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旅途遭遇粮票作废

2013-04-29陈芳德

龙门阵 2013年5期
关键词:粮票服务员蛋糕

陈芳德

常言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这句话用在1961年大饥荒时期,可以说太准确不过了。

那时候有哪些难呢?吃难、住难、行难,吃又是难中之难了。

1961年,我在南充农校教书,校领导安排我去成都参加省里组织的教育培训,一出门就遇到了吃饭难的问题。因为每人每天只供应7两标准粮。为了应付这严峻的吃饭问题,我制定了严格的用粮计划,其标准是:早餐2两,中餐3两,晚餐2两。这“二三二”用粮计划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突破。饥饿要忍得,诱惑要抵得,这正是考验我意志和毅力的时候。

我校有十多位教师参加培训,人人都深知“行路艰难”,大家一到学习班就开始考虑回程的事,不待学习结束,就各找各的门路走了,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位年龄较大的老师。当时,从成都到南充没有直达班车,我们决定先从成都乘火车去简阳石桥镇,然后从石桥镇转乘公共汽车到南充。然而,那个年代,人缺粮,汽车缺油,不像今天,到了石桥镇就可以立马乘车回南充,而是先买预售票,车站有了车才能走,这样中途又要耽搁两三天。那两位老师经不起途中折腾,待学习一结束,我就自告奋勇地为他们“打前战”——买车票,先让他们在成都安稳地住两天,免受滞留途中之苦,3天后,赶到石桥镇与我会合。

为及时赶上去石桥镇的火车,我早早起床,按用粮计划,早上吃了一两粮票的稀饭和一两粮票的馒头就匆匆赶到了火车站。火车票算是顺利地买到了,可高兴得太早,没过10分钟,售票厅就挂出了列车晚点的牌子。我问询问处,这趟车要晚多少时间?何时发车?回答是“说不准”。等了一段时间再问,还是那句老话:“注意听广播通知”。多少旅客都望着广播,直等到日过中天,肚内的2两粮早已燃烧殆尽,仍无消息。怎么办?我决定执行我的中餐计划,便往火车站食堂走,遥见食堂内外排着几条人龙,把我吓了个倒退。在火车站食堂买饭需要先排队买牌子,然后抢凳子,最后还得再排队去端饭。这一折腾下来,少说也得20分钟,万一晚点的火车突然驶进车站,开始检票,这饭吃还是不吃?你看,有个人听到广播“某某车开始检票”,他来不及端饭,抓起饭牌子就跑,边跑边喊:“有牌子,等两天还吃不吃得到饭?”更有一个,刚刚端到一碗汤面,广播一响,火车一声长鸣,急得他满头大汗:吃吗?太烫。不吃吗?粮票损失不起。只见他急中生智,把一碗汤面倒进手巾里,边跑边滴汤,不仅无人取笑,还说他脑子灵。看到这些场面,我已走到了食堂门口,也不敢冒险买饭。

车无定时,人饿肚皮,这种滋味今天我算受够了。我怕没有粮吗?不,虽然我制定了“二三二”的伙食标准,但我身上还揣着6斤在学校吃代食品(编者注:1958年到1961年经济困难时期,口粮和副食品极为缺乏,人们就以玉米和小麦根粉、玉米秆粉、橡子面粉、叶蛋白、人造肉精、小球藻、浮萍草等补充口粮的不足,这种食品被称为“代食品”)省下来的省粮票,我干吗在这里端着饭碗饿肚皮呢?我又欲举步,但转念一想,刚开始等车时不吃,再等也不吃,等了好几个钟头了,才去吃,说不定在刚吃或刚要吃的时候火车来了,那该怎么办呢?

