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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丽丝·莱辛处女作中女性意识的萌芽

2013-08-15张晓燕

关键词:多丽丝莱辛迪克

张晓燕

(西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多丽丝·莱辛(Doris Lessing),是活跃在当代英国文坛的一名优秀女作家。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写作生涯中,她创作了包括小说、散文、诗歌、戏剧、文论、自传等在内的包罗万象的作品,并因此被誉为“英国文坛的老祖母和不老松”[1]。莱辛的作品以视野开阔、主题多元、风格多变而著称,尤以小说的成就最为突出,她的许多小说已被译成多国文字,具有广泛的国际影响。而对于女性生存状态和命运的关注与思考,一直是莱辛作品的重要主题。尽管作家本人坚持与女性主义划清界限,但不可否认的事实却是,莱辛的很多作品都以罕见的深度和广度反映了女性的精神危机和生存困境,饱含鲜明的女性意识,并以其独特的女性书写为女性的生存和发展探寻出路,表现了莱辛对于女性乃至全人类生存境遇的深切关注。莱辛的处女作《野草在歌唱》就是这样一部饱含作家深刻思考的作品。这部小说于1950年出版,一经问世即广受赞誉,在5个月内重版7次,被评论家们称为是二战以来出现在英国的最有前途的小说,莱辛也由此登上了世界文坛。笔者将重新解读莱辛的处女作,以揭示多丽丝·莱辛在其中对于女性经济独立意识、精神独立意识、存在方式的思考。

一、女性经济独立意识

西蒙·波娃在《第二性》中指出:“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没有任何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上的定命,能决断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而是人类文化之整体,产生出这居间于男性与无性中的所谓‘女性’。”[2](P23)她指出,妇女不是作为主体而是作为客体的生存状况,主要取决于她们生存的环境,尤其是她们所处的经济地位。弗吉尼亚·伍尔夫也在《一间自己的屋子》中强调她对于女性经济地位的重视,她认为,一个女人要进行创作,就得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和足够维持自身生计的物质基础。“女人处于比较低下的经济地位,生计的压抑,使她们失去了思想的自由;经济地位的低下,又让她们无法受到较好的教育,也难有丰富的阅历。”[3](P39)因此,女性能否摆脱被贬损、受支配的社会地位,首先取决于她们在经济上能否将自己从对男性的依附状态中解放出来。《野草在歌唱》中的女主人公玛丽·特纳,就是一个完全丧失经济独立意识的悲剧形象。正是因为玛丽在经济上完全依赖于丈夫迪克,才导致了她最终对生活的绝望状态,这也成为她生命终结的物质基础。对于这一人物的塑造,体现了莱辛的女性经济独立意识的萌芽。

小说开始时的玛丽是一个收入可观、生活安适、三十岁出头的单身女人,“她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但是这又违背了她的本性。”[4](P32)她被动地过着自以为丰富多彩的平静生活,直到无意间听到朋友们在背后对她的议论,她才决定为自己物色一个丈夫。后来,她遇到了穷困潦倒、内心孤寂的农场主迪克。玛丽满心希望这个“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眼睛深陷的瘦削青年”[4](P46)能将她从不安与自卑中拯救出来,于是,她放弃了自己在城里的一切,盲目地跟着迪克向他的农场奔去。不幸的是,这样的婚姻带给他们的不是拯救,而是毁灭。迪克是一个无能的农场主,他能带给玛丽的依然是她从小就熟悉的穷困交加的生活。面对家庭的经济困境,玛丽选择的是袖手旁观,因为她认为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她幻想着丈夫有一天能时来运转,带给她丰衣足食的生活,而最终的幻灭带给她的打击是致命的。因此,对于男人的一味依赖构成了玛丽悲剧性命运的物质基础。

二、女性精神独立意识

弗吉尼亚·伍尔夫曾指出,在整个社会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女性由于受到经济、法律、习俗、受教育程度等因素的制约,渐渐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和自由。她们被束缚在家庭中,用以确证男人作为主体的存在和地位。露丝·伊瑞格瑞也在《他者女人的反射镜》一书中批判了西方哲学史中对女性气质的压抑。“女性被定义为非理性,一种需要和应当被超越的否定性——他者”[5](P354),是男性可以随意变更和交换的客体。弗吉尼亚·伍尔夫还指出,以男性为主宰的父权制的文化标准不仅具有强制性,迫使男性和女性处于一种主动与被动、支配与服从的关系之中,同时它还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即女性逐渐不自觉地将这些标准内化为自身的价值取向,从而束缚了自己追求平等和独立的脚步。

《野草在歌唱》中的玛丽,在当时的父权制社会之所以只能作为被边缘化的客体而存在,是因为她在精神上缺乏女性主体意识。玛丽的童年经历奠定了其精神独立意识缺乏的基础。她从小就生活在经济拮据、缺乏温情的家庭环境中,父亲穷困潦倒,整日借酒浇愁;母亲怨声载道,成天自怨自艾。这种环境使得玛丽在精神上总想着依赖别人,从而丧失了自我独立意识。当然,这一切与她母亲的影响是不无关系的。成年后,玛丽的生活貌似丰富多彩,但她仍是被动的,是完全仰仗别人的,“她仍然是一个要人家‘带出去’的姑娘”[4](P33),而她自己并未意识到这样的生活是有问题的。在被动地选择婚姻之后,玛丽更是一个时时刻刻等待别人拯救的人。她想依靠丈夫迪克,也想求助于陌生人托尼,甚至迷恋并依赖土人摩西,唯独忘了依靠她自己。对于这样一位缺乏精神独立意识的人来说,她的崩溃与毁灭是注定的。

三、女性存在方式

终其一生,玛丽“一直都处于被动的地位”[6],对蒙昧的自我意识缺乏正确的认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玛丽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幸。“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一切都不是出于她的自愿。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变成了一个没有意志力的女人,坐在一张又脏又臭的破沙发上,等待着黑夜来毁掉她。”[4](P211)而当她最后来到托尼的小棚屋求救时,她意识到“她得独自走完人生的道路。这是她必须吸取的一个教训。如果她早就吸取了这个教训,那她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不会第二次表现出意志薄弱,去依赖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了。”[4](P217)然而,她对自我价值的认识来得太晚了,她的生命注定要就此终结。

莱辛在塑造玛丽这一典型的悲剧形象的同时,也在努力探寻着女性在社会中的存在方式,从中我们看到了作家女性意识的萌芽。女性只有在经济上和精神上彻底摆脱对男性的依附,树立鲜明的女性主体意识,才能成为和男性一样的具有主体性而非仅仅是对象性的存在,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和自由。需要指出的是,在小说的结尾,玛丽的丈夫迪克也因遭受沉重的打击而发疯。由此可见,莱辛所追求的两性关系并不是此消彼长的争斗,而是两性间相互沟通、相互协作的关系,这对于新时期两性和谐关系的构建也是具有指导意义的。

[1]刘玉梅,李跃平.多丽丝·莱辛在中国的接受[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7).

[2](法)西蒙·波娃.第二性[M].桑竹影,南珊,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

[3]张岩冰.女权主义文论[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8.

[4](英)多丽丝·莱辛.野草在歌唱[M].一蕾,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

[5]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6]苏忱.多丽丝·莱辛的女性观点新探[J].江淮论坛,2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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