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惯性的先行改革

谷文

截止到2012年6月，河北省按照统一部署要求，160个市县公共资源交易市场全部建设完成，提前实现了公共资源交易全覆盖。

这是河北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负责人金燕平提供给记者的信息。现在已经是河北省公共资源交易“全覆盖”之后的一年，但他们表示，“全覆盖”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规范，改革，提高”。这是河北公共资源交易管理部门给自己提出的三个未来要求。那么，规范何事？改革何处？提高何物？

规范杂乱市场

在建立公共资源交易市场之前，河北省公共资源交易领域可以被称为“杂乱”。但这并不能说明河北省在某一方面做的比较差，这种“杂乱”是全国性的制度使然。所以河北省建立公共资源交易市场之后，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第一个就谈到“规范”。

河北省公共资源交易市场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现在公共资源交易市场的理解中存在一个误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现在的“新市场”建立，代表的是以前的“旧市场”的失败。“它只能说明，原有的公共资源交易模式发展到现在，它已经不适合了，需要进行一些改良。”

他表示，自从1996年全省11个设区市全部建立了有形建筑市场开始，在有形建筑市场带动下，1996年河北省建立产权转让中心，1998年成立政府采购中心，2009年成立医用药品器械采购中心；2002年矿业权交易中心挂牌成立。至2009年全省共建设工程招投标、政府采购、土地招拍挂、产权交易等各类市场394个。“这些市场的功能，已经可以说覆盖了我们政府资源交易的方方面面。”

但他也表示，河北省启动公共资源交易市场，实际上就是对这些原有市场的一次清理和规范。“发展时间长了，它每个平台的功能就有一定的交叉。一个直接受预算部门管辖的平台，它有权力寻租空间的可能。”

这并不是耸人听闻。据河北省纪委工作人员介绍，长期以来，建设工程领域招标投标、物资采购、土地出让、资金使用等重点部位和关键环节，被视为腐败现象易发多发区，其原因是多头管理、市场分割、监管乏力，集投资、建设、管理、使用于一体，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加之有的领导干部滥用职权、插手干预工程建设项目，规避招标、暗箱操作、借用资质围标串标等时有发生，招投标公信力度下降，政府形象遭受严重损害。这从一方面说明了反腐工作的急需开展之外，也说明了旧有平台在运行模式和管理模式上都是有它不完善的一方面。

“不是有句话叫把权力关起来嘛。”涿州市公共资源交易市场负责人谷鑫表示，所谓规范，就是把权力“关起来”，让它透明化。

改革纵向思维

如果说规范是规范市场秩序的话，那么改革，就可能是整个公共资源交易市场工作过程中最“痛苦”的一环。

“权力固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这个部门一直都在管着这个工作，有一天你忽然告诉他，这个不归你管了，这个归我管，他势必会产生很大的逆反心理。”

河北省公共资源交易市场负责人表示，虽然河北省在公共资源交易方面走在了“其他人的稍微前面一点”，但交易市场建立起来，只能说万里长征只走出了第一步。

那么改革的必要武器是什么？他们告诉记者，第一为顶层推动，第二为制度约束。

“顶层推动，是所有新机构和新政策的必要条件。”他们表示，建立公共资源交易市场，其实质上是动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必须由领导牵头，这项工作才能顺利实施下去。

而制度约束方面，河北省公共资源交易部门在工作中意识到，无论上级领导多么重视，没有一个执行方面的准则，工作开展难度依然客观。河北省工程治理办坚持在经济领域削弱行政化的理念，不以红头文件为准绳，以标准化、制度化、法制化规范交易行为，用政府权力的“减法”换取市场活力的“加法”，起草并颁布了《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建设与管理规范》，这是全国关于公共资源交易平台建设和管理的首部地方标准。

但即使出台了标准，它的范围还是限于建设，而非原有部门利益的“入笼”。为强化交易市场建设标准管理持续发挥作用，又组织起草了《公共资源交易市场等级认定规范》，把交易市场的验收和后续监管，同样用地方标准的形式，深化规范。标准以等级划分、场所环境、设施设备、人员素质、服务功能、管理体系、限定业务范围、收费标准等做出严格的要求，并明确凡未评上任何等级的交易市场，不得承接任何公共资源交易业务，必需限期整改，达标后方可运行。用标准“一把尺子”量到底，杜绝应付凑合，翻牌即成立的现象。

尽管如此，工作人员表示，距离实现公共资源由行政配置向市场配置、由管办一体向管办分离、由分散交易向集中交易的转变，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提高理财效率

公共资源交易市场的建立，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提高政府理财效率。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一个规则适用范围越窄，它的弹性就越大。而公共资源交易市场分散，也就约等于变相的把政府的钱放到了部门的手里，如果寻租空间过大，更是等于变相的放到了部门领导的手里。在公共资源交易市场改革以前，许多项目都是部门领导直接“指定”。而这并不是耸人听闻，也并不是个案。

河北省纪委有关人员表示，在已建成投入运行的市场中发现，虽说制定了内部管理、服务规范、问责办法等多项制度，但“熟人社会”、“人情文化”等对制度贯彻执行上打折扣、做选择、高变通，不仅使制度产生了巨大消解作用，还使制度执行刚性出现严重不足。

河北省公共资源交易市场采用的方式与一些财政类改革类似，都是以信息化为解决核心。负责人表示，信息化网络建成后，权力不再由某一个部门或一个人独占，而是被分解为多项权力并且在不同的运行阶段由不同的权力主体行使，达到相互制衡。最大限度地减少人为因素干扰，压缩诱发不廉洁、滋生腐败的“盲点”。并通过设置技术接口，实现电子监察网络与相关业务网络互联互通，使纪检监察机关能够突破时空限制，大大提高监督效能。

但他们也表示，在现有阶段，虽然设计可以做到非常完备，但实际执行过程中，决不能一蹴而就。某兄弟省市就是因为“改革过快”，结果各部门怨声载道。虽然改革结果是好的，但在改革过程中如何达到各部门之间的多赢，是一个极其现实而困难的问题。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仅仅是一句俗语，如何尽量减少人情在政策执行当中的影响，可能也不是仅仅一句信息化就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