想了半天,觉得不大对头,在学校,脑壳中装的都是讲稿、教学日志之类的东西,怎么出了学校就“讨口子嫁女——光讲吃”呢?我决定把脑海中“吃”的念头赶走。可如何赶呢?我又想到儿时母亲教我的一句话:“3天不吃饭,也要装个卖米汉。”现在才饿了几个小时,还不到3天嘛,哪有那么恼火?记得在校时,我还不时地给学生讲:“饿点算什么?红军吃草根树皮不是也走过来了吗?”还有一次,在政治学习会上,我饿兮兮地在领导、教师面前拍着胸脯,说:“大丈夫岂谈饥饿二字?”还引经据典地用岳飞“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治军原则来要求自己。我这些豪言壮语不仅获得了很零落的掌声,还赢得了一位生病的女教师的支持,她说:“有人说国家供应的粮食太少了,吃不饱,你看我每月的粮食都没吃完过,因为我贯彻了‘低标准,瓜菜代的方针。”

这位女教师是学营养学的,她列举了很多野菜的营养价值。小球藻可以当猪肉,空筒菜可以当鸡蛋……接着还有人介绍了1斤米可以蒸出5斤干饭的“干饭增量法”、“糠壳软化处理可以蒸馍馍”等先进经验,讨论得非常热烈,从此再无人说“吃不饱”、“不够吃”的问题了。在如何认识和对待“吃”这个问题上,人人都提高了觉悟。

思想通了,觉得肚皮也没那么饿了,于是我想出去走走。突然间,我看见一群旅客都往车站广场西南角的边上涌。起初,我以为那里出了什么治安问题,仔细看才发现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布口袋,正急步地走,后面一大群人围来不断地恳求:“我买一坨,卖给我一坨嘛!”这才明白大家是在买食品,我无法在此继续装饱汉了,迅速加入到人群中去,只问了一声:“多少钱一坨?”“两角。”我赶紧取出4角零钱买到两坨,拿在手里,看都来不及看,就直往嘴里塞,真是饥不择食。第一口吃下去了,第二口就觉得苦。我挤出人群看了一下那坨东西,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是什么原料做成的。我拿到鼻子下一闻,有一股强烈的苦臭味,再往嘴里塞就直呕,其他人也在呕。这是啥东西,这么难吃,这么苦?几个买食品的人凑到一起,才辨认出这是猪都不吃的黑疤病烂红苕。买了食品的旅客骂:“猪都要闹(毒)死,人能吃吗?卖坨坨的龟儿子到哪里去了……”大家准备找他算账。我也毫不犹豫地把烂红苕坨坨摔了,从不骂人的我也骂了一句:“现在的人命真不如猪命吗?”但卖烂红苕坨坨的人早已溜之大吉。

烂红苕坨坨没有吃成,却进一步诱发了我的饥饿感,我虽有战胜饥饿的坚强意志,但腹中无粮,这意志也当不了治疗饥饿症的灵丹妙药,吃的问题始终在我脑壳中打转……然而,当前等车是头等大事,我只好一饿再饿,一等再等。一直等到晚上8点过,火车终于像救星似的进站了,我抱紧肚皮,顺着人流挤上了车,蜷缩在两节车厢的接头处。大约车行不到一个小时,从前头车厢过道推来一辆小小售货车。售货员边推边喊:“一张车票买一包,不收粮票。要买的快点呀,只供应这一次了。”我喜出望外,真乃天无绝人之路!我急忙拿出车票,供应员用红色铅笔在车票上画了一下,就算此票已买过食品,然后给我一小包饼干,只有2两。据乘长途车的旅客说,火车上没餐车,只有早晚各供应一次饼干,没带食品的旅客,一天就只靠这两包小饼干过活,饿得不得了。我有幸碰上这最后一次供应,虽只2两,但解了燃眉之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我第一次到石桥镇,路不熟,天又黑,下了火车就只好顺着人流走。幸好离火车站不远,有一家茶旅店。茶旅店当然没吃的卖,只有开水。我安排好床铺,要了一碗白开水喝,就倒在床上唱响了“饿(卧)龙冈”。

