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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论东方落后国家的发展道路

2013-05-13刘洪刚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 2013年1期
关键词:马克思

刘洪刚

[摘 要]中年马克思认为东方落后国家的命运只能是资本主义化,走上西欧资本主义道路。晚年马克思指出俄国公社有两条发展道路,一是走上西欧资本主义老路,二是在严格的条件下有可能不通过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而走向共产主义,但恩格斯指出俄国的发展变化否定了马克思的跨越思想。总体上说,马克思认为东方落后国家的发展道路是走上资本主义道路,经过资本主义的充分发展而最终实现共产主义。马克思给我们的最大启示是坚持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在世界整体联系中把握现实社会主义及其发展。

[关键词]马克思;东方落后国家;亚细亚生产方式;俄国农村公社;发展道路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10X(2013)01003705

学术界对马克思关于东方落后国家发展道路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马克思晚年对俄国农村公社命运的思考,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问题也引起了持久的争论。实际上马克思在中年时期就已经研究过这一问题,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本文根据马克思的文本,把马克思对东方落后国家的论述分为两个阶段——中年时期(1848-1877)和晚年时期(1877-1883),以揭示马克思关于东方落后国发展道路的真实思想,并在此基础上重新审视这一思想的当代价值。

一、中年马克思论东方落后国家的前途和命运

马克思最初在1848年2月发表的《共产党宣言》里阐述了对东方落后国家的看法。至1877年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之前,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世界贸易与殖民扩张双重作用的论述和对东方落后国家社会生产方式的研究,指出东方落后国家的出路是资本主义化,走上西欧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

(一)资本主义世界贸易与殖民扩张的双重作用

19世纪50年代初期,马克思在分析资本主义世界贸易和殖民主义中初步考察了印度、中国等东方落后国家,并称之为“亚洲式的社会”、“亚洲社会”,以区别“西方式的社会”、“西方社会”。在一系列政论文章和信件中,马克思分析了亚洲社会的特点。(1)土地公有,不存在私有制。1853年6月2日,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信中指出:“贝尔尼埃完全正确地看到,东方(他指的是土耳其、波斯、印度斯坦)一切现象的基础是不存在土地私有制。这甚至是了解东方天国的一把真正的钥匙。”[2](P256)(2)亚洲社会的经济组织是孤立的自给自足的农村公社。马克思指出印度的村社制度“使每一个这样的小结合体都成为独立的组织,过着自己独特的生活”[1](P764),这些家庭式公社是“建立在家庭工业上面的,靠着手织业、手纺业和手耕农业的特殊结合而自给自足”[1](P765),彼此几乎没有往来,处于孤立状态,使“社会分解为许多固定不变、互不联系的原子的现象”[1](P770)。(3)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产生了高度集权的中央专制政府,政府承担着重要的公共职能。“在东方,由于文明程度太低,幅员太大,不能产生自愿的联合,因而需要中央集权的政府进行干预。所以亚洲的一切政府都不能不执行一种经济职能,即举办公共工程的职能。”[1](P762)(4)亚洲社会长期停滞,没有社会进步的动力。“从遥远的古代直到19世纪最初10年,无论印度过去在政治上变化多么大,它的社会状况却始终没有改变。”[1](P763)

那么落后的东方社会的前途和命运是什么呢?马克思认为,世界历史已经形成并在逐步发展,西方资本主义通过世界贸易和殖民扩张,把东方落后国家纳入资本主义的世界体系,使其处于被动、从属和依附的状态。“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1](P276277)

东方国家对资本主义的依附和从属造成了对其自身的双重影响。一方面,不平等贸易和殖民扩张给当地的社会和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破坏了落后国家和地区原有的社会结构。“不列颠人给印度斯坦带来的灾难,与印度斯坦过去所遭受的一切灾难比较起来,毫无疑问在本质上属于另一种,在程度上要深重得多。……内战、外侮、革命、征服、饥荒——尽管所有这一切接连不断地对印度斯坦造成的影响显得异常复杂、剧烈和具有破坏性,它们却只不过触动它的表面。英国则摧毁了印度社会的整个结构,而且至今还没有任何重新改建的迹象。”[1](P761762)另一方面,这种不平等贸易和殖民扩张带来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亚洲为西方式的社会奠定物质基础”[1](P768),具有积极的作用。马克思认为,这种积极作用是主要的方面,因为资产阶级的统治为亚洲社会造成了一个根本的革命,资产阶级充当了历史的不自觉的工具。

在马克思看来,世界历史的发展造成了东方落后国家从属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依附结构和状态,而东方落后国家只有通过这种从属和依附才能打破旧有的社会结构,建立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为摆脱贫穷和社会停滞奠定物质基础,获得新的发展。

