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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2013-08-15王彦山付秀莹

湖南文学 2013年3期
关键词:写作者故乡小说

■王彦山 付秀莹

王彦山

:读过你那么多文字后,如果要投票表决的话,我个人愿意把票投给你的芳村系列。那些乡村记忆因沉淀而呈现出一种明净、澄澈的质地,毕竟那是你无法逃避的故乡,你必须面对她,当你有一天因了某种际遇拿起了笔,也就通过文字一次次回到故乡,反过来,也可以说故乡选择了你,我觉得这带有宿命的色彩。乡村生活以及由此衍生的记忆,在你生命中占了一个什么比重?

付秀莹

:我的童年时代在乡村度过。现在想来,那是一段懵懂混沌的岁月,像一个梦,模糊,含混,短暂,然而却美好。待到多年以后,在尘世里辗转已久,经历了很多世事,我才忽然发现,那一段乡村生活,已经成为了我生命记忆中最珍贵的部分。那一段生活留给我的精神印迹,历久弥深。我真的无法逃避。即便在离开故乡多年之后,在城市的高楼里,在无数个落雨的黄昏,或者宁静的清晨,我依然会无数次念起遥远的故乡。故乡那些熟悉的人和事,那条青草蔓延的村路,那些槐树下嬉戏的儿时伙伴,而今,他们都在哪里?每念及此,我总是被一种莫名的悲伤攫住,像一个软弱无助的孩子。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依然会梦到我故乡的村庄;村庄里的房子,街道,庄稼青涩的气息,泥土湿润的微凉,还有夏天单调的蝉鸣,雨从瓦檐上滴下来,姐姐穿着凉鞋的脚。醒来之后,是无尽的怅然。我知道,乡村生活,我童年时代的乡村生活,已经成为我身体中流淌的血液,它们散发出的某种迷人气息,让我终生无法割舍。因此,很自然地,当我拿起笔准备写作的时候,我写下的,一定是我的故乡。这几乎是一种本能。我不得不承认,我试图通过文字,找到一条回乡的路。

前几天初中同学聚会,大家说起我的小说。我惊讶地发现,我少年时代的伙伴,他们从事各行各业,竟然都在读到我的芳村系列的时候,心有戚戚。记得那一次聚会,几乎所有的话题,都围绕这个系列展开。看着灯光下他们闪闪发亮的眼睛,我知道,我的文字唤醒了他们。我们这些有着相似的成长背景,相近的童年记忆,共同的乡愁的人,通过偶尔的电话和短信,我们始终跨不过岁月的河流。我们寒暄,敷衍,应酬,言不由衷。然而,通过我这些不成熟的文字,我们这些熟悉的陌生人,竟然轻易抹去了时间的灰尘,跨过岁月的沟壑,一同携手,上路,回到故乡,回到从前。我是一个写作者。或许,是故乡在我流浪多年之后,宿命般地选择了我,让我用文字,带领满怀乡愁的人们踏上归途。

王彦山

:说到故乡,记得你在一次访谈中提到:写作就是还乡。我在阅读你的小说的过程中,也是一次还乡的过程,这个故乡让我没有隔阂,亲切,可感可触,仿佛一个婴儿安静地睡在那里,你用文字照亮了她。可在一定程度上讲,我们都是没有故乡的人,即使你一次次重建你的故乡版图,可那毕竟是记忆,而记忆是不可靠的。说得决绝一些,我们试图用文字复原的故乡,有时更接近一首在葬礼上唱响的赞美诗。由此出发,对故乡书写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付秀莹

:故乡其实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地理意义上的故乡。一种是精神意义上的故乡。我想,即便是地理意义上故乡,我的遥远的芳村,已经支离破碎,不复当初,那么,精神意义上的故乡,应该是恒久不变的。她存在于我们的内心深处。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饱受磨砺而仍愿意活下去的理由,或者支撑。我以为,对故乡的书写,是一次次返乡之旅,内心的旅行。相对于故乡,我们都是流浪的人。我们在一次次返乡中,梳理我们的根脉,确认我们的出处。我们不断从中汲取力量,以便在日后的行程中走得更远更好。这是一种便于言说的意义。当然,我们也可以认为,对故乡的书写,仅仅是因为偶然。在生活激流的裹挟中,偶一回首。仅此而已。写作者和读者,都在这偶一回首的刹那,耽于旧时光柔软的质感,暗金的色调,迷人的气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彦山

:《爱情到处流传》已经被大家说得太多了,在这里,我更愿意谈谈你的《旧院》。如果说《爱》是惊鸿一瞥的话,《旧》更像一个完整的秋天,在这个季节里,有轮回,有日出日落,落英缤纷中,人物来来往往,他们之间的纠结、矛盾,彰显真实的人性,呈现出生活细腻的质感,这么一个庞大的带有史诗意味的叙事,而你很从容地就把这些解决了。同样,如果《爱》是无心插柳的一次收获,《旧》应该是一次有意识的写作吧?当时是怎么想的?

