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艺术的他人之像
2013-05-30文‖张新
文‖张 新
女性主义艺术的他人之像
文‖张 新
在西方历史中,女性主义艺术是伴随着女权主义解放运动而产生的艺术生态。探讨女性的处境和女性主义文化的可能性问题使女性对自身的特质,即女性特质有了多方面的认识,并萌发了对男性社会的不满和抗争。诸如此类思想的延续,正是女性主义艺术的基础,即对身体的特质而产生的问题的置疑和附有情绪的思考和想象。女性主义理论;女性主义艺术;他人之像20世纪以来, 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多元文化现象的出现,中国学术界在不同的时期内,深受西方人文思潮的影响。尤其是在80年代,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全面性西化思潮,在后殖民主义理论的影响下,中国现场在全球化景观模式的推动下,引导了历史的趋向。萨特“自由承担责任的绝对性质”的存在主义理论,直接煽动了长期以来深受其意识形态影响的一代人思维和行动。人们内心按捺不住对自由的憧憬,在选择和承担之间,人是自由的,是不受传统或环境等外界因素干扰的,否则自由就变成了一句空号。女性主义在此情景中,找到了自身身份在“存在论”意义上的可能性。随之而来的女性艺术,正借助这股东风在中国现实主义的舞台上成为一道美丽的景观。
女性主义艺术是立足于女性主义理论的一种有别于男性活动意识的艺术形态,谈到女性主义艺术必须先了解女性主义理论。
女性主义理论从20世纪以来一直成为女性自主性的话题。它无论是在经济、文化、政治等社会各个领域中都充当了对男性制度、权利和意识的补充。由于女性处在附属和不平等地位,导致了女性的决死抗争。总而言之,女性主义的目的是:在全人类实现男女平等,女性主义理论的基本前提是:女性在世界中处在受压迫,受歧视的等级。正如女性主义思想家波伏娃所说的“第二性”。但是,女性主义者认为女性的“他者”处境不是生来就固有的,而是社会结构中自然而然形成的。
由于女性的“第二性”普遍存在于我们生存的历史环境中,也体现在社会的各领域的结构中;所以,女性主义要求追溯这种生态是如何被规定和确定的。从西方伦理学的角度看,事物的不同属性和质料规定了事物的去向,概念、和它在世界存在论上的意义。由此而来,事物的本质是在伦理中被规定的,在此意义下,女性地位和作用在西方历史文化的发展过程中充当了附属本体性的规定。中国哲学的诸多思想,如“道”、“性”等概念,也都是有所指的。“道”是法则,“性”是指“天性”、“人性”和“物性”。《中庸》所言:“天命之渭性,率性之渭道,修道之渭教。”可见,古人在“性”中找到了回归自然、天人合一的说“道”理论。中国文化中所推崇的“性”是不偏不倚的“常”,是一种回归天命的“道”。然而,“天命”最终以男尊女卑的生活形式呈现于现实世界中。毋庸置疑,这些理论都是由男权社会文化所建构起来的标准和伦理法则。我们应该注意到,女性主义正是在如此环境中而产生出来的,它的根据和渊源是西方形而上学的逻各斯中心主义。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中国伦理意义上的“地位概念”。于是,有怎样的男性霸权意识,就有怎样互为对应的女性抗争意识。总之,在我看来,女性主义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以他人存在作关联的一种投射,把自己对自己本身存在投射“到一个他人之中”去,他人就是自我复本。顾名思义,女权运动和思潮正是“他人之像”的复本存在,显然,它也是男性霸权主义的产物。这是一个不难理解和司空见惯的事实。因为,我们身处于一个形而上学为指导意识的世界中,在这个世界中女性主义被迫去赢得自我。其实,女性主义争夺权力的目的是对男性自由模式的渴望,也是对男性自由模式的模仿和确定。女性主义无论是在感性上、还是在理性上,都认识到女性只有拥有男性模式的自由,才能真正拥有自身的自由。女性主义最终目的,就是要成为男性自由模式。