(二)亚细亚生产方式及其命运

1848年欧洲革命之后,马克思在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起源时,考察了当时东方社会的生产方式和社会结构,提出了亚细亚生产方式。通过对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历史考察,马克思揭示了东方落后国家的命运和前途。

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使用了“亚细亚生产方式”来指称“以东方公社为基础的公共土地所有制”,并分析其特点。(1)不存在土地私有制。“许多共同体之父的专制君主”是土地的“更高的所有者或唯一的所有者”[3](P473),每一个单个的人,只有作为这个共同体的成员,才能被看成所有者或占有者。(2)公社是彼此独立的共同体,完全能够自给自足,自身包含着再生产和扩大生产的一切条件。(3)在独立、封闭的公社基础上,形成了高度集权的专制政府,他们承担着建设灌溉渠道等公共事业。(4)社会长期停滞。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以前的生产方式中,亚细亚形式“保持得最顽强也最长久”[3](P484)。按照马克思的逻辑,生产的发展、人口的增长会破坏公社继续存在下去的条件,公社就会向次生形态社会演进,最终产生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随后马克思在1859年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再一次阐述了这一思想:“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作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4](P33)亚细亚生产方式作为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历史发展过程中走向解体;在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条件下,现存的亚细亚生产方式将受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毁灭性破坏,落后国家最终走上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也认为亚细亚生产方式是一种前资本主义的生产形式,将逐步走向解体并被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取代。马克思在《资本论》第1卷中指出:“在古亚细亚的、古希腊罗马的等等生产方式下,产品变为商品、从而人作为商品生产者而存在的现象,处于从属地位,但是共同体越是走向没落阶段,这种现象就越是重要。……这些古老的社会生产机体比资产阶级的社会生产机体简单明了得多,……它们存在的条件是:劳动生产力处于低级发展阶段,与此相应,人们在物质生活生产过程内部的关系,即他们彼此之间以及他们同自然之间的关系是很狭隘的。”[5](P96)“小农经济和独立的手工业生产,一部分构成封建生产方式的基础,一部分在封建生产方式瓦解以后又和资本主义生产并存。”[5](P371)

马克思后来进一步指出,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公社土地公有制在人类古代普遍存在过。1868年3月14日给恩格斯的信中,马克思写到:“我提出的欧洲各地的亚细亚的或印度的所有制形式都是原始形式,这个观点在这里(虽然毛勒对此毫无所知)再次得到了证实。这样,俄国人甚至在这方面要标榜其独创性的权利也彻底消失了。他们所保留的,即使在今天也只不过是老早就被他们的邻居抛弃了的形式。”[6](P43)1873年3月22日致尼古拉·弗兰策维奇·丹尼尔逊的信中马克思质疑了公社土地所有制度在俄国是由国家创建的观点,指出这个制度在所有国家是“自然地产生的,是各个自由民族发展的必然阶段”[7](P577)。

根据唯物史观和世界历史理论,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现存的亚细亚生产方式由于其生产力水平低下和社会发展程度低而遭到破坏,并被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取代,也就是说,东方落后国家将走向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在马克思看来西方先进资本主义国家展示了落后国家的未来:“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5](P8)。

二、晚年马克思论俄国公社的前途和命运

进入19世纪70年代后,马克思逐步认识到俄国公社与其他农村公社不同,俄国未来发展可能不同于他之前认定的西方资本主义道路。1877年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马克思首次提出了俄国有可能也有必要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设想:“如果俄国继续走它在1861年所开始走的道路,那它将会失去当时历史所能提供给一个民族的最好的机会,而遭受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一切极端不幸的灾难。”[8](P129)

1879年~1882年间,马克思摘录了大量的古代社会史笔记,对俄国农村公社的性质、历史环境及前途都有了更深入的认识。马克思认为,俄国公社是农业公社的一种类型,是原生的社会形态的最后阶段,“也是向次生的形态过渡的阶段,即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向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的过渡”[8](P450)。马克思重新分析了俄国公社的特征:(1)它是最早的没有血统关系的自由人的社会组织;(2)土地是不准让渡的公共财产,耕地定期在农业公社社员之间进行重新分配;(3)劳动产品、房屋及其附属物——园地归公社成员私有,个人使用权和公有制结合起来。因此,俄国公社具有明显的二重性:“它摆脱了牢固然而狭窄的血统亲属关系的束缚,并以土地公社所有制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各种社会关系为自己的坚实基础;同时,各个家庭单独占有房屋和园地、小土地经济和私人占有产品,促进了个人的发展,而这种发展同较古的公社机体是不相容的。”[8](P450)马克思指出俄国公社的二重性既是它的巨大生命力的源泉,也可能逐渐成为它解体的根源,俄国公社有两种发展前途:“或者是私有原则在公社中战胜集体原则,或者是后者战胜前者。一切都取决于它所处的历史环境。”[8](P450451)

