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美原则看宋词中叠字的英译

阮巧云

摘 要：众所周知，为了增加诗歌的魅力，中国古代诗人在创作诗歌的过程中运用了大量的叠字，这在很大程度上给译者带来了严峻挑战—因为他们不仅要准确呈现诗歌的意义及其蕴含的文化含义，而且也不能忽视叠字特有的表现形式。许渊冲先生认为“音美”、“形美”、“意美”是古诗歌翻译的最高境界，三者相辅相成。

关键词：叠字；“三美”理论；汉译英

中图分类号：G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11-0172-02

诗歌是一种凝练的艺术，它集音美、形美、意美和情美于一身。中国古典诗歌的表达含蓄而微妙，而英文诗歌大多是直抒胸臆，再加上两种文化间存在着差异，诗歌翻译在文学领域很是棘手。而自许渊冲先生提出了“三美”理论， 它在诗歌翻译领域便备受学者关注。许渊冲先生认为“音美”、“形美”、和“意美”是古诗歌翻译的最高境界，三者相辅相成，翻译时只有把三者有机结合起来，才能体现诗词的整体美；若三者不能同时兼顾，首先要尽可能传达原文的意美，其次是音美，如果可能再做到形美。叠字是诗词音韵之美的重要体现，诗词叠字的修辞美在译文中也应该尽可能地呈现出来。许渊冲教授作为中国古典诗歌翻译的杰出代表，在处理叠字时自成一家。

一、叠字的分类和功能

叠字是把同一字重复相叠起来使用的一种修辞方式。根据《汉语修辞艺术大辞典》的描述，汉语叠字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 “AA”（人人）、“AABB”（朝朝暮暮）、 “AAB”（声声慢）、“ABB”（思悠悠）、“ABAB”（知否知否）and “AAA”（错错错）。在古诗词中，前四种形式得到了普遍应用，而后两种形式只出现在宋词中，因而具有一定的研究意义。总的来说，叠字的使用主要有两重作用：一为描述性，它能传神的摹声绘形，表情达意；二为音乐性，它的音调和谐，平仄协调，节奏鲜明。根据陈宏薇老师的观点，叠字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强调，即它能突出诗歌的精神和诗人的情感，增强诗歌的韵律感。（陈宏薇，1998）。

二、叠字的英译

（一）AA， ABB， AABB， AAB等类型的翻译

1.反复

例1： 离亭黯黯，恨水迢迢 （吴文英，《惜黄花慢》）

Dim，dim the Pavilio of Adiea，

Long， long stream of grief in view.

反复就是为了强调某种意思，突出某种情感，特意重复使用某些词语、句子或者段落等。叠字本身就是以重复词语的形式出现的，因此在译文中也能找到既能意同又能形同的词是所有译者梦寐以求的。而在诗歌翻译过程中，许渊冲先生确实做到了。在此例句中，“黯黯”和“dim， dim”以及“迢迢”和“long， long ”不管是在形式上还是在表达思念之情上都是对于原诗的完美诠释，读的时候其音律美自然而然就显现出来了。

2.平行结构

例2： 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苏轼，《西江月》）

Wave on wave glimmers by the river shores；

Sphere on sphere dimly appears in the sky.

平行结构是指在写作中把同等重要的内容成分安排在句、段甚至语篇中，使其平行发展。古诗歌中的叠字翻译成并列结构无疑是非常明智的，因为它不仅能使句式整齐、结构相似、有韵律节奏感，而且在抒情上，可使语势强劲，撼人心魄。在例2中，“弥弥”和“隐隐”分别被译为“Wave on wave”和“Sphere on sphere”，这不仅避免了单调、呆板，达到整齐匀称又富有变化的形式美，而且让读者身临其境，感受到大自然的独特魅力，真可谓是别具匠心。相比较而言，平行结构是许渊冲先生处理叠字时常用的重要方法。

3.用each 或 every- 来增强语气

例3：“年年抹上生秋草， 日日楼中道夕阳。” （晏几道，《鹧鸪天》）

Each year of autumns approach tells yellowing grass；

Each day the same message is brought me by the setting sun.

除了平行结构， each- 或 every-的使用能进一步加强语气，而且其结构比较简单，特别适合长句的翻译。如例3中使用的“each year”和“each day”与原文的意思丝丝相扣，在形式不仅简单而且对仗工整，遥相呼应。

4.使用固定表达

例4： 三三两两钓鱼舟， 岛屿正清秋。（潘阆，《 酒泉子》）

On fishing boats in twos and threes

例5： 旋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苏轼，《浣溪沙》）

By threes and fives they come out at their hedgerow gate.

