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是一种力量

何龙

4月20日，四川省雅安市芦山县发生7级地震。它离汶川大地震不到五年，离玉树地震三年多六天。地震频繁光顾，这是中国的不幸。好在地震造成的伤亡人数在递减，这是不幸中的幸运。

每一次地震，既是对发生地的地理撕裂，更是对人们的心理撕裂；同时，它也引发全国和全世界人的心灵共振。每当天灾降临时，人类往往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共同体，人们超越种族，超越国家，超越意识形态，共同抵御制造苦难的“天敌”。

五年间三次七级以上的地震，这是对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连考。它不但考验救援能力，也是考验凝聚力与向心力，更是考验面对苦难的态度和心智。在这三次大考中，尽管还有一些同样的错误在延续，但我们也看到一些明显的进步。最大的进步是理性的升级。

在前两次地震中，触目可见“大爱无疆”、“天佑四川”、“玉树不哭”、“愿天堂没有地震”之类的“励志口号”和“文艺腔调”。但这种口号和腔调在这次地震中被许多人所“冷落”。

无论国家还是个人，谁都不愿三天两头地出现天灾人祸，因此，风调雨顺与国泰民安无疑是国民的至高生存境界。多灾多难可以提升人们应对灾难的能力，但绝不是人们希望面对的理想境界。苦难尽管是学校，但它的学费太昂贵，甚至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相对于“多难兴邦”，“实干兴邦”则更容易被人们所接受。人们厌恶文艺腔调，就是因为它是华而不实的伪浪漫。“大爱无疆”不应停留于口头表达，而应呈现于行为实践；而“汶川不哭”、“玉树不哭”之类的劝导，明显表现出“大人哄小孩”的矫情。

灾害降临，焦点应该是灾区人民和救灾者的生命安全，但有人在这样的时刻也不忘领导。央视主播长啸采访雅安市委书记时，这个书记又习惯性历数起各级领导来。这时，长啸不客气地打断他：“这个我们可能比你知道的多些，说说现在采取了哪些措施吧。”长啸如此“不尊重”领导，是媒体人不唯上的理性进步。

前两次地震发生时，时有记者闯入救命场所乱问感想，因此，这次地震发生时，就有许多人在网上列出各项采访须知，提醒记者不要煽情，不要作秀，不要干扰救援，不要侵犯隐私，不要渲染悲惨情景，不要造成二次伤害，不要强调抗震胜利，希望记者在经历汶川地震之后，多一分冷静，多一分服务，给灾民留下温暖与尊严……当有记者在地震现场炫耀自己是第一个到达时，当有女主播穿婚纱播报新闻时，都受到许多人的质疑和质问。

在雅安地震中，这种理性的声音一直在网上传递。人们都像严谨的监制，审视着每一个镜头每一种表述，挑剔着抗震救灾中每一种非理性行为。

这样的理性，来自过往抗震的直接或间接经验，特别是来自对日本抗震救灾时表现出的沉稳与大气的学习。显然，这一切都因为有了社交媒体平台，有了质疑、思考和交流的载体。尽管在这个平台上，也有一些谣言和骗子，但还是无法改变理性思考与理性发言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