第二天我买到3张去南充的预售票,但要等3天才开车,日子很不好打发,寂寞难耐,各种感觉都有,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天天还未亮,街上人声嘈杂,听得不太清楚,我没理会。不一会,几个吃早茶的人急匆匆地给茶旅店的客人说:“你晓不晓得?粮票作废了!”这话像一声惊雷,茶旅店的人都惊呆了,迫不及待地凑拢来问:“啥粮票作废了?是我们省的省粮票还是其他哪个省的省粮票?”“就是我们四川省的省粮票!”还有人急切地问:“是谁说作废的?从哪天起作废?”传播消息的人有些问题答不出来,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不信,就赶快到粮站去看。”茶旅店的人一拥而跑,我和其他惊恐的旅客也顺着人流向粮站奔去。

粮站门上贴了一张用毛笔写的通知:“接上级通知,四川省粮食厅印制的各种粮票,从即日起停止使用。”通知就如此简单。不一会,四川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也播出了这则“一句新闻”,大家才确信这个通知是真的。消息一传开,石桥镇像引爆了一颗原子弹,人人都惊恐得目瞪口呆。只听不少人心痛地说:“糟了,糟了!”边说边翻着身上的口袋;还有的捶胸顿足地述说如何从牙齿缝中省粮的事;也有的不无懊悔地说:“我早就说去买粮,家人非说不能吃光了,要留点粮票吊命,现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议论有点火热,抱怨、谩骂……什么声音都有,也有个别人侥幸地说:“幸喜得好,我昨天称了粮,不然……”正议论间,一妇人猛地拉开房门失声痛哭:“天哪!这哪得了!我留这点粮票是给娃儿的爷爷买米熬米汤喝的,现在连米汤都喝不成了,好歹毒啊!”又有一个人说:“昨天才收到儿子给我寄来的30斤省粮票,刚拿到手就成了废纸,算是遭土匪抢了!”有人接着说:“土匪,还得拿杆枪断垭口嘛。这个连枪都不拿就抢了,比土匪还凶……”正骂得激愤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谁在骂土匪?谁在骂土匪?”他边走边追问,大家一看,知道此人来历的,都阴梭梭地走开了,但这个人还在说,“粮票作废,这是党和政府的英明决策,我们要提高警惕,要严防阶级敌人搞破坏,哪个再说什么土匪,我就要抓他的阶级斗争了……”

此时我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想到昨晚唱了“饿(卧)龙冈”,今天早饭也吃不成,还要再等两天车,我真的要“3天不吃饭”了吗?但我绝对当不起“卖米汉”。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唯一的出路就是找车站诉苦,求他们把我送走,越快越好。我心急火燎地赶到汽车站售票口,一群旅客正围着窗口看通知:“接上级指示,凡持有本站预售票的旅客,凭车票,并按路程远近,可用旧省粮票兑换新粮票,以解决途中用粮。”下面列出了各到达站的兑换标准,其中石桥镇到南充的兑换标准是“一张车票可兑换2斤”。

兑换2斤,太高兴了,我身上只有6斤旧粮票,又正好有3张预售票,旧粮票可以全部兑完。我赶紧摸出3张车票和6斤作废了的省粮票,拿到售票窗口去兑换。兑换的同志很热情,怕途中使用新粮票的少,大粮票不好找补,他就全部换成2两一张的粮票给我,共30张,一大摞,惹人羡慕。出站后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次我不在途中而在学校,或还在培训班,那这6斤省粮票岂不作废了?现在好了,我真是因祸得福。今天我是有粮户了,吃得成早饭了。没走多远,我听到兑换点传来愤愤的声音:“我们是昨晚赶火车才到这里的,那时你们没卖预售票嘛!这是实际情况,你们不兑换点粮票给我们,我们就没有饭吃了,还活不活?”我回头一看,这一群断粮的人真像一群“难民”,有的还在抹眼泪。我触景生情地想,如果我迟到一天,如果我没买到预售票,那我也将加入这群“难民”的行列……想到这里,我渗出了一身冷汗。

