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民主的新内涵与新表达

袁 阗 王 丹

（中共江苏省委党校 党史党建教研部，江苏 南京 210001）

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指出，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民主专政是我国最根本的国体。一般而言，民主是国体和政体的统一。政体与国体，就稳定性而言，国体相对稳定，政体则有一个不断发展完善的过程，而实现人民民主属于政体的范畴。这就意味着人民民主的问题会随着实践的进行层出不穷，尤其是在改革开放后，我国的经济发展迅速，社会矛盾突出，人民的民主意识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党的十八大报告特别指出：“人民民主是我们党始终高扬的光辉旗帜”，因此，在这里讨论人民民主在新时期的新内涵就有了特别的意义。

一、人民民主的基本内涵

民主思想对于中国而言属于“舶来品”。最先将西方民主思想引入中国并产生重大影响的是新文化运动。这场运动大力提倡“民主与科学”，促进了广大人民的思想启蒙，但当时宣传的民主只是照搬西方的模式，与中国的实际并不相符。而毛泽东无疑是将这些西方关于人民主权的理论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贡献最大的人，他根据中国的基本国情，通过不断的实践，最终提出了“人民民主专政”的概念。据现有资料，毛泽东最早使用“人民民主”一词可以追溯到1936年9月23日他与美国记者斯诺的谈话。在这次谈话中，毛泽东表示中共赞成建立“一个统一的人民民主政府”①。但是，我们党对于“人民民主”的概念界定一直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处于变动之中，特别是对“人民”的范围一直在变化。由最初的1921年党刚刚建立时照搬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提出“无产阶级专政”。到后来党的二大开始尝试将马克思主义的一般原理与中国的实际相结合，将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改为“建立劳农专政的政治”。随着实践的深入，最终于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发表《论人民民主专政》的著名论文，标志着“人民民主专政”的科学概念基本形成。

《论人民民主专政》是毛泽东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二十八周年的一篇讲话，作为新中国成立前中国共产党最后一次生日纪念活动，毛泽东在这篇文章中明确阐述了对于今后人民民主建设的初步设想。该篇文章从马克思关于国家机器最终要完结自己的使命的基本原理出发阐明了要实行人民民主的必然性，“社会发展的最终结果就是，消灭阶级、消灭国家和消灭政党，最终将权力还给人民”②。其后该篇文章总结了我国革命历史的经验，结合我国的基本国情，得出了我们要实行“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③，揭示了“人民民主”的基本内涵就是要使人民当家作主。

由于当时处于新中国建国前期，所以特别强调了工人阶级对人民民主的领导以及对于敌人专政的重要性。但是，随着新中国的建立以及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综合国力有了大幅提升，人民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民主法治的观念深入人心，当前的世情、国情和党情都有了深刻的变化，所以，“人民民主专政”的着力点已经转移到“人民民主”上。即上说，随着时代的发展“人民民主”有了新的内涵。

二、人民民主的新内涵

由于中国既不同于早已完成现代化的西方发达国家，也不同于其他的发展中国家。翻看中国的历史，当今的中国是从传统的封建制度，经历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改造、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等不同的历史阶段走过来的。中国人民民主的发展道路虽然与其他国家有相似性和一致性，但更多的是由于中国的历史和现状所带来的特殊性和复杂性。因此，对于中国人民民主就具有了新内涵。

要理解中国人民民主的新内涵，首先要说明中国人民民主历史发展逻辑中的特殊性，那就是中国民主的自我生成性。中国的民主产生的逻辑与西方传统不同。第一，中国民主的产生不同于西方。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专制思想根深蒂固，中国的民主产生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是在挽救民族危亡的历史时期自觉形成的，这样，与西方的民主思想相比，就没有那么广泛与深厚的社会基础，广大党员和民众都普遍没有这样的意识。第二，中国共产党与西方的政党不同。党当时所肩负的任务不是在民主的环境中把公民与社会公共权力相连接，而是武装夺取公共权力，要和当时的统治阶级进行斗争，要推翻它并创造一个新的政治结构。所以，中国共产党是在建立起新的政治结构之后，回过头来重新进行民主建设。

由以上的分析，可以得出中国民主具有自我生成性，说明了一方面中国人民民主不能照搬西方的民主，另一方面，中国人民民主已经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当前新的民主环境建立起来之后，我们党面临着怎样将本应属于人民的公共权力与人民相连接的问题。这样，就使得人民民主在当下具有新的内涵，一方面意味着人民要认识到自己的“主人”内涵；另一方面，我们党要认识到自己的“仆人”内涵。

人民民主最基本的内涵就是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但是，随着我国启动政治民主化进程，对于国家权力的改革会使得在新旧体制转换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体制漏洞。④所以，这就使得当今的人民民主对于“国家的主人”有了更为深刻的内涵。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社会主义民主进程的加快，我国人民虽然对于自身权利的认识有了进一步的提高，但对于自己是国家主人的认识并没有上升到“主人翁”意识。“主人翁”这个词最早来自于《汉书·东方朔传》，意思是指当家作主的人，既然是当家作主的人，就必须管理起家中方方面面的事务，也就是指广大人民要将自己的国家真正当成是自己的“家”。那么，什么样才算是国家的主人，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将一个国家看成是自己的小家庭，油瓶倒了一定会去扶，地脏了一定会去扫，家中人有难一定会伸出援助之手，很多事不用说自己都会去做，而且自觉自愿的去做。从现实看，现在有很多人没有这样的主人意识，所以，才会使得2009年广东省佛山市小悦悦这样的惨剧频频发生。对比一下中国和美国的民间机构的数量，就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我国人民对社会生活参与的冷漠，而且，中国许多的民间机构诞生之时就被打上了官方的烙印。这从侧面说明了中国有很多人并没有这种“主人意识”，并没有认识到自己作为这个国家的主人地位，什么事都是党的事，政府的事，国家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党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管理好一个国家的方方面面。毛泽东曾说过：“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⑤。列宁也认为：“委托人民代表在国家机关中实行民主是不够的，要建立民主，必须让群众从下面发挥主动性，实际参与一切国家生活。”⑥因此，在新的时代，广大人民群众要端正自己的“主人”地位，热心地参与到社会生活中来，切实地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从而最直接的保证人民当家作主。

