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友友和他的丝绸之路音乐
2013-05-14魏小石
文/魏小石
著名的大提琴音乐家兼音制作人马友友为著名的文化机构Smithsonian开启了新千年丝绸之路文化项目。在描述这个项目时,他说,身为一个人文艺术的制作人,我看到的更多是不同文化之间的关联;音乐为世人提供了社区、民族、国家之间沟通的通道。在欧亚大陆的内处,古代丝绸之路的沿线,我们一定不能不忽视这种音乐的关联。在这种人文精神的指引下,马友友收集制作出了一套丝绸之路沿线的民族音乐CD,其中既包括了丝绸之路核心地区,像阿富汗、吉尔吉斯斯坦、 乌茲別克斯坦,維吾尔地区, 哈萨克斯坦等地的民族音乐片段,也包含了丝绸之路外延的民族音乐,比如来自中国,日本,土耳其和蒙古的音乐。这是一套非常有世界观和全球影响力的唱片,录音从两个方面去展示当代的丝绸之路音乐文化——古典的和民俗的。
哈卡斯:大国间的民族
在俄罗斯境内的哈卡斯人(Khakas)起源于古代突厥族群,他们世代生活在南西伯利亚地区。关于这个民族的音乐文化资料实在是少得可怜,部分原因是因为哈卡斯人长期生活在大俄罗斯文化圈内,也就很难成为文化话语权的主人。我们可以从这个音乐案例里了解到包围哈卡斯文化的大国影响力。专辑内有一首曲子的名字叫Kharagay,是橡树的意思。伴奏乐器叫做chatkhan,是当地民族的一种弹拨乐器。在乐器种属上讲,chatkhan的材质和形态与蒙古的yata和图瓦族的chadagan,甚至是芬兰的kantele是类似的。从乐音的属性上讲,chatkhan又深受汉族古琴和古筝音乐的影响。因此,我们所了解到的哈卡斯器乐就兼有游牧民族的音色和节奏和汉民族的古代调式。一個小民族的音乐文化,就是这样被历史所炼造,夾杂在大国艺术之间。
乌兹别克斯坦:史诗和民族主义
乌兹别克斯坦当地的史诗叫做Alpamysh(Alpamısh)。需要补充一点的是,在突厥语里,史诗和其他的口承历史的表演形式被称为達斯坦(dastan),这在我国的新疆少数民族里也是一个通用的词。Alpamysh史詩在烏茲別克当地是一种高度民族主义的表演形式。如同我們刚才所提到的,古代時候的史诗表演代表了乌茲別克族对游牧生活的留恋和想象,而在现代则成为了民族主义的載体。
“游牧民族”的唱腔,就是蒙古似的喉音。如果要问一种音乐文化是怎么被传播和塑造的,那么这种我们印象里的“游牧唱腔”的存在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古时候,人们用这种特殊的喉音来团结族人以抵抗外敌,到了当代,族人们又通过录制这样的音乐来寻找一种历史的认同感。说这是朴实的历史观也好或是刻意地借鉴也好,我们都不能忽视在欧亚大陆上的这种文化的关联。
维吾尔:五声和驴车
在我国境内的维吾尔族也共享了很多突厥民族的音乐特性,比如, Satar是一种维族特有的乐器,说它特有但也不绝对,因为这种乐器事实上在土耳其和乌兹别克也有近亲,乌兹别克的sato琴事实上和satar是有渊源的。Satar琴由12跟琴弦组成,琴弦之间的音程关系以及琴身的共鸣构造使得satar的声音有了些许印度风格。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事实上,一方水土也造成了一种音色,这就是新疆维族特有的音色,来自satar琴。
这种音色能不能让你想像一下坐在驴车上的感觉呢?当然,驴车带来的不仅是音色,还有一种新疆的节奏。在木卡姆大乐队里,维族音乐家们吸收的是汉族宫廷音乐的五声调式和阿拉伯音乐的旋律模式。打击乐器的使用结合了汉族音乐式的散漫韵律。木卡姆音乐无处不在地体现着中华民族和中亚突厥民族音乐的关联。他来自西亚,但被赋予了中华民族的特点。
在丝绸之路这个文化地图上,音乐的关联不是线性的;它是模糊的,是跳跃的,是多维度的,却也是不可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