付秀莹

:事实上,从写作时间来说,《旧院》完成于《爱情到处流传》之前。但由于各种机缘巧合,《爱情》最先在《红豆》2009年第10期发出来,并很快被各种选刊选本转载,并接连获奖。而《旧院》迟至次年,在《十月》2010年第1期才得以刊出。非常有意味的是,在《爱情》好评如潮的时候,《旧院》却相对比较寂寞。虽然它也拥有自己的一批读者。当然,我并不以为,热闹的就是好的。正如同我也不以为,寂寞的就是不好。每一部作品都有自己的命运。得相信这个。

忘了是谁说过,当一个作家反复说起他对他的某一部作品怀有深情的时候,那么可以认为,这部作品不一定是他最好的,但一定是融入了作家本人深切的生命体验。那种深切的痛感,令作家无法释怀。我曾经在一些访谈或者创作谈中,多次说起《旧院》,或许,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旧院》中,有我自己的血与肉。旧院里的花开花落,与我休戚相关。当初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我曾一度陷入苦恼。我的苦恼在于,旧院就在那里,可是我回不去。那些遥远的人和事,纷乱,鲜活,来来往往,他们在我多年前的童年时代挣扎,辗转,呼喊,叹息。我,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臃肿的花棉袄,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时光的激流中沉浮跌宕,却无能为力。隔着重重光阴,我试图走近他们。走近他们,就是走近多年前的自己。就是这么简单。当我写下第一句话的时候,我的焦虑顷刻间烟消云散。我知道,我找到了返回旧院的那条小路。此后的写作,对我来说是一次难忘的旅程。我在时光的河流里慢慢回溯。那种恣意流淌的快意,水漫坡地般的无拘,令我第一次感受到写作的迷人之处。所有的你要的,都早已为你备好。如有神助。敲键盘的速度跟不上流淌的速度。我几乎是气定神闲地,在多年前的旧院行走自如。直到今天,偶尔读起《旧院》,我依然会沉陷其中,被当时的写作激情所感染。我必须花费力气,才能够从当年的旧院中重新走出。

王彦山

:如果把你所有的文本梳理一遍,会给人一种印象:你好像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练笔阶段,一下手就呈现出对文本很好的控制力,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节制、隐忍都恰到好处,带有一种中和之美。当然,良好的控制力也应该是一个优秀的写作者具备的基本素质,但你好像天赋异禀,在这方面显示出超人的能力。还是以《旧院》为例,这多像一个热热闹闹的大观园,那么多人物,你是如何在写作过程中安排的,分享一下你的经验吧。

付秀莹

:其实,写《旧院》的念头很早就有了。大约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我只是把这个标题写下来,没有动笔。有时候,我会把这个标题翻出来,端详片刻,就又放下了。旧院就真实地存在,存在于我故乡的村庄。这种真实的存在令我不安。2009年,我坐在北京暮春透明的雾霭中,眺望旧院。关山重重,长亭复短亭。我忽然发现,我回不去了。我分明看到,我的亲人们在旧院里忙碌,操劳,哭泣,微笑。可是,我却无法走近他们。如同一种奇怪的幻境。直到在我真正找到进入旧院的小路之后,一切都变得轻松愉悦。那些人物,那些场景,那些语言,他们一一找到我,同我交谈,倾诉。写作的过程,是我坐在亲人们中间,闲话桑麻的过程。当光阴如水漫过,当我重新回到当年的旧院,当我看见了时间的力量,如何把尘世间的事物颠倒、磨蚀,我在某一个瞬间,忽然理解和包容了一切。《旧院》其实是一个长篇的容量,里面人物众多,关系复杂微妙。现在想来,我并没有刻意地安排什么,其实,我只是写出了彼时彼境想要写出的。我不是一个理性的人。在写作这件事上,尤其如此。我喜欢随心所欲。我只有坐在电脑前,才考虑写作的事。我几乎从来不作计划。我几乎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词语是什么样子。我知道这是坏毛病。但我暂时还不打算改掉。唯一一个可信的解释时,生活中一向规行矩步,我大约想在写作中有所补偿。这或许也是我迷恋写作的原因之一。

王彦山

:聊聊《红颜》吧,记得去年第一次读到这个小说的时候,激动了很久。《红颜》最起码在形式上,带有某种试图恢复经典文本中被我们有意无意丢掉的传统的意味,同时,我有幸窥视到一个看起来那么纤弱的女子内心强大的能量,这让我震惊。可以说,这个小说让我看到你多维的写作方向,你的更多可能性,如果芳村系列、城市系列还是你两条主线,《红颜》则完全可以看作你的第三条道路。说说看,当时是怎么想到写这么一个小说的?

