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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放:书之有道简而无傲

2013-04-29柏知飞

市场瞭望·投资者 2013年8期
关键词:红土地法度江西

柏知飞

鼓浪屿,阳光的午后,原英国领事馆,这里是管委会的办公楼。“岛主”曹放先生在周边的协和广场散步一圈后,回到办公室,伫立书案前,他的手有点痒,这是多年的习惯,休息的时间忍不住想写写书法。宣纸铺开,狼毫入砚,随着他纵情挥洒,“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一幅作品已然一挥而就。细细品之,意在笔先,情蕴字中,可谓是开笔悠然出新意,风高标举自一家。

人物品茗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曹放先生没有多少官员的习气,而是洋溢着标准文人的修为,他博学、睿智、眼界开阔,又保留着素朴的性情和书生的本色,也有着八十年代那一代人所特有的人生阅历与生活态度,既现代也传统,但更有情怀。

曹放先生的身上鲜明地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传承——江西的红土地文化与厦门的蓝海洋文化。曹放今年行年五十,如果从1982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至今来划分,刚好是两个阶段。前一阶段,他在江西从事过从乡镇到县政府再到省委机关的工作。35岁那年,他调到厦门,现任鼓浪屿管委会主任。无论在江西还是在厦门,曹放都潜心求知,1 990年代初期,他在《学习与宣传》杂志连载的一组随笔《走遍江西》曾引起广泛的关注;他在担任厦门市政府副秘书长时,曾应对自如地接待过数百位中外记者。江西的经历为他赋予了领略中华文化最优秀传统的根基和定力,厦门的机遇为他开拓了纵览世界各国文化的眼光和胸怀。

江西的红土地E曾经孕育了南昌起义、井岗山斗争和二万五千里长征,洋溢着先辈筚路蓝缕、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革命精神;另一方面,她还承续着中国文人与士大夫的历史与传统,陶渊明、欧阳修、王安石、曾巩、黄庭坚、晏殊、晏几道、陆九渊、杨万里、文天祥、汤显祖、陈寅恪、傅抱石……江西凭借众多文人巨擘,撑起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片江山。

厦门,寓意为“中华大厦之门”,又有“东方夏威夷”之称。自厦门开埠以来,她就与西方诸国文化和经济交流不断,由此以闽南文化为基础形成了中国特有的海洋文化,既有爱拼敢赢的开拓气质,又有强烈的民主与法制精神。尤其是鼓浪屿,作为中西文化交融荟萃的国际城区,高尚、优雅、精致。

毫无疑问,曹放这位江西才子不仅感恩于红土地优秀文化传统对自己的滋养,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应当成为一个蓝海洋文化的忠实学生。红土地文化的厚重与坚韧,蓝海洋文化的阔大与飘逸,由于日积月累的浸染,由于刻苦学习与悉心领陪,于是在曹放的书法中不经意地融汇了起来,形成了一种独具个性的魅力与张力。

书法品鉴

曹放先生的书法不泥于古法,不流于时尚,在法度、速度、力度之上别具“新意”,并由此呈现出不可复制的真挚性情。

法度之于书法,或可理解为形式、结构、间架。若是把一笔一划都建立在一丝不苟的理性之内,既不避让也不险绝,那样便过于法度森严了,只能说是规矩僵硬。而今的规矩却更是食古不化,似乎必须于名帖法碑中经一番磨砺,而后动辄擅兼各体,方可谓之书法。殊不知,“若执法不变,纵能人石三分,亦被号为‘书奴,终非自立之体。”(唐代亚栖《论书》)书法向来倡导笔随心行,法度乃书后所立,无需斤斤计较,能使心境自然流露即好。

“怀素抱朴”就很有个人意味,曹放这幅书法清拔素雅,雄劲挺健而力抗流俗,元气充沛而风骨内蕴;《尚书》句“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庄严却不拘谨,心游笔墨又颇有法度,中正平和而错落有致,笔势顿挫却圆融而下,回环运转然气息相通,故有自然精妙之感。由此观之,曹放先生的书法因修养与学养而法度自显、风格鲜明。是以其修习书法,不囿法度,不临碑帖,不践古人,无所师从,大胆游走于常规学书路径之外,故能不被条条框框约束,开笔自然别出“新意”。