纵观上述,女性主义艺术在西方历史中,它是伴随着女权主义解放运动而产生的艺术生态。早在18世纪,女性就已在探讨女性的处境和女性主义文化的可能性问题。这些思想活动使女性对自身的特质,即女性特质有了多方面的认识。因为特质决定“第二性”,女性再此“第二性”的基础上,萌发了对男性社会的不满和抗争。诸如此类的这些思想的延续,正是女性主义艺术的基础,即对身体的特质而产生的问题的置疑和附有情绪的思考和想象。
在我看来,女性强调自身特质就是在强调性别差异,由于这种差异,导致女性主义认为 “第二性”的身体特质给她们带来痛苦和不幸。因此,“身体语言”自然成为女艺术家们追溯的“第一艺术语言”。波兰艺术家玛格德纳·阿巴诺维茨(Magdalena Abakanowicze)的1969年作品《阿巴卡红色》(Abakan Red)是一个高约4米左右的由红色纤维制成的,外形貌似女性阴蒂的巨大雕塑;有意思的是作品名称为作者的姓名,在此,可以想象作者作为女性,因身体所带来的苦难的直接感受,并在经验和精神上的自我迷恋意识。这件作品在纽约现代美术馆(MoMA)的展厅入口处被悬置在大厅中,就像是女性通过身体语言作为载体的概念,被悬置于艺术史中;在逻辑上,极为沧桑的成立了它的形式语言。同样创作方式的还有美国艺术家朱迪芝加哥。她的大型装置作品《盛宴》开幕时,桌上的39个盘子里摆放着39个由阴蒂形状转换而来的图案,组成了一个巨大三角,三角中间是一个象征“性”的游泳池,寓意“性”的语言,同样阐释了作者以女性身体作为经验的抒情式语意。最感人的还有弗里达;卡罗(Frida Kchl),这位墨西哥女画家,一生多次以外科手术的形式作为作品载体,“折翼的天使”为其生命中最后一年举办的首次个展。那时,她已一身伤残,重病在身,躺在一张五色班澜的床上被抬进画廊,面对观众,她以灿烂的笑容回应了在场的所有的人“请注意,这具尸体还活着”的话语,貌视无用的身体,却凝聚着无限的痛苦和精神的反叛,这就是女性主义者用女性特质的身体语言,所构画的一场以身体作为战场的人生宣言,以毁灭性和灾难性的艺术形式,带给人们巨大的感染力。这些作品都隐藏着对“性权力”为主导的男性社会的愤怒。而女性艺术者也只能无奈的通过出卖“性的差异”来表达自身的存在。在20世纪80年代,女性主义的观点有所变化,她们从关注女性自身的身体感受,转向关注身体作为符号艺术再现和社会性别差异所导致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上。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美国艺术家辛迪·舍曼的作品,在她的早期照片中,利用了社会结构中的女性身份和身处社会的境遇,反映了女性在美国历史中的存在地位,以及大众传媒中的女性身份在世界共识下的女性符号等现况问题。可见,女性主义艺术家辛迪·舍曼从社会学意义的角度,把女性主义艺术推向了多元文化的后现代语境之中。在“解构”的理念下,被记录进美国艺术史。她以简明清晰的影像艺术语言告诫了读者:女性的历史,是被男性塑造的历史,是社会伦理意识的呈现。与其说,女性的反抗意识,暧昧的存在于男性“宽容”世界中,不如说,女性主义的边缘理论是男性逻各斯中心主义文化历史影射的“他人之像”。