党的十八大报告第一次创造性地提出要建设“学习型、服务型、创新型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服务型政党”是我们党对自身作为人民“仆人”最准确的定位。我们党在过去过于强调自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忽视了人民的主体地位，没有将本应属于人民的公共权力真正充分地赋予人民。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电视、广播和网络等媒体的宣传，中国人民的权利意识在不断增强，而当中国人民认识到自己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由于制度化参与渠道狭窄并且参与费用太高，就会引起广大人民的非制度性参与，从而使得人民民主呈现出一种无序的状态，这也是这几年人民民主呈现出的新特点。例如，近几年，群体性维权事件频发。从2007年的厦门PX项目事件到2011年的大连PX项目事件，再到四川什邡事件和江苏启东事件。这些群体性事件中，人民的情绪是不断变化的，由厦门、大连市民理性、和平地“散步”以示抗议，慢慢地开始升级为什邡的“警民冲突”到最后启东市民冲击市政大楼，人民的情绪由平缓趋向激进。群体性事件的频频发生，一方面说明了我国公民的政治参与呈现出一种扩大的趋势，另一方面，也体现出公民合法权益被侵害后有话无处说、有苦无处诉、有理无处讲。这就迫切要求我们党必须要端正自己的“仆人意识”，切实为广大人民群众办实事，办好事，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历史已经无数次的证明：“社会用简单分工的办法为自己建立了一些特殊的机关来保护自己的共同利益。但是后来，这些机关，而其中主要是国家政权，为了追求自己的特殊利益，从社会的公仆变成了社会的主人。”⑦所以，在这个人民民主意识不断增强和我国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我们党必须重视人民切实的利益诉求，端正自己作为人民“仆人”的定位，从而最根本的保证人民当家作主。总之，在当代世情、国情和党情发生深刻变化的时代，不仅仅广大人民要注重培养自己的“主人”意识，而我们党更要树立一种“仆人”意识。面对人民民主在新时期的新内涵，就必须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

三、人民民主的实现

改革开放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全国各族人民坚持不懈的探索和努力，我们社会主义民主建设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新局面。⑧实现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核心。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重要目标，也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根本保证。

1、坚持党的领导。坚持党的领导是实现人民民主的根本保证。我们党领导人民建立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就是要将广大人民群众组织起来依法管理国家的各项事务，实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由于人民利益的复杂性，需要一个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坚强核心来领导人民行使好管理国家的权力。在我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地域辽阔、社会经济发展极度不平衡的发展中国家，如果离开了党的领导，每个人盲目地发挥自我的“主人”意识，就不能将全国人民的意志统一在一起，就会使得人民民主的行使陷入一种无序混乱的状态。这样，社会不再和谐，人民民主的实现也就无从谈起。所以，坚持党的领导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根本保证。只有坚持党的领导，把握住人民的根本利益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方向，保证人民民主的有序进行，才能为人民民主的真正实现提供保证。

2、人民当家作主。人民当家作主是实现人民民主最直接的保证，是实现人民民主的本质和核心。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总结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正反两方面经验，强调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坚持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人民当家作主是实现人民民主的出发点和归宿，在新时期中，广大人民群众要切实树立起自己的主人翁意识，积极参与国家社会生活，为国家建设作出力所能及的贡献，从而真正称得上是“国家的主人”；同时，切实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不仅可以使党领导人民创造出更多的管理国家的民主形式，真正实现人民的“主人”地位；而且，只有充分实现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利，才能从根本上巩固和发展党的执政地位。“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一点在实现人民民主中十分重要，然而，在现实生活中，还有很多党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没有树立起自己作为人民的“仆人”意识。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根本要求，也是我们党执政的根本目的和可靠基础，所以，人民当家作主是实现人民民主的本质和核心。

3、依法治国。依法治国是实现人民民主的法制保障。邓小平曾经指出：“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⑨由此可见，良好的制度可以使一个国家的民主运行有一个规范的保证。民主建设是国家权力和人民权利的统一，而要保障国家权力和人民权利的实现，最主要的是依赖法律的规范。我国的宪法和法律是党的主张和人民意志相统一的体现，人民在党的领导下，依照宪法和法律从而民主地行使各种管理国家的权力，使人民民主的行使井然有序；同时，宪法和法律也保障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各项民主权人制，这是依法治国的实质；党必须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活动，严格依法办事，这又对党的权力的行使进行了规范。

注释：

①《毛泽东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08页。

②③《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468、1480页。

④江浩、王立京：《公民政治参与扩大与政治制度容纳》，《西南交通大学学报》，2009年第6期。

⑤黄炎培著：《延安归来》，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8页。

⑥《列宁全集》，第2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53页。

⑦《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34页。

⑧杨海蛟：《30年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回顾》，《学习与探索》，2008年第 6期。

⑨《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5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