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酸幽默自嘲诗

郭大军

著名成都老记者车辐先生，一生天真烂漫，风趣幽默，堪称四川的“老活宝”，他长期从事写作，高谈阔论，毫无避忌，在“反右运动”中被打成“右派分子”，关进监狱。在此时期，车老依然不改其本性，曾赋诗自嘲：

精神被摧垮，灵魂已压扁（音biǎ）。

物质尚存在，一身胖嘎嘎。

著名诗人流沙河评曰：“车老身上有帅克（编者注：捷克小说《好兵帅克》中的主人公，其特点是天真、善良、好奇、饶舌、忠诚）之诙谐与狡黠，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老天真。”

与车老同时期的另一位“右派分子”席克成曾被发配边远山区改造，10年后他返回成都，靠当“土狗子（编者注：四川方言，即蝼蛄，潜行土中）”到工地挖泥挣钱糊口。有人调查其身份时，席君答道：“我系无业、无房、无妻、无子四无人员。”并赋诗一首：

人生七十古来稀，风雨一生盼安居；

鸡笼狗窝猪有圈，我尚不如猪狗鸡；

今虽无舍无妻女，岂敢怨天又怨地；

立下雄心和壮志，坚决超赶猪狗鸡。

诗句言语幽默，却饱含着心酸和无奈。

1978年，中共中央对错划为“右派分子”的人予以“平反”，补发工资时，席君感慨万千，又赋诗一首：

想当初，逗蛇出洞圈圈圆，悔不该，误钻圈圈二十年；

现而今，两鬓斑白叹改正，心已灰，揍坨冰糖都不甜！

惜哉，席君于2010年忧郁成疾，病逝于养老院中，他生前曾发表多篇文章，在此录下一则供读者赏析：

爸爸刚断气，儿女大团聚，首先哈存折，各打各主意：

大姐喊平分，老二想独吞，老三眼一鼓：老子通不认！

闹得不开交，跳起八丈高。爸爸叹口气：“唉！我还烧不烧？！”

（责编：孙瑞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