付秀莹

:关于《红颜》,它其实更像是一次游戏之作。如同一个不安分的孩子,偶然被一只红蜻蜓吸引,他毫不犹豫地循着翅膀的痕迹追去了。可能他会收获一只美丽的红蜻蜓。也可能,他一无所获。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经历过,尝到了追逐的乐趣或者苦趣。《红颜》的写作,更多的是一种尝试,语言上的尝试。始终以为,小说是语言的艺术。然而,这个常识几乎被湮灭了。在《红颜》中,我试图用中国气质的语言,讲述中国气质的故事,抒发中国气质的情感。那些旧日家族中的种种,蛾眉婉转,柔肠百结,独上高楼的怅惘难言,遍倚阑干的欲说还休,那些隐秘的心事,幽微的人性,那些是非恩怨,爱恨情仇,它们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深邃迷人的部分,我想,只有用具有中国风的文字,才能够于万千中表达一二。我承认我做得还很不够。

3)持续监测及空洞探测。在盾构完成穿越高铁桥梁桩基后,持续进行自动化监测,至监测数据稳定后方可减少监测频率,监测结果显示桥墩变形量均在允许范围内;对盾构穿越铁路影响区域进行地层密实性和空洞情况雷达地质扫描后未发现地层空洞。

《红颜》在《十月》2011年第2期刊出。关于这篇小说,《十月》主编陈东捷老师曾多次谈起,他以为,这是一篇有特点的小说。从中可以看出我写作的多种可能性。我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努力的方向。

王彦山

:在我们接触到的大量农村题材的小说文本中,农村面孔几乎千篇一律,愚昧、落后、阴郁甚至病态,但凡有过乡村经验的人会困惑:这是我们生活过的农村吗?我觉得这非常可笑,估计也是农村题材小说很难出精品的原因,而你笔下的农村让我们眼前一亮。你视野所及的农村呈现出诗意的温暖的明快,却带着一种我们谁也无法回避的普遍的疼痛感和失落感,有一种被遗弃的孩子没着没落的感觉。可以说,你用你的努力校正了我们几成常识的故乡经验。选择书写乡村,这不啻于一次自绝于人民群众的自杀行为,呵呵,开玩笑,但我们也看到了你自信到勇敢、勇敢到冒险的决绝。当时有过类似的顾虑吗?

付秀莹

:坦率地说,我并没有过类似的顾虑。当初写作的时候,我几乎是本能地,要把生命记忆中最深切的那一部分拿出来,化为文字。现在想来,有一种盲目的勇敢。无知者无畏,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依然认为,我乡村的童年时代,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明亮的,跳跃的,芬芳的,温暖的。这是我的乡村。我愿意把我的乡村中的一草一木,指给人们看。我并不以为,那些描写乡村愚昧落后阴郁甚至病态的小说不好。它们可能存在,可是,它们一定不是全部。我更愿意讲述我所感受到的乡村。乡村记忆中的旧人旧事,乡村现实中一些坚固的东西悄然倒塌。我关心乡村中的庄稼和雨水,牵挂乡村中某个亲人的笑声和咳嗽。我愿意用我的笔,为我的乡村记下片鳞只爪。在城市化进程一路高歌的时候,在多年以后,我希望人们能够通过我的文字,想象当时鱼在水中的美好情状。

王彦山

:如果要细分你的小说,大致可分为:乡村系列、女性成长系列、城市系列。乡村是你的根,任何文字都是你自然而然发出的芽,结出的果;女性成长系列是对你成长过程的一次次回望,充满私密性同时又具有普遍的意义;你的城市系列,也许是因了城市经验的有限,更多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努力呈现你眼中的一个个来自异乡的小人物,置身于城市大背景中的生存现状。他们不卑不亢,带着麦子一般素朴的品质,努力活着,在他们身上总是闪现着片鳞半爪般微弱的却不可缺少的人性光芒。我们目睹了你的努力,同时也为你捏了一把汗,这毕竟不是你最熟知的领域。在城市化进程一天天扩大战果的同时,我们对城市的写作变得可疑起来。如果能为过去的存在提供一份在场证明,那当然值得额手相庆,但事实,我们提供的往往是一份被失效的“伪证”。我想听听秀莹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付秀莹