英汉语之间在固定表达方面存在着巨大差异，因此要想在古诗歌翻译中找到相对应的固定表达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上述两个例子中的“三三两两”和“三三五五”被译为英文介词短语“in twos and threes”和“By threes and five”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这样不仅在形式上简洁明了，而且实现了文化内涵的完美诠释，更重要的是能让读者感到耳目一新。

5.拟声词

例6：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柳永，《八声甘州》）

Shower by shower， Besprinkles evening rain the sky.

在例6中，许先生采用了并列结构的拟声词，更精妙的是“shower”和“潇”发音相同。因此，“shower by shower”和“潇潇”在形式上和意义上最大限度上实现了对等，是实现诗歌翻译“三美”的典型代表。

6.解释

例7： 自古帝王州，郁郁葱葱佳气浮。（王安石，《南乡子》）

The capital was ruled by Kings since days gone by.

There rich green and lush gloom breathe a majestic sigh.

例8：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李清照，《声声慢》）

I look for what I miss，I know not what it is，I feel so sad， so drear，So lonely without cheer.

在翻译中并非所有的词句都能直译，更何况中国的叠字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有的时候译者要摆脱一定的形式局限，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诠释出其最佳意义。就古典诗歌而言，译者需要很好地体会诗人创作时的背景和情感。在例7中，许先生将“郁郁葱葱”其翻译成rich green and lush gloom，不仅描绘出了树的翠绿和茂盛，而且“lush gloom”所蕴含的意义把诗人当时对于封建政府的不满表达得淋漓尽致，重现了原文的借物抒情。在例8中，原文中连续使用的7个叠字读起来朗朗上口，强烈地表达了诗人若有所失若有所思的心情。在译文中，许先生用的词虽然比原文多，却丝毫无累赘感，而且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与原文的相似性。如“觅”与“miss”读音相似，“戚”与“cheer”听起来也很像。原文虽然有7对叠字，而译文中采取“aabb”的押韵进行补偿，也很好地传达了原词所表达的感情，实现了三美的统一。

（二）“ABAB”和“AAA”类型的翻译

例9： 错，错，错！ 莫，莫，莫！ （陆游，《钗头凤》）

Wrong， Wrong， Wrong！ No，No， No！

例10：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李清照，《如梦令》）

Dont you know， Dont you know.

在中国古诗词中，“ABAB”和“AAA”类型一般也只是在宋词中出现过。在例9中，有人曾将 “错，错，错！” 和“ 莫，莫，莫！”分别翻译成“Wrong！ Wrong！ Wrong！” 和“Dont！ Dont！ Dont！”而许先生翻成“Wrong， Wrong， Wrong！”和“No，No， No！”虽然两种译文都准确地表达了原文的意思，但是后者在形式上和音律上跟原文更接近，让人印象深刻。而在例10中，原文是以句子重复的形式出现的，在翻译过程中许先生也巧妙地实现了句子重复，实现了音美，形美和意美的完美结合。

三、结语

诗歌是一种独特的题材，其高度精练的文字形式结合了无限丰富的内容，而其内容又是通过一定的形式体现出来的。作为其中一种独特的形式和结构，叠字在宋词中得到广泛应用，产生的效果甚是微妙，因而在翻译中不容忽视。作为诗歌翻译领域的领军人物，许渊冲先生不拘泥于形式，采取了不同的方法来实现诗歌中叠字翻译“三美”的统一，其译作令人印象深刻。而这一切绝不是偶然的，它不仅需要我们有深厚的双语功底，而且对于英汉两种文化也要有深刻的了解。只有这样，译者才能传译出中华古典诗歌的精华，让西方读者也能感受到汉语诗词叠字的独特魅力。

参考文献：

[1]Nida，E.and Taber C. R.，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tion[M].Leiden，The Netherlands：E. J. Brill，1982.

[2]陈宏薇.汉英翻译基础[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8.

[3]刘宓庆.翻译美学导论[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5.

[4]许渊冲.唐宋词一百首[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7.

[5]司显柱，曾剑平.汉译英教程[M].上海：东华大学出版社，2006.

[6]杨春霖，刘帆.汉语修辞艺术大辞典[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田 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