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中考记叙文写作困境
2013-04-29王小东
王小东
初中以记叙文写作训练为主,中考作文设题也大多体现出侧重考查学生写记叙性文章的能力的倾向。中考作文中记叙性文章的比例也是高得惊人的。贴合考场写作特点与日常训练的实际情况,教师在记叙文写作指导上宜多花些心思。文本拟结合考场作文中出现的主要问题,谈谈走出中考作文写作困境的三点想法。
一、学会跟陌生人说话
中考作文中暴露出的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是,学生写作缺乏读者意识。通俗点说,就是学生在写作时,缺乏跟陌生人对话的意识。学生在写作中常常自说自话,让阅卷者一头雾水。这里面隐含着一个问题,即平常思考的时候,我们头脑中的想法是以简省的语言在运行的。比如说,你昨天在外婆家结识了一位新朋友,在头脑中回想这件事的时候,也许只要在脑中出现那位新朋友的样子,就可以涵盖与他由陌生到熟悉的整个过程。但当你要把这个过程转化为文字,给另一个人看时,就得用很多笔墨交代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才能让人明白。“作文是学生把记忆中所存储的有关知识、经验和思想用书面形式表达出来,是从内部言语向外部言语的过渡,即从经过压缩的简要的、自己能明白的语言,向开展的、具有规范语法结构的、能为他人所理解的外部语言形式的转化。”“作文”的这个概念,提示我们在写文章时心中要有倾诉或交流的对象,才能把事情写清楚、把道理讲明白。
缺乏读者意识的考场作文,其主要特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偏爱网络语言,导致与阅卷老师话语体系的距离拉大。不是说作文中不可以使用网络语言,而是作为考场作文,我们要在使用网络语言时,多做一些“桥接”,把阅卷者也许不太熟悉的网络语的意思做一些诠释,做到“车大路宽”,让人明白所以然;二是囿于“院墙”的素材选择,缺乏公共对话空间。学生的素材大多是局限在个人、学校、家庭的圈子,而这些素材的选择又极具个人属性,如果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缺少必要的情境交代,阅卷者很难在短时间内明白学生的写作意图;三是旁若无人地与历史人物或事件对话。中考作文中充斥着历史题材,有人这样调侃这一现象:“每年六七月份,屈原总是不断地跳汨罗江,项羽总是不停地抹脖子,司马迁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宫刑,韩信干脆赖在别人的胯下不起来……”写作者躲在历史事件背后,借花献佛般地诠释文题,自己的生活体验与认识、情感态度与价值观都没有呈现,对话的对象就是那些历史人物或事件本身,没有必需的对历史的思考和对现实的观照,将读者对写作者的价值判断需求置之不理。
因此,在写作训练中,要着重训练学生和陌生人对话的意识和技术。我们可以通过拟定不同的假想读者,借助书信、访谈、辩论等表达方式,让写作者考虑这种文体的阅读对象,引导学生主动调节话语表达内容与方式。
二、善于把情绪情节化
中考作文暴露出的另一个比较常见的问题是,很多叙事性的作文中存在“去情节化”倾向,文章通篇找不到坚实的叙事载体,最基本的情节要求被淡化或者干脆直接被抛弃。文章像一栋没有骨架的大楼,高大而虚弱。叙事的展开过于依赖自己的“主观意识”。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写着写着把想写的忘掉了,写着写着又把不想写的写出来了,文章的思路像醉汉的脚步,踉踉跄跄,让人读不明白。
没有坚实的情节支撑,学生作文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空喊口号的境地。如一位考生在表达父亲对自己的关爱时,说父亲总是对自己说“我就是希望你将来能过得好”,自己从父亲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力量,内心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奋发向上”。整篇文章就是作者的喃喃自语,父亲的那句不断出现的“我就是希望你将来能过得好”,由于缺少具体情节的支撑,就像墙上的标语和口号,显得扎眼而又不入人心。记得有一篇《给家人的微情书》,特别能让人具体地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关爱,可以借用来说明这个道理。