常言说:“手中有粮,心头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现在我心头不慌了,安心等车也不烦了,可以放松心情地去找饭吃。我走到街上一看,觉得今天的石桥镇与昨天的石桥镇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模样。昨天还看不到、买不到的油条、麻花、蛋糕、凉面……今天全有了;昨天在食店里买牌子、抢位子、拥挤不堪,今天各店的服务员不断叫喊:“请,请坐。”顾客一下子变成了“上帝”。石桥镇的“繁荣”吸引了不少居民前来闻油香,因为他们都无新粮票,想吃也买不到。有的说,这些东西好多年没有见到了,好香呀!有的请求多给钱买一点,也不行,他们只好“望食兴叹”,只有吞口水的份。而我是有粮户,且是有刚上市新粮票的有粮户,物以稀为贵,新票唯我有,难道还不神气吗?为显示富有,我还故意拿着两张2两券的新粮票在手头拍一拍,就是要给那些昔日高贵的服务员看看。昨天是我求你,今天是你求我,我要当一回真正的“上帝”。我拿着票走进这家馆子,一群服务员赶紧围着我说:“这边坐,这边坐!”我觉得这家店的炸酱面油气不足,转身另走他店;到了另一家食店,服务员比前店更热情,我又觉得这家店面不整,扬长而去。我东家店进,西家店出,不像食客,倒像是一个“饮食巡视员”,巡来巡去,已无处可巡,才选定一家面店坐下,因为这家面馆今日宣布:“若在本店吃2两面,可供蔬菜一份。”这样,吃一碗面,再加一碗菜,不仅可管饱,还有利于我“二三二”计划的实施。

“同志,你吃几两?”服务员热情地问我。

“2两加一份菜。”我昂首挺胸地回答。

服务员刚把我的话传进厨房,一个妇人怀抱一个婴儿满脸泪水地走了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起初,我觉得无所谓,不一会,婴儿撕心裂肺地哭起来,这个妇人一边哄婴儿,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天老爷呀,今天要把我们母子饿死在这里了,出门难,出门难啊!”看来婴儿是饿得发慌,母亲越哄,儿子越哭;儿子越哭,母亲越哄。母亲的泪水,儿子的哭声震撼着我,我哪有心吃得下这碗面?即使这样凄惨,这个妇人仍然只流着眼泪哄孩子,也不愿向我伸手。我断定她不是叫花子,说不定就是向车站述说要求换粮票的“难民”,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把这碗面推给她,说:“你喂孩子一点吧!”这妇人见了这碗面,泪水流得更凶,半天才说出“同——志——”可话未说完,几个服务员大声吼:“哭啥,大清早的!”另一个服务员也怒斥道:“叫你喂,你就快喂嘛,下次不准进店了,听到没有?”我急匆匆地把搭给我的那碗菜吃了,急忙付钱粮。刚起身,就听到服务员笑盈盈地说:“同志,中午也欢迎你来吃!”

哎,新粮票,你把我的身价提高了,可把他们母子的身份降低了……人呀,人!

吃一碗搭菜怎能撑得起我这壮汉的肚皮?我还得去找点吃的,但不愿再进馆子了,我瞄准了糖果店。今天糖果店的品种尤其多,虽要粮票,但每人不限购买量,凡持有新粮票的人多在此光顾。

