设计的电子蜡烛，内部采用LED灯。使用者可以像一般蜡烛一样，用专用的“火柴”去点燃，在触觉交互中获得一种独特的使用体验和乐趣。使用者也可以直接用嘴吹熄它，甚至微微对它吹气，火焰也会闪闪晃动。熄灭10秒后会自动点燃。这种使用方式具有较强的情趣性，和环境能很好的结合，和谐，有趣，能加强情感记忆。除了操纵形式和使用方式之外，材质也是表现情感交互不可或缺的要素，表达的实现多来自于人们的触觉体验。

第四，行为动作交互也不断的给人带来惊喜。动作交互是人与产品最为普遍的一种形式，从简单的按按钮到手写到点击触屏都是动作交互行为。随着技术和软件的突破，人类的肢体动作都将能被识别。例如基于身体姿势数据库、特征提取和姿势识别方法的身体姿势情感识别，身体姿势情感表达。另外，肢体行为情感交互的实现还需结合语境以及和视听触觉的整合。展望未来，人在使用肢体和产品必然能实现双向交流，尤其是未来产品都将兼具软件界面智能控制，那么，动作实现的人机对话的情趣也是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具有诱惑力。

最后，是上述的综合和创新。例如基于唇读的听视觉双模态的语音识别，视听触的综合，多维度智能化和隐喻、装饰的创新等。下面可爱、幽默手法其实是基于词句常识库和文本情感分析的文本情感研究。

可爱：现代社会背景对传统思想文化的冲击在这儿有了存在的表现。可爱在英文中是“cute”的意译，又被称为“蔻”，中文中有纯洁浪漫、逗人喜爱之意。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可爱产品能使用户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需要满足。马斯洛在需要层级中将需要分为五个不同的层次：生存需要、安全需要、爱和归属需要、受尊重的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在这金字塔型中，可爱产品着眼的是用户的可体验性和更高一级的需要层级。在实际设计时，设计师主要是将造型、色彩作为语构规范，从符号性、感知性、认知性、形象的统一性、逻辑性、创造性六个方面实现对“可爱”形式美的探索和试验，以契合人们的爱和归属的需要。创造出许多受人欢迎的“可爱文化”型产品。

幽默：对幽默要辨析对待，并不是一味否定或全盘肯定。在物欲横流、传统道德价值观流失的今天，现实的生活压力使人不堪以负，精神家园失落，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幽默产品以一种最简单、最随心所欲的方式，让人们释放内心的压力，让人忍俊不禁，获得一种突破生活常规束缚的成就感。目前“幽默产品的设计在满足日常生活的需要之外，还成为现代人的生活玩具。”的说法到处可见，说明幽默发展到一定程度，也会造成庸俗文化的流行和泛滥。所以，幽默手法的应用还需考虑技术理性和人文理性，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的关系。使产品交互的技术手段和形态语意中能有一个合适结合的点，以找寻产品存在的秩序感和形式美，处理好情感化交互和产品自然、社会、使用环境之间的关系，为新设计价值的建构打下基础。

另外，多维度智能化和隐喻、装饰相结合的创新也能极大丰富情感化交互手法，建立具有情感的智能仿生代理交互系统以及利用和谐共生理念的仿生交互也是一个极好的综合……。可以说，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即是“变”本身，用这条颠沛不破的真理带给用户非同一般的情趣体验。

五、结语

在实际产品的设计过程中，交互、产品语意和情感化设计是统一在一起的。一面是偏重工具理性的交互，另一面是偏重人文理性的情感，利用产品的交互作为技术支撑，产品语意作为中介统一交互和情感，情感化和反思层面的结合达到产品与人更好的沟通，用情趣化的诙谐或幽默达到一种非生命的产品与人的友善，使平淡无奇的主体与客体间产生一种微妙的情感，从而大大的提高产品的当代价值。在当代，尤其是信息化的深入，面对国际上工具理性的独霸局面以及中国设计中博大精深传统文化的缺席，提倡以情感化和交互要素“和谐”共生的产品设计，必将丰富产品内涵性语意与产品的深层交流，丰富中国设计的语言，为现今“和谐”乃至“幸福”核心设计价值观的构建提供一个良好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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