在时过多年的今天,这种影射最终以商业消费模式反射到时代的景观中。在居伊·波德的“世界的无产阶级化”的真实语境下,人的行为之态已经不是他们自己的了,而是在广告指导下的一举一动,他们被景观包围了。在景观社会里,他们的“此在”不再相遇,只是以旅游的身份,过路于这个世界,被迫容纳在景观社会的意识形态中,景观还给我们描述反抗和革命它自己的那些图像。经典和沧桑同时也成为时代景观的一部分,杜拉斯在文中曾经说过:“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记得你,对我来说,我觉得你比年轻时还要美,我爱你如今凋谢的容貌胜过你昔日的红颜。”我们身处的景观社会验证了巴尔扎克说的“生活的同时也是被观赏的”的名言。女性艺术已不是上个世纪的“女游击队员”组织的慷慨激昂的暴力语:“难道女人只有脱光了才能进入大都会博物馆吗”的境遇。女性意识没有昔日的愤怒,愤怒被消费在这个时代中。由此看来,对女性主义来说,重审自我价值体系是这个时代的课题。不仅艺术和文学惨遭如此命运,理论也逃脱不了时代的局限,如今的女性主义泰斗波伏娃,也已经时过境迁,当年她影射的语境已不复存在。萨特的《存在与虚无》这部曾经超级著作已无人问津,也不再是学院中哲学专业的必备读物。更令人惊竦的是法国2008年的《新观察家》封面上用了一张波伏娃的露臂照,虽然,这张照片引起了女性主义研究者的反驳和抗议。但是,也由此可见,波伏娃的最终身份被作为一个存在主义情人而存在。波伏娃在《回忆少女时代》的小说中,描述她与萨特之间的友情中写道“一天一天,在这些日子里我都与萨特相对而坐,而且在我们的讨论中,我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她彻底否定了自己的哲学天赋,最终她决定转向文学,直到死都声称自己不是一个哲学家。
波伏娃矛盾的处境,在某种程度上,正暗示了她的价值所在,也验证了萨特的一句名言:“人是自己行动的结果。”想要表达“作为女性的抗议”,最终表达了却是“因为抗议变成女性”。德国哲学家阿伦特说:“伟大的思想家都是矛盾的。”而波伏娃的矛盾内心,正是女性主义研究者们的忽略,这种忽略是对女性主义研究的本体去向的忽略。波伏娃的矛盾是一种启示,告诫今天的女性主义研究者在后波伏娃时期该如何继续。
海德格尔说:“他人的共同此在的展开属于共在,这展开等于说因为此在的存在是共同的存在,所以在此在的存在之领会中已有对他人的领会。”在女性主义的反抗最终变为男性模式之际,是否也因该对自身的“此在”的存在进行反省。从“他人之像”存在观点出发,对女性主义成为男性模式冲动的欲望,而投射于“世界”之中的知识和文化进行再一次审核。海德格尔存在论的观点,并不是指世界模式的存在,也不是反模式的存在,而是如何摆脱西方形而上学模式影响下的“自我意识”的存在。如果说女性主义在揭示男性权力制度中,靠近自身本己,对自身展开出它的本质存在,那么,这种揭示“世界”与展开活动中,必须反省和去除种种女性所带有的男性模式的蒙蔽,女性主义应该拆穿自身作为模式本身而建立起来的虚假伪装,区别于男性,回避女性主义模式在“世界”之中的功利性。在男权制度中展开的女性主义存在性质是:女性主义被迫误入一种境遇,即它在现身中展开的“她在且不得不在”的事实性的“他存在”。也就是说“她的存在”是以“他人者”的存在而存在的。女性主义如何脱离男性模式,在今后研究中将何所来、何所往,仍然留在黑暗中。
“气候”为人类灵魂的塑造者,在世界文明的长河中,气候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人类的认识、伦理、道德、文化,乃至于历史。而代表时尚的消费气候,会将女性艺术推向何方呢?福柯在《性史》的序言中写道:“如果哲学不是思想自我批判的工作,那么当今的哲学又是什么呢?”今天,如果艺术和思想不超越批判本身,也不着手另一种思考方式的存在与生活形式的结合,那么它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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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上海油画雕塑院专业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