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语:
2013-08-15谭友维,李德菊
进入新世纪以来,如何从宏观上判断中国当代文学的得失与特色,一直是文学界与批评界的重要话题之一。顾彬、王彬彬等针对当代文学提出的严厉批评,还有陈晓明、王蒙等人对中国当代文学的高度肯定,一度成为不同意见的两极。而在去年,莫言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则使得人们开始重新思考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关系,试图在一个更为宽阔的视野中确定中国当代文学的位置。
当然,也有学者试图从中国内部的文学传统出发,来辨认中国当代文学的所来之路。譬如温儒敏就主张,对于当代文学来说,古代文学是一个“大传统”,现代文学则是“小传统”或“新传统”,后者“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正在影响和制约着我们的思维方式。”这一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温儒敏所言,以白话文为基础的现代文学语言的确定,现代作家所创造的许多作品,对很多当代作家均有深远的影响,当代作家已经很难割断与现代文学传统的联系。
仅仅是就当代文学而言,“80后”作家几乎可以看作是“断裂的一代”,他们身上聚集了太多变化。而即便是这一代写作者,也无法完全断开现代文学的影响。像这两年在文坛上比较活跃的孙频,就从张爱玲、萧红等现代作家那里得到许多启发,对李锐、蒋韵、王安忆、林白、陈染等当代作家的写法,亦有借鉴。青年批评家刘涛的《入乎张爱玲内》一文,主要选择从师承的角度入手,对张爱玲和孙频的一系列文本进行对比、阐释,认为“迄今为止,孙频大致笼罩在张爱玲之下,以张爱玲之眼看世界,以张爱玲之心理解人事,以张爱玲之笔写故事。张粉遍布天下,学张者亦多矣,但孙频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她的好几部小说已经超过了张爱玲。”
陈丽军的《城市空间、男性与自我镜像》一文,也注意到文学传统的影响,认为“孙频的写作姿态不是断裂,而是有意识‘在妇女自身中间谱写一个传统的历史’,她远离了‘80后作家群’的美学风范,而同庐隐、萧红、张爱玲、王安忆等现当代前辈女性作家保持了一种亲密的关系。”在具体的论述中,他试图把文学研究与文化研究的方法结合起来,从城市空间、男性和自我镜像的角度入手,对孙频的女性叙事进行条分缕析。
在很多作家持续地迎合市场和读者,为时代的风潮所裹挟时,孙频却有志于赓续“伟大的传统”。这样的写作抱负,是值得期许的。需要注意的是,赓续传统并不意味着作家的写作,都得符合传统的典范,唯传统是瞻,而还意味着要用自身的艺术实践来丰富、拓展这个传统。否则,文学便无前行的可能,也无以回应当下的现实。文学有常道,也有变道,如何处理“常”与“变”的关系,是包括孙频在内的青年作家需要思量的问题。就孙频个人的情况而言,她最近的写作、发表的《掮客》、《杀生三种》、《菩提阱》、《半面妆》、《万物生》等作品,不管是在思想还是艺术层面,都有意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之上求新求变,值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