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晓的诗

■蓝 晓

与茶相约的午后

阳光从湛蓝的天空倾泻而下

普照发丝、肌肤和所有吞吐的气息

慵懒的感觉信步游走

无风轩的约定就此到达

黑檀木的茶盘上

有关茶事的器物一应具有

温一壶泉水

从手绘红梅的茶叶罐里

轻取芝兰花香的凤凰单枞

朱泥紫砂壶内

茶叶 泉水和弄茶的心灵犀相通

尘世的杂质和内心的浮躁在壶中沉淀

于是 清澈黄亮的茶汤沉静在白瓷口杯

飘散温润的茶香

也有一些午后

让玫瑰 腊梅 雪菊

在透明的玻璃茶杯里嫣然开放

然后听那或粉或黄或红的芬芳

在杯底沉吟 恬淡 清凉

父亲的酥油茶

静寂彻骨的高原冬夜

只因怀想

只因那一碗碗热腾腾的酥油茶

我的泪如雨而下

红松木制作的茶桶旁

父亲一站就是几十年

从英武帅气到脊背弯曲

从黑发如漆到白发苍苍

那些天光初现的早晨

那些酷寒冰冷的日子

父亲总是倾心酿制

为家人递上甘之如饴的酥油茶饮

酥油茶浸在柔软的时光里

从大渡河岸到川西平原

茶香一泻千里

喂养大女儿们

又养大了孙儿孙女

融融的暖意是全家最美的光景

如今，父亲已去

红松木茶桶里

再也调制不出曾有的气息

九顶山的杜鹃花

雾在迷漫

树们站在雾里

撑起花朵

这时，天与地很近

太阳走动的声音穿越云雾

滑过头顶

脚尖轻触绿草

你的气息牵引我靠近你

烈焰一样的容颜

颤动火苗的激情

在这高高的山顶

有日月的光华笼罩你

有风声和鸟鸣相依

那些花蕊里的露珠

不是泪水

是天与地相惜的情谊

此刻

我的眼睛在逃避

我多么害怕我那尘世的目光

染了你的纯净

梨花

所有的过程和细节

都湮没在时光的记忆里

曾有的美丽像风走过

不留痕迹

冬日的黑夜慢慢过去

直到又一线春光来临

沃土里积蓄的欲念和温情

悄然苏醒

花蕊释放破壳的鸟鸣

阳光里

洁白和清纯的花语

诉说有关冰和雪的传奇

纵然一次又一次经历

零落和消逝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