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着情爱的河流(组诗)
2013-08-15徐必常
■徐必常
三 月
那么多的油菜开着花,蜜蜂在花间忙碌
那么多花粉将变成蜜,花儿在阳光下受孕
和风呵,你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吹
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边咂巴着嘴
一边从心底欣赏自己的儿女
那么多的花香扑鼻而来,我想说声谢谢
你幸福着你的幸福,我陶醉着我的陶醉
在这阳春三月,我身在拈花一笑间
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问
那么多的美与甜,除了我的心,谁又能装得下
而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不能贪得无厌
哎,三月,我决定了,今天我什么也不带走
今天,我就把心扔在这儿
和三月一起,把自己
也开成一树金黄的油菜花
又是桃花
又是一年的桃花
它的妖红,唤醒了多少枯木
我是在一个布依村寨里和它合影
身边的溪水,已经不能再少了
我心中的那份对桃花的思念
已经不能再多了
微风吹拂着三月
我站在这桃花的身旁
并不能锁住桃花的心事
也不能干扰前来采花的蜜蜂
我突然盼着那些蜜蜂
把盛开的花瓣一瓣一瓣都带走
好让它们在成桶成桶的蜜里
也像在这三月一样灿烂
总有那么多事物让我疼痛
总有那么多事物让我疼痛
深夜,我又听到雨打雨棚的声音
我努力想把它听成是打在芭蕉叶上
但每次都事与愿违
雨棚借机拼命地哭
沉闷、悲伤到极致,如丧考妣
说真的 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听到
雨打芭蕉的声音了
从回忆中嚼出的味道
充满诗情画意
而我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用一颗受伤的心去揣摸雨棚的苦
用一颗爱着的心去想象雨打芭蕉
想着想着
一滴泪水
悄然打在我的脸上
过都江镇
如果你不再三对我说
这里曾经的辉煌
我会像抛下其他城镇一样
把它曾经的文明抛在脑后
那些硬撑着站了几个朝代的城墙
我看已经撑得够强了
那些被岁月掩盖的
一年一度的落叶
把它们埋得更深
而我们乘坐的汽车
它全然不顾一个古镇的痛
即使古镇声嘶力竭地喊
也不会停下来
我也不是你眼中的那种文人
我一边吃着五谷杂粮,一边还得
比吃了牛血的疯牛还使劲地和日子疯跑
老兄,你尽可以在我面前唠叨
但我们的生活不光靠历史填肚子
其实,何处的泥土,掘下三尺
埋的不是先人的骨头?
车如流水马如龙
其实你我还算不上一尾过江之鲫
就算我们过了都江
前面还有柳江
高血压
得了它,我经常犯迷糊
甚至头痛,从头皮痛到肉
有时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想怒发冲冠
可头上却没有岳飞的乌纱顶子
真让我难受呵
难受时,我就把这三个字当药片来嚼
一嚼就嚼成三瓣
嚼到“高”时,我兴高采烈
我幻想着乘上神舟飞船,高出云天
嚼到“血”时,我热血澎湃
当时就头重脚轻,把自己看成了铁血男儿
只有“压”最难下咽,一口嚼下去
就咬出酸甜苦辣涩
生活的五味一并涌来
像一群专打输家的狗
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就连走在前面的高和血都一并倒戈
一夜之间和我反目成仇
苦大仇深的时候,只能自己和自己较劲
较到最后,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吞
再不吞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已经像一个正在经历破败的王朝
所有的问题都来源于自己的肌体
来自于以往更多的欲望与占有
现在,我得连本带利还回去
我得心平气静,清心寡欲
甚至粗茶淡饭
也不能再犯迷糊
更不能发怒
冲撞越来越少的发丝
煤油灯
记得少时,一盏煤油灯伴我夜读
灯芯上时常开着灯花
微风时不时轻拂它的脸
那时,我年轻气盛
陪伴我的煤油灯,也年轻气盛
我们的心气都很高
那燃烧着的灯火
一手牵着我,一个劲地往高处走
多少年了,我去了远方
它却被岁月逐出了生活
而我想说的是,在我的生活中
谁也不能把我心中这盏灯逐出去
相反,对于左右着我生活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灯
我时常熟视无睹,老是记不得它们叫什么名字
呵,我终于懂了
我所需要记住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灯
而是像煤油灯那样的
开着灯花,扬着笑脸
一手牵着我,一个劲地往高处走的那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