马克思认为,如果俄国是脱离世界而孤立存在的,走1861年改革以来的道路,那么俄国公社的私有制因素就会战胜公有制因素而使公社解体,俄国也必然会走上西欧国家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但马克思又指出了俄国公社的历史环境与西欧公社是不同的:(1)“它和资本主义生产是同时代的东西,所以它能够不通过资本主义生产的一切可怕的波折而吸收它的一切肯定的成就”[8](P431);(2)俄国是在全国范围内把农村公社保存到今天唯一的国家,渡过了印度公社成为资本主义的猎获物的时期;(3)公社“处在文化较高的时代,和资本主义生产所统治的世界市场联系在一起”[8](P444);(4)当前资本主义正经历着危机,欧美发达国家的无产阶级正在力求打破资本主义的枷锁,以共产主义所有制来取代资本主义所有制。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马克思认为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俄国公社保持正常状态,发展其公有制而消灭私有制,就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吸取资本主义的一切积极成果,直接变成共产主义的出发点。

马克思论述俄国公社不通过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理论可能性的同时,指出必须从纯理论回到俄国现实中来。现实中俄国公社面临着严重的危机,正走向解体。(1)俄国公社中私有制的发展正内在地推动公社走向解体。个别家庭手中的动产,例如它们的牲畜、有时甚至是奴隶或农奴这样的财富的逐步增长,这种私人积累,从长远来看足以破坏原始的经济平等和社会平等,并且在公社内部产生利益冲突,这种冲突首先触及公共的耕地财产,最后扩展到森林、牧场和荒地等这样一些已经变成私有财产的公社附属物的公共财产[8](P434435)。(2)公社正在受到外部各种力量的破坏。正是从所谓农民解放的时候起,国家使俄国公社处在不正常的经济条件之下,并且从那时候起,国家借助集中在它手中的各种社会力量来不断压迫公社[8](P431)。马克思得出结论说:“破坏性影响的这种促进作用,只要没有被强大的反作用击破,就必然会导致农村公社的灭亡。”[8](P440)

面对这种现实,马克思认为要使公社成为新社会的支点,就必须使公社在正常的条件下自由发展,排除各方面对它的破坏性,排斥国家专制统治和资本主义继续生长的一切因素。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命。如果革命在适当的时刻发生,如果它能够把自己的一切力量集中起来以保证公社的自由发展,那么农村公社就很快会成为俄国社会的新因素,变为优于其它还处在资本主义制度奴役下的国家的因素[8](P441)。在《共产党宣言》俄文版序言中,马克思把俄国革命和西方无产阶级革命联系起来,阐述俄国公社跨越式发展的可能性问题。“俄国公社,这一固然已经大遭破坏的原始土地公共占有制形式,是能够直接过渡到高级的共产主义的公共占有制形式呢?或者相反,它还须先经历西方的历史发展所经历的那个瓦解过程呢?对于这个问题,目前唯一可能的答复是: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土地公社所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8](P326)马克思在这里就提出了俄国公社理论上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严格条件:俄国必须在适当的时候发生革命,以保证公社的存在和自由发展;俄国革命成为欧洲无产阶级革命的导火索,并加速其胜利;俄国必须在欧洲无产阶级政权的帮助下,吸收和利用资本主义发展的成果,以社会管理的生产来代替资本主义生产。

现实的发展否定了马克思设想的俄国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理论可能性,恩格斯在《〈俄国社会问题〉跋》中做出了详细的分析。(1)“从氏族社会遗留下来的农业共产主义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时候除了本身的解体以外,都没有在自己身上生长出任何别的东西。”[9](P441)(2)“在商品生产和单个交换以前出现的一切形式的氏族公社同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定的东西即生产资料由一定的集团共同所有和共同使用。但是单单这一个共同特性并不会使较低的社会形式能够从自己本身产生出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后者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最独特的最后的产物。”[9](P442)(3)俄国没有发生推翻沙皇专制的革命,资本主义在沙皇政府的支持下迅速发展起来,公社遭到巨大破坏而走向解体。“随着农民的解放,俄国进入了资本主义时代,从而也进入了土地公有制迅速灭亡的时代。”[9](P444)(4)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也没有发生无产阶级革命而给予俄国帮助。理论和现实都表明俄国走上了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受到那些铁面无情规律的支配而遭受资本主义制度的苦难。