速度之于书法,体现为牵连、转折、断续等细节处的自然痕迹,也是对书法节奏感与时间感的强调。一幅书法通常只能一次l生完成,中途来不及推敲,事后也难以修改,因此好的作品乃是刹那间灵感附身的结果。若在电光石火之际抓住了那点速度的变化,那么作品在落墨的浓淡枯润深浅之中必有微妙的差异,正是这种差异使得境界大不相同。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曹放这幅书法运笔时缓时疾,缓则不温不火、圆润饱满,疾则汹涌凌厉、笔断意连,浓墨与枯笔相间,飞白与牵连频现,青山依旧的苍茫恒定,夕阳轮回的沉浮交替,在运笔速度的徐缓与迅疾间,兴衰的沧桑感与书法的节奏感相得益彰:“孤帆一片日边来”由速度而呈现出形象,最后两字的末笔恰如迎风而来的帆船,江风浩荡,动感中既有飘逸又有沉劲。

力度之于书法,在乎视觉与心理上的冲击力和深刻厚重感。从破纸的第—触开始,笔锋在宣纸上探索出走的欲望就迅速弥漫扩张,诸多情绪情感宣泄出来,指使着线条的游移流转,终于,它们通过墨汁而被宣纸彻底俘获。因此,书法力度的大小完全取决于书者情感的强度与纯度。

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有云:“能移人情,乃为书之至极。”通观曹放先生的书法,姿态体势非臆想所得,行笔落字皆为真性情之作,书法与生命同调,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待细把江山图画”劲道内敛,入木三分,—种为山河立传的信念与气魄力透纸背;“行道”二字则蕴含正大浩然之气势,浓之淡之、深之浅之、轻之重之,“行”字崦岈峥嵘,“道”字虚实相生,二字构成一幅杰作,臻乎道境,无远弗届。

境界品味

曹放的书法很有一种外放豁达、内蕴沉郁的味道。由其引至的胜似闲庭信步的书写,却是对乡贤陶潜的“归园田居”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的结果,因此虽然其书法的沉郁中饱含人世情怀,反而却因洞达沧桑的勇气与睿智而看起来极其豁达潇洒。

这样豁达与沉郁的内在张力使他的艺术体验从属于一个历史性的精神整体,那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士”的文化传统。因眼界开阔而豁达,因心忧天下而沉郁,为使“天下有道”而人仕途,苏东坡、黄庭坚、蔡襄、张瑞图等书法家之豁达或沉郁莫不如此。

历史学家余英时先生曾说:“以现代学校取代科举考试,这是‘士的传统的最后一次‘断裂,但这次‘断裂超过了传统架构所能承受的限度,‘士终于变成了现代知识人。”通过科举制度直接进入权力世界是中国传统政治的重要结构,1905年科举制度的废除象征着“士”的消失,然而这种精神传统却依然存在。历经十年浩劫,1977年恢复高考则对现代知识分子有着重大的象征意义,不管是他们对公平、民主、法治等现代价值的追求,还是能够凭学问进入政治秩序以为民请命,这些都有着“士”的流风遗韵。1977年12月,尚不满15周岁的曹放参加高考,幸运地与年长他十多岁的学长学姐一起成为恢复高考的首届大学生。

至此,曹放得时代之幸实现了一个历史性的战略攀登,他的书法也就沿着“士”的精神传统在时间的纵轴上与前辈知己不断相遇,对柳公权、苏东坡、黄庭坚等书法家心往神追;另一方面,曹放以书法构建起了一个全景式的精神世界,从而把握到自己在时代的横截面上的位置,那些书法中不事雕琢的豪情万丈与持重周密的水静流深,正是曹放以隐喻的方式所保存着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书生本色,他试图以纯真和热情而悠然超越,俯瞰深沉复杂、盘根错节的社会矛盾,同时,以清醒和睿智而力透纸背,洞穿心机种种、思虑万千的游戏规则。

在“士”与“仕”之间,曹放落笔写下了他很喜欢的苏轼的一句诗:“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这幅书法乃有音韵通感,运笔如游丝袅空,在纸与墨的相互渗透中,仕者的超然隐逸之心悠然而出,为曹放先生书法的境界作了“归根日静”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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