麻花1斤粮票称1斤,米花糖1斤粮票称1斤半,饼干1斤粮票称8两……看来看去,我觉得买蛋糕最划得来,6两粮票换1斤,从数量上来说,粮票增值了;从质量上来说,蛋糕里有蛋、面粉和糖,外面还油浸浸的,什么高级营养都有了。因此,我决定花1斤2两粮票,买两斤蛋糕,然后拿回茶旅店,要了一碗开水,津津有味地吃开了。大概因为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食品,越吃越赶口,越吃越想吃,不一会,就吃了将近1斤的蛋糕。按我的食量,两斤蛋糕全部吃完都没有问题,但我想不能再吃了,吃了上顿还得想下顿,而且今天吃面用掉2两,蛋糕花掉1斤2两,再吃的话,今天一顿就要花掉1斤4两,不仅突破了我的“二三二”计划,还会把肚皮撑大,将来收不了口咋办?只好忍嘴,不吃了,留到明天作早餐。有吃的在,明早还可安心睡个懒觉。

到了晚上才觉得问题出来了。我这蛋糕该放哪里呢?因为人都吃不饱,哪有什么鼠耗之粮?耗子饿得发慌,竟连一个旅客脚板上的老肉皮子都啃了。还有人说,有个小娃儿的耳朵也被咬了一个缺口。怎么办?我想把蛋糕放在枕边,同室的同志说:“香气溢出,可能不等你睡着,耗子就成群结队地来了。”我想把它挂在帐杆上,仍觉不妥,耗子不费吹灰之力就会顺杆而上,等于把食物放在老鼠的嘴巴边一样。放这里也不是,放那里也不是,办法想尽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真是“叫花子捡银子——无处放”啊!为了蛋糕的安全,我坐在床边冥思苦想,最终还是那位同室的同志想的办法好,他建议我去茶旅店要颗钉子,把钉子钉在墙上,耗子要吃到蛋糕,除非长出双翅才行。我一声高叫:“好主意,真是‘老龙正在笼中困,一句提醒困中人。”我立即找来钉子,又用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蛋糕包了起来,最外层又用手巾捆好,然后高高地挂在了墙上,虽不算固若金汤,但至少万无一失,可以放心睡觉了。可睡到半熟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我不大相信是耗子上了墙,在偷吃蛋糕,可响声越来越大,似觉有老鼠争食的叫声。同室的那位同志惊叫起来:“同志,耗子偷吃你的蛋糕了。”我高叫一声:“打,打死这偷食的耗子!”两只老鼠欢快地奔逃了,然而蛋糕已被偷吃了一半,我心痛不已。为了剩下的蛋糕,下半夜我再也不敢睡着。

第二天,那两位老师赶到,他们已身无半两粮票,只带了两个发酸的馒头作途中的口粮。我们一起跑到车站,请求尽快把我们送走。正好车站组织了一辆货车,谁愿走就上车。我们已顾不得客车货车了,只要能走就行,我们3人一齐爬上了货车,经一日颠簸才返回学校。

我们刚跨进校门就惊呆了:学生在闹事!仔细一看,我班的学生正围着事务长骂:“你龟儿子克扣我们粮食,不按标准粮供应给我们,现在一打一打的粮票就这么作废了!”另一个班的学生也涌来,指着事务长的鼻子骂:“你狗日的做的好事,我们一个同学饿得打偏偏,在厕所的木板上写了个‘饭吃不饱,菜也吃不饱,你说他在闹粮食问题,被公安局以‘现行反革命罪逮捕了。”有几个性急的学生,越说越气愤,越骂越凶,已高高地举起了拳头……我赶紧冲进人群,劝学生要听党的话,继续发扬红军吃草根树皮的精神;要经得起困难时期的考验……我是他们的班主任,他们还是听我的话,没有出现过激的行为,只是散场时,不知哪个同学吐了事务长两口唾沫,到我离开时,那带着浓痰的口水还挂在事务长的脸上。

(责编:孙瑞娟)

猜你喜欢

粮票服务员蛋糕
杨丽娟 从服务员开始的逆袭
具有备用服务员和不耐烦顾客的排队模型及其仿真
顾客和服务员
有毒!海底捞服务员
粮票
粮票:承载着多少人的记忆
创意蛋糕
切蛋糕
做蛋糕之前
粮票理财有“钱”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