三、正确认识马克思的东方落后国家发展道路思想

马克思不仅在晚年而且在中年时期就对东方落后国家的发展道路问题给予极大的关注,并始终从唯物史观和世界历史理论出发,提出了一些重要思想。中年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下,东方落后国家的出路就是资本主义化,即发展殖民主义带来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打破旧有的社会结构,取代落后的生产方式,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晚年马克思认为,人类最终会实现共产主义,但未必所有国家和民族都要走上西欧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他指出俄国公社存在两种发展道路,一是重复西欧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二是有可能不通过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而吸收资本主义所创造的一切积极成果走向共产主义。但他同时认为这需要严格的条件:俄国必须进行革命保证公社的自由发展,并引起西方先进国家无产阶级革命;西方无产阶级取得胜利后帮助对俄国公社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但历史发展表明,俄国没有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而走上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恩格斯也否认了俄国跨越的可能性。总体上看,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条件下,东方落后国家的命运是走上资本主义发展道路,不能超越或跳过社会发展的历史阶段;但东方落后国家的资本主义化并不是最终的结果,这只是走向共产主义社会的过渡,即经过资本主义的充分发展为向共产主义过渡准备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

国内很多学者认为,马克思论东方落后国家的发展道路,尤其是晚年的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思想是一种全新的东方社会理论,为东方落后社会指出了一条走向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并为20世纪的社会主义实践所证实。这种观点试图为现实的社会主义寻找经典作家的理论根据,但却夸大了马克思跨越思想的理论价值,从而模糊了当代社会主义实践的现实必然性以及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贡献。客观来说,20世纪东方落后国家的社会主义实践与马克思跨越思想本身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是在不同于马克思的时代历史条件下的新创造,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跨越思想是马克思在唯物史观和世界历史理论基础上考察俄国公社而得出的具体逻辑推论,是与他的世界革命理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马克思看来,在世界历史条件下要实现共产主义,必须首先在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同时发生无产阶级革命:“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1](P86)“共产主义革命将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革命,而是将在一切文明国家里,即至少在英国、美国、法国、德国同时发生的革命。”[1](P241)这样落后国家也就自然成为了无产阶级世界革命链条中的一个环节。如果落后国家首先发生革命,并成为西欧发达国家无产阶级革命的导火索,那么西欧发达国家无产阶级在革命胜利并掌握政权后,就可以帮助这些落后国家发展生产力而不通过资本主义发展的卡夫丁峡谷的苦难而走向共产主义。

诚然,20世纪的社会主义实践主要出现在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东方国家,似乎符合并证实了马克思的跨越设想,但事实是这些国家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条件和方式都与马克思的设想有根本的差别。从历史条件来说,资本主义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进入垄断阶段,一方面帝国主义列强为了扩张势力、争夺殖民地和世界市场,对落后国家进行了侵略和掠夺,加剧了这些国家的贫穷与落后,使这些国家的人民对资本主义极力反对,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实现国家独立和富强的现代化道路而成为最理想的选择;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列强发展不平衡和激烈竞争引发了深刻的矛盾,导致了列强之间的全方位对抗,引起了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为社会主义革命在落后国家首先实现提供了客观条件。与此同时,这些落后国家也形成了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坚强领导力量——共产党和主体力量——工人阶级和广大农民。落后国家的共产党领导本国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利用有利的国内外环境,通过暴力革命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落后国家的社会主义道路是世界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这些国家人民历史选择的结果,并开创了世界历史的新纪元,为人类历史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尤其是当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在探索如何在落后国家进行社会主义建设这个问题上取得了突出成就,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理论体系和社会制度,把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提高到新的科学水平,与时俱进地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使得社会主义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和优越性。总之,我们不能否定马克思有关于落后国家发展道路的思想,但也不能夸大它的价值。马克思关于东方落后国家发展道路的论述给我们最重要的启示就是:(1)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不能教条地对待任何知识和理论,必须以现实的事实为认识的出发点,具体分析各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条件和社会发展状况,解决现实问题,因为“极为相似的事情,但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出现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8](P131);(2)在当今全球化时代,我们必须在世界整体的联系中把握现实的社会主义及其发展,现实社会主义国家没有经过资本主义的充分发展,生产力相对低下,必须大力发展经济,同时积极融入世界,吸取资本主义的一切积极成果来发展社会主义。马克思说:“一个国家应该而且可以向其他国家学习。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5](P11)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张新颜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 201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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