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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再有一个你》(三)

2013-04-29林斐然

飞粉色 2013年6期
关键词:西凉

林斐然

上期回顾:糊里糊涂进入顾西凉生活的阮恩,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新婚的快乐,就被随即而来的一团团迷雾慢慢包围。禾雪在替朋友打发对顾西凉有意的落花时,误打误撞跟韩裔结下了梁子。这些,又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故事,是美好,还是残酷的真相?

顾西凉上前将阮恩稍微往自己身后拉,接着恭敬地叫了声:“外公。”却换来对方的勃然大怒。

“谁是你外公?你的终身大事我居然还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大哥那样让我省心!”

仓促地娶阮恩,顾西凉后来也的确觉得自己不够成熟,只为了一时的惊艳,没有考虑周全。他本来心存不安,可一听见周子宁提到顾任,脸就马上沉了下来,语气冷得好像要结冰。

“不要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周子宁微怔,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难道你准备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怎么说你们也是嫡亲的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顾西凉却冷着脸继续淡淡地反驳。

“您当初不是也为了一个女人,和外婆相敬如冰了一辈子?”

一脚踩到周子宁的痛处。

这不就是他教出来的吗?要么不出手,要么下狠手。周子宁气得颤抖起来,踱步下来,右手里的拄杖就朝着顾西凉的方向挥。他也不闪,闭了眼等待责罚。漠北见阵仗不对,想去劝又不敢,这周老爷子的厉害他可是真见识过的。

从顾西凉十九岁开始,除了何亦舒,再也没有人让他见识过爱情的样子。初初见面,她淡然说话的方式,微微上扬的嘴角,逆着光对他说的那句“大二的顾西凉?我知道你,艺术系才子”。

对何亦舒的感觉一下子就热血沸腾起来,是一场青春的海啸,她给了他所有那个年纪该有的悲欢起落。

“大一新生,T大中文系历史最高分的何亦舒。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知晓他,他亦知晓她。千言万语何须再道,唯有诗情画意的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牵手就变成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顾西凉也许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恶俗的场景,顾任环着何亦舒的腰上了那辆黑色奔驰,他去拦,去问,去顾任的公寓楼下等,却只换回对方的一句“好聚好散”。

“西凉我爱你,可爱情并不能成为我的终生信仰。你有你的梦想,做个只忠于自己内心的流浪艺术家,难道我们要双双沿街去卖艺乞讨吗?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凭借自己万分的努力才能让自己过好,世俗的一切诱惑我也抵抗不了。你不理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受过钱的苦,你见识不到它的可怕。”

爱情总是开始得纯粹,一旦掺杂物质就变得不堪一击,可没人有资格去批判现实,社会轨迹本就是这样设定的,所有人都必须按照它的方向走,只是那时的顾西凉还不明白。

疯跑回家,折断了所有的画笔,将五颜六色的涂料洒满整个卧室,床单也没有幸免。那是顾西凉第一次学着抽烟,万宝路,男人不忘女人的爱。在黑漆漆的角落一根接着一根,从起初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到终于镇定自若。沉寂半月,谁也不理,漠北去劝,刚打开门,一把椅子就砸在眼前。最后还是顾任一个电话,把正在瑞士出差的外公匆匆请回来。

顾家自定有家法,周子宁气不过地看着一室狼藉和顾西凉颓废的模样,毫不心软地吩咐将他绑在一张椅子上,不能动不能吃喝,还勒令谁也不许来说好话,否则后果自负,硬是这样持续了三天。漠北记得三天后他去顾家,看见顾西凉被人带出来,脸色苍白嘴唇完全干裂,整个人就跟到地狱走了一遭似的,被收拾得惨不忍睹。那时周老爷子问他知不知错,顾西凉有气无力地笑,脸上还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刚要说什么就被漠北一口阻止。

“当然知错!”

然后周子宁挥手,漠北便有些吃力地扶着顾西凉回到房间,还首次对这个好友服了软。

“西凉算了吧,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本来以为会听到反对的声音,却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出乎意料地得到一个“好”字。

是从那个时候变的。

回到学校后,顾西凉硬是从纯艺术转成了与顾任一样的金融专业,这样的跨系本不被允许,奈何顾家财大势大,便没有人敢作声。周子宁也不出面随他去闹,毕竟这样的年纪,自己也曾经有过。每当午夜梦回,那张轮廓就会清晰地浮现眼前。

漠北下意识地拉了禾雪一把往后退,不让自己和她成为殃及的鱼池。周子宁本就脾性暴躁,权杖挥过来时的确狠了心,还能听见带过的力风。而阮恩似乎天生就喜欢帮身边的人挡危挡难,与禾雪在酒吧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什么也没考虑就冲上前去挡在顾西凉前面,双手大张,维护的姿态尽显。

拐杖在离她几厘米处停了下来。阮恩等了一会儿见身体各处都没有预期的疼痛感,才试着睁开一只眼,眼底是周子宁脸上那读不懂的神情。禾雪率先反应过来,甩开漠北跑上前去将阮恩拖到一边,嘴里开始口不择言。

“你这都七老八十了干吗还插手年轻人的事啊?顾西凉再怎么说也是您亲外孙吧,而且阮恩她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你还对她那么凶,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周子宁被禾雪的呛声拉回现实,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表情依然严肃。

“你觉得我不该管?你在指责我?”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大人不该插手也插手不了。你以为还在闹革命呢?说不听就动刀动枪,弄得跟大屠杀似的。”

周子宁闻言继续问:“哦?你不怕我?”

