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用顺应的角度分析《围城》中的语码转换
2013-08-15吴天乐
吴天乐
(江苏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镇江212003)
0 引言
钱钟书先生的小说《围城》有一个突出的写作特点,那就是频繁的语码转换。对于这一现象,学界通常是从社会语言学的“标记理论”来考察其社会功能、语言特点及影响因素等,很少从语用功能的角度考虑其在人物塑造方面的作用。[1]语码转换在对作品的人物塑造和主题的体现上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是一种重要的艺术写作手法,对其深入的研究有助于理解作者的写作意图和小说的精神内涵。所以,本文从另外一个崭新的角度,运用Verschueren的顺应理论,对小说中的语码转换进行深入的语用分析,从而阐释语码转换在交际过程中的作用。
1 理论回顾
语码转换泛指语言使用者从使用一种语言(含方言、语体)转到使用另一种语言,它是语言接触中的普遍现象。[2]近年来,许多学者都致力于这一现象的研究,就语用学来看,Verschueren的顺应理论对此有着强大的解释力。
Verschueren于1987年在Pragmatics as a Theory of Linguistic Adaptation一书中首次提出顺应理论,从一种综观的角度来研究语言极其运用,随后又在Understanding Pragmatics一书详细阐述了此理论。[3]Verschueren的顺应论认为,语言使用者之所以要进行语码转换,并且选择了特定的语言单位和结构,就是为了能够接近或实现自己的交际目的。因为言语交际者在交际过程中必定有某种目的,而为了实现这种目的,他必定会使用一定的交际策略,语码转换就是交际者所乐于采用的一种策略。[1]
本文就以《围城》中具体的语码转换的例子为语料,以顺应论为理据,从语言现实、社会规约和心理动机三个方面来看作者是如何通过语码转换来实现顺应的。
2 《围城》中语码转换的顺应分析
(1)语码转换对语言现实的顺应
对语言现实顺应的语码转换指那些由于纯粹的语言因素引起的交际者对于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或语言变体的使用。这种语码转换现象完全是语言内部因素的原因。[4]由于语言之间的差异,两种语言不可能一一对应上,它们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词汇空缺和语义差异。为了避免翻译或者理解中的错误,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语码转换可以达到自己的交际目的。如:
①你在英国,到过牛津剑桥没有?他们的tutorial system是怎么一回事?(P206)
②想买副纸牌来打bridge,找遍了镇上没有,结果买了一副象棋。(P235)
③鸿渐见了她面,不大自然,手不停弄着书桌上他自德国带回的Supernorma牌四色铅笔。(P243)
前两个是中英语码的转换,后一个是中德语码的转换。在当时,无论是“tutorial system”还是“bridge”都是新鲜事物,大多数人们都不明白这是什么,如果翻译成中文,即使找到了对应的词汇,还需要去解释这是什么,所以出于表述上的简洁达意,没有翻译成在当时看来晦涩难懂的“导师制”和“桥牌”。在后面一个例子中,Supernorma是一个德国铅笔的牌子,在汉语里是没有相对应的词语的,如果硬要翻译过来,受众可能难以接受,所以直接使用原语码。
(2)语码转换对社会规约的顺应
对社会规约顺应而出现的语码转换指交际者由于对某个特定社会的文化、习俗和规约等的考虑和尊重而出现的对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或语言变体的使用。[4]这种特定的社会规约制约着某些言语行为,人们必须遵从一定的文化风俗习惯,在说到某些敏感的词语或话题时,就可以运用语码转换来达到目的。如:
④讲不到几句话,鲍小姐笑说:“方先生,你教我想起了我的fiancé,你相貌和他像极了!”方鸿渐听了,又害羞,又得意。(P13)
⑤苏小姐胜利地微笑,低声说:“Embrasse—moi!”(P95)
这两个例子都是汉法语码的转换,前一个例子中,鲍小姐用直接说出“fiancé”,即使思想开放如鲍小姐,在当时中国的社会大环境下,也不太容易轻易说出未婚夫这个词,仍然需要保持一定的矜持。苏小姐是海归的博士,受过西方文化的熏陶,但即使这样,她毕竟是大家闺秀,有着较高的身份和修养,在当时的中国,大家闺秀是不可以主动追求男人的,出于女性的自尊和对爱情的渴求,苏小姐巧妙地运用了语码转换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3)语码转换对心理动机的顺应
对受众心理的顺应不同的语言或语言变体的使用反映出人们的社会心理,交际者可以利用语码转换来趋吉避讳、创造幽默、标志身份等种种心理动机。[5]如:
⑥跟孙柔嘉亲密的是她的姑母,美国留学生,一位叫人家小孩子“你的baby”、人家太太“你的Mrs.”那种女学生。(P321)
⑦张先生大笑道:“我不懂什么年代花纹,事情忙,也没工夫翻书研究。可是我有hunch:看见一件东西,忽然what’d you call灵机一动,买来准OK。他们古董掮客都佩服我,我常对他们说:‘不用拿假货来fool我。O yeah,我姓张的不是sucker,休想骗我!’”(P43)
语言是一种符号,某种程度上,语言是一个人身份地位的标志。[6]这两个例子中的孙柔嘉的姑母和张先生的英语水平有限,但是却总是在对话里夹杂着英语,他们觉得这样做可以显示和炫耀自己的地位,是属于上流社会的,所以即使是无谓的英文词,他们也要进行语码转换。
3 结语
通过对小说《围城》中语码转换现象的语用分析可以得出,文学作品中语码转换也是出于对语言现实、社会规约和心理动机的顺应。它的恰当运用,对于交代人物身份、刻画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体现人物身份认同、表露人物心理以及丰富文学作品的语言魅力等都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1]同时也证实了语用顺应理论对文学作品中的语码转换现象分析的可行性,有助于进一步探讨语码转换的研究。
[1] 刘江.《围城》中语码转换的语用顺应分析[J]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06(6):68-71.
[2] 密双.汉语新闻类杂志中广告语篇的语码转换[J] .广西大学学报,2009(9):227-229.
[3] 李元胜.顺应论在中国的研究综述[J] .成都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7(3):123-126.
[4] 李玉坤.从语言的顺应性看广告中的汉英语码转换[J] .语言应用研究,2007(7):81-83.
[5] 于国栋.语码转换研究的顺应性模式[J] .当代语言学,2004(5):331-336.
[6] 冯丽云.《围城》中语码转换的语用分析[J] .兵团教育学院学报,2005(4):2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