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

王燕

作业上有一道题目，要求用“当初”造句。很多孩子都写了“当初我还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现在已经是一个三年级的学生了”。是呀，一晃这些孩子都那么大了，真是时光易逝啊。

翻开又一本作业本，我惊讶地看到这样一句话：“当初我认为活在这世界上很简单，现在我觉得活在这世上很难。”我的心不禁一紧，这是怎样的心声呀！再一看那熟悉的字迹，我不用翻看名字，就知道是“康”的作业本。

这个男孩，最初是他的表情让我记住了他，因为每一天，我都很难在他脸上找到笑容，他总是那么“忧郁”，似乎心有千千结。只有在和小伙伴一起玩耍时，他才偶绽一丝笑意，且笑起来真好看——这原本就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呀！后来我才了解到，这孩子家教甚严，父母对他要求很高。

我抬起头，见窗外已是春意盎然，阳光正温柔地照耀着大地。然而春寒料峭的季节，还是让人感觉到一丝寒冷……

出于职业的敏感，我很想探究一下在这“当初”背后的真实心境。于是一下课，我便跑到教室，找到康，把他叫到阳台边。我摸摸他的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像老朋友聊天一样说：“康，今天用‘当初 造句，你为什么那样说呀？”他先是一脸茫然，然后才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继而腼腆地低下头，喃喃地说：“我就是觉得……以前挺开心的，可是读书后觉得……觉得很累，以后长大了，工作了，也很烦……”

我细一想，真是呀，我们总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孩子，现在不努力学习，将来就很难找工作，就会过得不好。我相信很多父母都反复说过类似的话。于是孩子的心里便深植下这样的预判——活在这世上很难！

有人说：“人生就是为了笑起来，其他都是细枝末叶！”我相信初为父母的人，在看到孩子如花的笑颜时，一定会在心里说：“我只要我的孩子此生健康快乐就足够了！”可是随着孩子慢慢长大，我们的心也慢慢改变，我们希望孩子除了健康快乐，还要每次考试都得高分，每学期都被评为“三好学生”，比别家的孩子都能干……我们明明知道“欲壑难填”，但还是要求孩子为了我们不断膨胀的欲望而努力再努力！

初为人师的我们难道不是这样的吗？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稚嫩的脸庞和明亮的眼睛，我们一定在心里说过：“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我要做一个让他们喜欢的好老师！”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成了教育弊制的同谋，我们让学生埋身书山题海，也把自己深陷于其中……我们抱着“鞠躬尽瘁”的决心，也让学生跟着我们“心力交瘁”。

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而出发。作为父母、老师，我们是否还记得当初的心境？面对孩子“活在这世上很难”的心声，我们是否该停下来好好叩问自己的心门，当初我们是为了什么而启程的？我们到底要这样走到多远？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着那温热的液体，我的心开始暖起来……

（作者单位：苏州市吴中区

碧波实验小学 江苏苏州）

责任编辑 余志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