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隔着城市多远
2013-04-29杨汉立
杨汉立
黑白永恒
有了美丽的黑夜和灿烂的白天,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呢?
万千风云归结成黑与白,黑与白衍生出万千风云。黑与白,最基本的宇宙元素;黑与白,最直接最简明最厚重的宇宙符号。
那道七彩虹只不过是一个即逝的瞬息,那颗绚丽的流星只不过是一个就要删除的暂存。
收起夜的幕布,白天的舞台上演着彩色的歌舞剧。白天的结束恰如关掉电源,一切色彩九九归于一黑。
浓缩白昼会晶亮,浓缩黑夜也晶亮,晶亮总归是美丽的,美丽的东西就这么朴素无华。
黑与白包涵人生的全部,黑与自包涵世界的全部。请滤去虚华,留下最元本的黑与白。
不用我说,黑白相比彩照保存得更久远。
盘旋不倦的鹞鹰
一朵云贴在苍穹上,写自己的故事。与飞机不同,飞机只是匆匆的过客。
空气的一粒浮萍,一个圈又一个圈,还在那里悠游,那里是否就是生活的高度?
蓝天上的一块滑板,轻巧地滑翔,自由地旋转,那是否为生命的洒脱?
以双翅为桨,划啊,用力地划,永不坠落的信念,是蓝天最亮丽的风景。
红薯
亲爱的,自那个种满红薯的山寨,我来到这个城镇。城镇的灰尘不断将我覆盖,像一枚红薯,我平凡得有些丑陋。
没有房子,我的脚印像那片落叶,在风中四处流浪。水泥地夏热冬寒。
为什么你爱吃红薯,亲爱的,而且完全不是由于好奇?
这已足够让我激动。我这个不像诗人的诗人,脚丫里洗不净的泥土,总是切入我的梦,我的诗歌也总有点红薯的味道。
河湾
河的臂湾,安详地枕着一个秀静的村子。
一片白杨林,一页诗章。做一次松鼠,在笔直的树上,晃荡一回梦想。
耀眼的桔林,一场大型灯会。我愿意在此,放逐欢乐时光。
木屋缀于绿色,这幅装饰画,千百年地展览。任江水千百年解说。
浣衣女的日子,打磨光了洗衣石,捣衣声在歌唱。民谣在歌唱。
朝霞拉直炊烟,泊在河湾的小村,在一天的航道上,起锚。
石头与水
从水的母体沉积,痛苦与欢乐集结。从地底涌冒出来,水一般活泼。冷静地成熟,承受冰川,听懂风霜雪雨的歌。石头啊!
我沉默。岁月给我披上绿苔,阳光下绿光莹莹。滴水穿石,需要一种精神。心无论如何坚硬,总会被撞开。水啊!
亲爱的,我能给你什么?我沉默。
即使海浪狂摇双肩,礁石依然如故。
女人不一定是水,但男人一定是石头,有时也得是水。坚硬与柔软的定义,必须斟酌。卵石在水中的经历,是一种注释。
我们得好好生活。谁让我枕着你的爱流?谁叫你被我激起浪花?这条河就这样有了色彩。
如果有一天,我从山崖坠下,我愿意落入你的河床。
我会成为一座礁石,亲爱的。
坐在窗前
一本书让我细细地品味了精彩的部分,它的体液一下透进我的心脏。
一棵树守在窗外,我疑心是在守候我。
叶子老了,深绿得像没有底,上面涌出水嫩的新绿,然后漫过老叶,老叶就慢慢掉下,东一片,西一片。
由此我知道树也是有心情的,只是我常常没有好好去读。风读了,她就舞蹈。
吃草的羊
一开圈门,这群羊就冲出去,向着嫩草冲出去。
路上的草天天被扫荡,但还是要觅出草尖来吃,像一个天天刮胡须的男人,剃,剃,剃。
扑到山坡上,叮着山坡不放,如羊羔吮着母羊的乳头,嚓嚓,嚓嚓。比割草机勤快。
羊群就日比一日肥了,羊不知道肥了离死亡近了。要是知道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