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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古纳的白桦林

2013-06-05张守仁

福建文学 2013年1期
关键词:白桦白桦林安娜

□张守仁

额尔古纳的白桦林

□张守仁

七月初,我和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熊召政、金上京博物馆馆长刘学颜,结伴到呼伦贝尔大草原旅游。从哈尔滨出发,路经大庆、齐齐哈尔,越过嫩江,长驱六百多公里,夜宿加格达奇。翌日瞻仰了鲜卑人的发祥地嘎仙洞,参观了从敖鲁古雅迁居到根河市郊的鄂伦春人新村,晚抵额尔古纳市。第三天,从市政府所在地拉布达林镇出发,向北驱驰三、四十公里,见到一大片绵延不断的白桦林。我们在一片惊呼之下,进入林地。据介绍,这片白桦林面积七万公顷,长达数十公里。深入林深处细看,令人称奇的是这儿生长着清一色的白桦,中无任何杂树。白桦素有“林中美少女”之称。透过树隙,向外望去,周围似有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白衣“少女”拍着叶掌,欢迎我们到来。

白桦为落叶乔木,高可达27米,耐严寒,故大都生长在北方;性喜光,踮着身子一个劲儿向上生长,迎接空中的阳光,因而树干笔挺,给人干净、高挑的印象。

我一向喜爱桦树的洁白、正直和柔韧。如今看到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白桦林,不禁沉醉其中,端详每株桦树不同的姿态,观察林梢在夏风中摇曳、轻摆,那富有弹性的律动,宛如白衣少女曼妙的舞姿。徜徉其中,背靠树干,双手抱肩,静听桦林里的天籁,呼吸芳香的空气,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盛筵。

白桦树是额尔古纳河对岸邻国俄罗斯的国树,是他们民族精神的代表。1988年秋天,我参加中国作协党委书记唐达成率领的作家代表团访问苏联,获悉他们把心爱的事物都命名为“小白桦”:有小白桦公园、小白桦幼儿园、小白桦工艺品商店,还有闻名世界的小白桦歌舞团。大街上走动的少女们,大都白皙、颀长,身材优美,楚楚动人,个个像亭亭玉立的白桦。我曾经翻译过诗人谢尔盖·瓦西利耶夫描写莫斯科保卫战的诗篇《白桦林》:“我记得黎明时分,/弹片把白桦砍伤;/冰凉的汁液像眼泪,/沿着受伤的树干流淌。/林外大炮轰鸣,/硝烟团团升起;/可我们守住了首都,救下了莫斯科郊外的白桦……”白桦,在这里成了俄罗斯人爱的载体,祖国和心上人的象征。

我们沿着白桦林夹道的车路前行,仿佛检阅着浩浩荡荡的白衣军团。那气势、那氛围,壮观无比。而当桦林稀疏处,便出现辽阔的草原。这儿已是大兴安岭林区向草原的过渡地带。经过一个叫“三河”的地方,司机说这儿盛产著名的三河马、三河牛。再往前走,我看到盛开着野花的草地上,散放着庞大的牛群:有吃草的,有斜卧的,有望天的,有甩尾驱赶蚊蝇的,有鸣叫着呼唤幼崽的,有抵着牛角戏嬉的,有让小牛钻在胯裆下吃奶的,——一幅怡然自得的放牧图。

这次到北疆游历,我认定呼伦贝尔是中国最美的草原,那辽阔,那浑厚,那密林,那丘陵,那牲畜,那湖泊,那敖包,那伸向天涯的路,编织成“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丽图景。

同行的旅伴熊召政,才华横溢,触景赋诗,隽语频出。他感慨说:“这片草原辽阔得让人忧伤。”我说:“辽阔才能孕育出蒙古音乐的长调。他们把歌曲拉扯得那么长、那么长,仿佛在展示他们家乡草原的长卷。”

我们的车子继续向北驶去,到达中俄边境上俄罗斯民族绣室韦——据说这儿是蒙古族的发源地。几百米外的河滩上就是由铁丝网拦挡的界河额尔古纳河。河那边山谷里静卧着一个叫“奥洛契”的俄罗斯村庄,居住着数百户牧民和渔民。我站在室韦绣友谊广场向北眺望,看到边界两边的地形是相似的,河流是随意的,天空是连成一片的,感悟到这儿的鱼儿、鸟儿不受界桩的阻挠,可以自由地游过来,欢快地飞过去。对它们来说,人为的国界是不存在的。

界河这边室韦的居民,都是往昔迁徙、联姻的华俄后裔。他们住的是“木刻楞”的房子,建筑呈现俄罗斯风格,店名、橱窗上俄、汉语并存。礼品店里销售着俄罗斯套娃、首饰、放大镜、望远镜。村里还有座小巧玲珑的东正教教堂。

中午在“安娜之家”小酒店用餐。店主人安娜二十多岁,她拿来菜谱时说她具有八分之一俄罗斯血统。我看她蓝眼睛、黑头发、白皮肤、细高的身材,仍留有俄罗斯姑娘的风韵。她开朗、热情,得知我们是搞写作的,央请客人跟她合影、留念。我们欣然应诺,站在室外白桦树下,由安娜母亲给我们一一照相。饭后,我们按照计划沿着额尔古纳河右岸国境线前往满洲里。安娜送我们出村,在草原上陪我们走了一程,情不自禁献唱了一首《陪你一起看草原》:“因为我们今生有缘,让我有个心愿: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去看那青青的草,去看那蓝蓝的天,看那白云轻轻地飘,带着我的思念……”

为了表示谢意,我在路边采摘了一束娇艳欲滴的野白合送给安娜,与她挥手告别。

难忘额尔古纳的白桦林,难忘白桦般的安娜缠绵深情的歌声。

责任编辑 贾秀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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