:关于城市系列的写作,我记得曾经谈起过。的确,对于城市,我们永远是外乡人。这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定义。更多的,是精神意义上的概括。少年时代从乡村走出,在城市中辗转多年,竟然还是有挥之不去的强烈的异乡感。这真是很有意味的事情。有人认为,我的乡村系列和城市系列,它们有着如此不同的品性,简直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承认,我的笔在写到城市的时候,远没有描写乡村时的自如从容。我只是冷眼旁观。我无法融入其中。然而,作为一个城市中的写作者,我还是愿意书写城市,毕竟,我身处其中,这是我天天相遇的生活。我想知道,我身边的这些人,他们真实的内心。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想要什么。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精神,他们的伤痛和挣扎,他们内心的褶皱和起伏。我试图写出他们。写出他们,也就是写下当下的我。这一方面,我做得不好,不够。可是我不气馁。在这一点上,我想我得有足够的耐心。

王彦山

:应该说,任何一个有出息的写作者都是有野心的,总是在朝着一个自己心中的经典文本在努力,同时,我觉得我们也应该自觉地树立这种经典意识,就像一个诗人,可能写诗无数,可读的寥若晨星,这在一定程度上讲是徒劳的写作。我想知道你心中的那个经典文本是什么样子,或者说,应该具备什么元素?

付秀莹

:我想,可以称之为经典的文本,至少应该具有一些独特的品质。经典文本总是一言难尽的。你甚至无法有效地概括它。经典文本是历久弥新的。卡尔维诺说,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永不会耗尽它要向读者说的一切东西的书。经典文本一定具有独创性,带有强烈的个性标识,这种品性使它在众多的文本中得以凸显。经典文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这个问题令我感到为难。我以为,经典文本宽阔复杂,幽暗未明。经典文本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而且,我还以为,经典文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王彦山

:对于我们喜欢的作家或诗人,总喜欢去追溯他的源头。比如杜甫,我们知道,叙事风格和议论风格而言,是受到《诗经·小雅》的影响,而其悲歌慷慨的格调,又与《离骚》相近。你呢?源头在哪里?能具体谈谈哪些作家哪些文本吗?

王彦山

:有没有想过尝试其他文体的写作,比如散文。

付秀莹

:最早的时候,大约是中学时代,也写偷偷地写过诗——如果还称得上的话。当然,这也是很多写作者在早期的普遍经历。你是诗人,你一定知道,写诗是需要天分的。诗人,几乎是一种神赐。早在我的中学时代,我就有幸理智地意识到,我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我做不了诗人。

散文易写难工。这几乎是一个常识。散文是最不能藏拙的文体。散文最见性情,见学识,见修养。限于能力,在散文中,我很难拥有小说中的从容自若。因为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很少尝试。

王彦山

:这两年,你的写作一直呈上升的势头,赢得众人瞩目,当然,这带有必然性,毋容置疑,但相应的困扰应该也是有增无减。名满天下,谤亦随之,更何况命运这般眷顾,让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女人匹配了稀缺资源般的智慧,呵呵,这就叫人眼热了。我想知道,在“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的舆论环境中,你是怎么处理这种关系的?

付秀莹

:由于各种机缘巧合,近两年作品发表比较集中,拥有了一些读者,也受到一些朋友的关注,这对于一个写作者,是十分幸运的事情。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从很小时候,我就知道,不为得到一颗糖果而欣喜若狂。谁知道呢,下一个得到的,会不会是一粒治疗蛀牙的苦药?这样就简单多了。至于容貌,或许这更多的是上帝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们都只能接受。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归根到底,一个作家要靠他的作品说话。而不是其他。写作者最重要的,是保持内心的宁静。当你以宁静平和的心态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一定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王彦山

:你对你现在的状态满意吗?

付秀莹

:我对目前的状态还比较满意。生活宁静,内心妥帖。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这应该是我的一段好时光。

王彦山

:能透露一下近期的写作计划吗?

付秀莹

:旧院系列一直在计划中,今年争取完成。现在正在写一个中篇。

王彦山

:祝你成功,期待你敲击的下一个字。

付秀莹

:谢谢。我把它当作一种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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