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评卢山的诗意空间
2013-08-15苏美晴
苏美晴
(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图书馆,黑龙江 大庆 163319)
意大利著名文艺理论家葛兰西曾说过:事实上,一代又一代的作家试图以冷漠无情的态度选择描写的环境,从而暴露出自己的“非历史主义”的弱点和道德、精神上的贫穷。林贤治《中国新诗向何去》一文有这样一句话:“事实上,真正的诗人始终应该是把‘人’置于‘诗’上的。”因此,没有大障碍、大结构、大抒情的诗歌是不是好诗,就是一个值得界定的问题了。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写作也常常拘囿与此。但自我感知是:除了良知的、道德的底线不能交付外,诗就是心的代言人,就是为心说话的口,是文字之口。所以,我们在看待一个作者诗歌创作走向的时候,界定的道德底线不被突破后,一切诗都有其美的地方、能让人接受并为之愉悦的地方。[1]
一、意象的断裂与重组,基于朦胧诗走向的一个阐释
朦胧诗是中国新诗发展不能逾越的一章。通观卢山的诗,受朦胧诗的影响是很大的。他常常在意象的断裂处,重新组合一个新的意象,既而产生一个新的诗歌场景,来释放自我的内心情感。
这种缘于写作上的继承和发展是不是当下流行的,卢山老师从来就不考虑这些,他的执拗在他的文本中已经有一种传承的精神,如《在逃》这首诗里:“‘砰’然一声枪响/锁链从容就义/而血泊中/有任性的手指复活。”锁链就义的断章里,隐含是一种意象的死去,另一种意象的再生。这样的表达往往是不合适宜的,但是诗人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才能突显锁链里桎梏的那个人,他的肉体和精神是分裂的。死而死,生而生,所以才有了结尾的“而在大峡谷的尽头/有风声,雨声和/云朵……”也许我们难以理解诗歌结构上的直线型总结和大幅度的跨越,也很难理解词语的嫁接和错误的指代,但是朦胧诗就是拒绝自白地说明。又如《千万别歌唱》这首诗,借以麻雀的声音隐射出底层人民艰辛困苦的生活。一些拟人化的手法,在用词上也是很出乎人的意料,比如“雷声已经碾过来了,濛濛的细雨是你想要的莲蓬/沐浴之后你走秀。听我的/千万别歌唱”。这里雨是莲蓬、走秀和歌唱。意象与用词都需要用诗人和读者共同进行创造才可。朦胧诗的魅力就是最大可能地调到读者进行再次的创造,既而生出自我的另一样诗性的东西来。谢冕曾在《朦胧诗选》的序中以《历史将证明价值》一文写道:“一些人之所以产生那种因诗意的朦胧而迸发出的愤懑,其主要原因之一,是他们固执地要求诗明白无误地说明,而不是准备主动地通过再创造去感知它。”
二、一种没有蜕变后的凄美
卢山老师的诗歌意境就像“穿梭诗意空间里的一条小虫”。这种意象和自我感知都是源于卢山诗歌里的意象的艰辛和困苦的沦陷。他从未在生活和诗歌中得以蜕变。细读不难发现,即便是他的爱情也是苦涩的,结满酸性的梨子,而不是甘美和多汁的。我比较喜欢《青苹果》这章,无论爱是否苦涩,卢山还是能用他诗性的笔端描写出思念、恋慕和诀别等多种意象。
威尔伯曾说过:“诗是为缪斯而作,而缪斯的存在的旨在给事物笼罩上一层帷幕,使得诗不是为谁而作。”在《青苹果》中,诗人最初的创作还是有指代对象的,但是好的诗一旦出笼,就有更为广大的受众,乐于接受并美化它。《青苹果》:
在你绿荫下/有一对深陷的脚窝/读你/用心/用岁月
阳光下/你微微泛红,对我/是不是笑靥?/和风中/你频频点头,对我/意味着什么?
此刻/即便我又饥又渴/我还是不敢有所动作/我宁愿再等下去/等你熟透蒂落/也不愿意冒冒失失/采撷你的酸涩
诗人对一颗青苹果的爱慕到为良知守护等它瓜熟蒂落,很轻松地在诗里表现出来。其实就这首诗的创作方式来说,也属于朦胧诗的范畴。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能够读懂,读的明白呢。这就是诗意的空间里是我们熟稔的东西,是喜欢和乐于接受的。它不是蒙的不够,而是恰到好处说出了爱情里的种种不适,以及什么是适可而止。
但是,像如此甘美的诗意在卢山诗歌里不多。更多的是他人生的困顿,即便是像《品尝友谊》也是到最后各自走人,各自归巢。像《守林人的小木屋》:“守林人/在他熟悉的领地里,丢失了自己。”但我多期望卢山的诗里有更多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篇章。他的诗里的酸痛,凄美,却是另一样的苍凉的风景,让人领略到了岁月的风寒。[2]
三、语感是失语者的自悟
在卢山诗里,大都是自悟的言语,是诗人自觉的感悟大于受众群体的感悟。他的诗性的语言都像是以疯癫诳语的人在肺腑中发出的低音、愤怒和咆哮。这种强势的语势有着诗人自身的性格特征的体表,也有着诗人对环境不同认知的模式。在半麻醉的状态下,写疯癫的诗句,这就是一种痛,必将感染给读者一种混沌的不清醒的,而又让人纠结着去认同的一种生理现象。像语迟、像结巴、像得了喉疾的人,并成为卢山的性感之物。
如诗《有一条啃树的虫子》:
那条啃树的虫子/不停地啃噬过往的时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停滞,不肯在进化……/成蛹太累,化蝶太苦/索性硬挺。它宁愿守着/那份丑陋
叶子吃光咀嚼枝条/枝条嚼没了啃树干/那棵老树弯腰低头拱手求饶:/“别再啃我的骨头了。/给我留下一块/做墓碑的木头!”
也许这是诗人个性的体验却有着普遍的社会印记。人们把不愿意成长的一代称之为啃老族。前辈的心酸留不下一张死去的棺材本,这样的心酸用自语的言语更让人为之酸、为之痛。优秀的诗歌应该成为读者秘密的知情人,有这样的感悟诗歌才能有其立足之本。而卢山的这些诗大都由其独自的创作方式,都是由一条舌头、一个喉管发出的一种自语的声音。因此,诗的意义不在于是怎样去迎合读者,而是在于是如何赢得读者重新的赞誉和祝福。
四、诗意空间安居一条小虫
我很想知道多大的空间才能安居下一条诗意的虫子?其实,我们每个写诗的人,不也正像一条蠕动诗意空间的小虫,为自己的那些执着的嗜好咀嚼着,开采着,希望自己有一天化蛹成蝶,飞往更为诗意的空间里去。在卢山诗里,看到一条不死的虫子,向我们展现了诗人不死的精神。西渡曾对什么是诗人的灵魂有一种阐释,我很认同。他说:“诗人的灵魂本质上是一个语言现象,是人类语言成果的一个复合状态。”所以,我们都应该像卢山那样做一条诗意的虫子,先学着爬,然后就会有飞起来的可能。
[1]吕天琳.升华与陷落[J].大庆社会科学,2012,(05).
[2]王勇男.诗歌——灵魂深处的苦闷与欢乐[J].大庆社会科学,20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