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萧萧马一匹

■朱小琴

上世纪八十年代热爱诗歌的校园学子们，不可能不记得马萧萧这个名字，如同现在的少年喜欢韩寒、郭敬明一样。邵阳籍网络作家十年砍柴如是说：“当年马萧萧在爱好文学的中学生心目中，不亚于今日‘玉米’心中的李宇春。像马萧萧这样年少成名，被评为中国十大校园诗人，到南京、庐山、北戴河、银川等地登上领奖台，并出版个人诗集，创办全国第一家中学生自办诗报，这一切我想都不敢想，觉得如此的风光，只应属于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十年砍柴所言非虚，马萧萧十七岁创作的成名作《我是萧萧马一匹》中“徐悲鸿一千次临摹我的形象但一次也不会成功／随便我哪一根鬃毛都把他引入一条无法驾驭的小路”等句，至今仍被当年的粉丝们所追捧和吟诵。

一九八八年，马萧萧高中毕业前夕，评论家李元洛向湘潭大学推荐了因为偏科而无法通过高考的马萧萧。该校先后两次派人到马萧萧就读的隆回二中考察，并组织六位教授对其进行面试，之后建议将他破格免试录取。与此同时，当时的邵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周玉清（后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副主席），从家乡作家罗长江、鲁之洛处了解到马萧萧的情况后，也无私地为其奔走呼号，促成邵阳市委给湖南省委发去“关于破格特批录取马萧萧”的快报，并得到当时的省委副书记、省长刘正的批示。但碍于当时的体制，省招生办最终还是不敢开口子同意湘潭大学将其破格免试录取。第二年春，周玉清和时任邵阳市委副秘书长的赵龙安，将马萧萧向新宁籍将军徐兴做了推荐，使其被特招入伍。那个夜晚，赵龙安带车把马萧萧送到火车站，还送给他一袋雪峰蜜橘供途中解渴。马萧萧就这么含泪提着那袋比什么都甜的蜜橘，远赴大西北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活。

在大西北军营的铁血方阵中，马萧萧很快被兰州军区破格提干，至今已出版了诗集《行军大西北》、长诗《中国地名手记》、散文评论集《谢谢你的美丽》、长篇纪实文学《红色婚姻档案》等十余部著作，荣获首届中国十佳军旅诗人奖，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并担任《西北军事文学》主编，完成了从一名优秀校园诗人到实力军旅诗人的华丽转身和成功晋级。

马萧萧在新世纪历时十余年完成的词典体长诗《中国地名手记》，堪称其代表作。他以中国地名的名义，在中国地图上奔驰。他是自觉的：“看太阳、鄱阳湖、洞庭湖这几枚天生的砣／挂上了长江之秤／称着大海，称着你我的骨肉灵魂”；他也是自醒的：“属于男人的五湖四海／总拽着河流的缰绳／不敢怠慢”；他更是自信的：“在生活一再开给我的发票上／我坚韧的指甲已完全能够／把中奖的密码刮出来”。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诗人高洪波读后也欣喜不已，他说：“马萧萧对地理文化与汉字文化的有机融合，使得这部辞典体长诗独放异彩。遥想二十多年前，我曾点评过这位初出茅庐便出手不凡的少年诗人的作品，之后他未因‘早慧’而‘早衰’，在大西北军旅日臻一日地走向了成熟。甚慰！”

马萧萧新近完稿的巨幅组诗《天马萧萧》，书写的则是更为辽阔的天地人之和谐境界。他以命令大海的气魄，纵情呐喊：“我要命令：大海，怀天地阳春、发日月嫩芽/每一条鱼、每一个人、每一朵云/ 都成为海陆空争先恐后怒放的的礼花。”他更以心忧天地的操守，诚恳劝说：“请热爱每一颗星球。请不要把它们看作天宇的结石/请把它们种植到你的苍茫里，你一抬头，它就开花。”他还以胸怀未来的情愫，真诚道白：“当时间再次在我体内抽奖/这一回，被抽中的/ 仍然是我那一颗爱你的/心：世界！”

功夫在诗外。诗人马萧萧之所以对生活与世界充满如此深挚的热爱、拥有如此奇巧的描摹能力，这与他的另几个身份——周易学者、水墨画家、奇石鉴赏家不无关系。多重的学识修养、扎实的诗外功夫，使得他在诗歌创作的航程中凭生出了更多的羽翼，同时也让他获得了一张张赖以在诗里诗外自由行走的出入证。当一位诗人能自由地出入于致美的诗情画意中、纷繁的诗外生活里，他定能拥有脱俗而不清高之姿，浪漫而不乱麻（或者说乱码）之态。而这种博大胸怀与健美心态，恰恰是一个丈量着故乡、祖国和整个大地星空的诗人所不可或缺的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