老爸:
这次回家,老妈狠狠地表扬了你,说你已经戒烟,也很少喝酒了,每天早晚还出去遛弯儿,有不舒服就及时去医院,特别注意身体
我问你:“为什么改变这么大?”你说:“我有一天做梦,梦到没有了我,你哭得一塌糊涂,我怕没有我你会很孤单。”臭老爸,你让我的眼泪猝不及防,你知道,这比“我爱你”深沉得多。
这一小段文字很是巧妙,作者把父亲抽象的“我爱你”,通过一段发生在身边的故事,借助人物间充满智趣的对话表现出来,演绎出了一种具体可感的父子(女)之爱。
把情绪情节化也就是要善于讲故事,学生要善于通过具体可感的故事情节来表情达意,避免行文情感空洞化,陷入“什么都说了,什么又都没有说”的尴尬境地。莫言领取诺贝尔文学奖时,发表的演讲中说:“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因为讲故事,我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会讲故事是一种能力,记叙文写作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训练讲故事的能力。
三、不忘招呼“你、我、他”
“你”是读者,要关照;“我”是自己,要强调;“他”是文中关键的人、物与事件,更要在行文中不忘“把手招”。对于“你”(读者)的关照,前面已经有所涉及,不再赘言。下面侧重说说“我”和“他”的问题。
先来看某考生所写的《雷电与梦》一文:
夜里,狂风大作。窗外的风无情地肆虐着大地上的万物,树枝被大风折断,大树欲哭无泪,泡沫、纸屑、塑料袋飞来飞去,老爸和我一样,在床上翻来滚去,就是睡不着。
霎时,一道强烈的蓝色光芒忽然透过我家的窗户,世界骤然变成了黑白两色,紧接着,一片寂静,连嗡嗡作响的蚊子也安静了下来。突然,一阵令人猝不及防的巨响,“轰”的一声,地面仿佛被震颤了。我的心一阵恐惧,原本疲惫不堪的我睡意全无,我套上T恤,走下床来,观赏这伟大而又令人恐惧的奇观。
雷电停止时,我进入了梦乡……
文章中说到“老爸和我一样,在床上翻来滚去,就是睡不着”,但下文中再也没有了老爸的身影,那么“老爸”的出现是不是一种多余?从全篇内容来看,作者的本意是想通过安排“老爸”与我一起看“雷电”,引导我在令人恐惧的强光与巨响中,体悟出了雷电所蕴含的那种扫荡天地,撕开乌云豁口,催落滋润万物的甘霖的力量,帮助我从对雷电的“恐惧”中体会出一种“伟大”。文中“老爸”这一角色至关重要,他是“我”由恐惧雷电走向赞赏雷电伟大,并进而得出“人也要像雷电一样,在疲惫暗黑的路途中不断地蓄积能量,在喷涌生命的骤雨之前,潇洒而有力地划开生活的重重帷幕,给世界一道光亮,给生命一嗓呐喊”这一人生感悟。可惜,由于文字中缺少必要的招呼“他”,结果作者自己说不明,读者读不懂,文中的“老爸”成为多余人。考生作文缺乏严谨的构思与必要的内容上的关照,表述中时常“旁逸斜出”。随意性叙述造成文中很多人、物与事件被无效呈现,严重削弱了文章的逻辑性,影响了阅卷者的理解与判断。契诃夫说,如果在第一幕里,墙上挂有一杆枪,那么,在第四幕里,这枪一定要打响。假如写作中有这种关照意识,就不会出现上面这种情况了。
其实,在行文中做到招呼“你”和“他”,是稍加提醒与训练就可以做到的。但在写作中如何招呼“我”,似乎更容易被忽略,而且也更难做得好。结合考场作文和日常训练来看,学生在写作中,常常把“我”也抛弃掉了,“我”成了一个他人思想的代言人,文中没有写作者精神思想的存在空间,甚至是寄寓自己思想精神的意识与用心也难觅踪迹。比如,学生在写作中常常模仿“寓主意于客位”的写法,即把自己的思想情感寓寄在对事物客观的描述中,这是值得赞赏的。写作中可以不出现“我”,但“我”所要主张的某种判断、价值、情感要始终存在,要能让人体会出“寓主意于客位”的用心。就像鲁迅先生《记念刘和珍君》一文中关于几位女子中弹死难的描写,那种近于尸检报告式的“零度情感”表述,其实是蕴含着强烈的愤怒。这种看似“零度情感”的表述中所蕴含着的“我”的情感态度,我们可以从文章中作者“出离愤怒”的相关心理表述中体会出来。这种表述方式,就如同绘画中的“留白”一样,是基于“已有”的一种有意的表意性空白,绝不是学生写作中暴露出的自我精神的丢失。写作中要想很好地关照到“我”,我们可以通过文章意脉的曲折变化,通过铺垫、渲染、暗点等方式,或暗或明地加以体现与点化。
当然,以上三个方面只是基于考场写作特点而言的,不是学生写作训练的全部要诀。在作文训练中,如果能理解和落实好这三个方面的要求,我们的考场写作也许就能够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