禾雪毛躁了,又恐惧又不甘示弱。

“我为什么要怕你?您首先身体那关就过不了吧,就是要打架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我……我学过空手道!”

漠北心里那个悔啊,他就不该让这姑奶奶跟来,祸闯大了。可是接下来,整个大厅却听到一阵少见的爽朗笑声,所有人都愣住了,视线锁定发出笑声的周子宁。

“好,很好!我还很少遇到有人敢在我面前呛声。小姑娘,前途无量。”

没想到禾雪歪打正着,反而平息了老人的怒气,漠北吊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随即周子宁拿眼瞪顾西凉:“一边去,不肖子。”

随即踱步至阮恩跟前,神色却不自觉地放温和了,半晌才开口道。

“怎么,这外孙媳妇就不准备开口叫我一声?”

阮恩闻言,更受到了惊吓,很难把眼前这个和刚刚还在大发脾气要打人的周子宁联系起来,却还是止不住一阵惊喜。这是不是代表认同她了呢?没想到被认同是这么激动人心的一件事,也许因为对方是顾西凉的亲人,所以她才异常开心吧。

爱屋及乌。

7》也许时间一过,就再也遇不到一个能让心跳剧烈的人,也再不会有抛弃一切去爱的勇气,愿意就此饮恨终生。

从大厅出来,顾西凉便让漠北将自己的车开回去,有人送他和阮恩。漠北点头,拖着不识时务的禾雪就往院子走。禾雪刚刚在里面听出个大概来了,顾西凉以前应该有个相好的被他大哥抢走了吧,好像还旧情未忘的样子。那阮恩怎么办?听见顾西凉让她跟漠北先走还正合了她的意,趁机会让两人好好把话说开。

车子一启动,漠北马上将速度飙到一百二十码,禾雪正在想顾西凉和阮恩的事,一时没有准备,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坐稳后脾气就上来了。

“你赶着投胎啊!把汽车当飞机开!”

漠北非但没有理会她,指针还逐渐往上升快要过一百三十,禾雪就只看见窗外的风景和行人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是真怕了,一个劲儿地喊:“漠北,漠北!”

漠北突然一个急刹,手还握在方向盘上,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她说话。

“知道怕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妈的,我要是天天让你这样折腾,半条命都去了。”

禾雪一听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刚刚在顾家强出头的那件事,忍不住还嘴。

“我说什么是我的自由,就算发生什么天灾人祸,与你何干?”

漠北看禾雪依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很来气,却又觉得她说得没有错啊,她真发生了什么也不干他的事,他在一边干着急什么?

漠北紧了紧方向盘,接着对禾雪骂了句:“死女人。”

禾雪就扬起脸挑衅,嘴唇却突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覆盖,她僵化了,脑子天旋地转。漠北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也立马抬起头来,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禾雪与他对视。

然后漠北硬生生地将视线转至正前方,抿了下唇。

“我刚刚一直觉得什么东西很好闻,原来真是你的口红啊?太好了,下次送女人礼物就选它。”

禾雪断然地回复了一句:“我没有上口红。”

漠北闻言,尴尬地咳一声:“那……”

禾雪却已经再次说话了:“是兰蔻的唇膏。”

说完禾雪便提着自己的包开门下了车,招了辆计程车绝尘而去。漠北则挫败地倒在方向盘上。他也迷茫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单只是吻,却出现了心跳剧烈的感觉。他甩甩头,不想去深究,拿出手机随意拨打了个电话。

“晚上等我。”

便迅速消失在了人潮中。

也许时间一过,我们就再也遇不到一个能让自己心跳剧烈的人了,也再不会有抛弃一切去爱的勇气。所以漠北,你确定吗?

顾西凉和阮恩坐在林肯车里,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在小洋楼前停下,阮恩跟着他走进家关门,顾西凉才停在门口不动,抄着手问她。

“你是患了救人上瘾综合症吗?”

阮恩发现他语气不善,耷拉着头像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

“我怕你会受伤。”

伤?身体上的,心灵上的,商场上的,哪样的伤他没有感受过,越多的伤害只会成为他变得更强的垫脚石。所以他麻木了,他不怕。

阮恩见他不说话,又鼓起勇气问:“你还是很喜欢她的吧?”

顾西凉一听,直觉性地拒绝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身要往里走,却被阮恩一把从身后抱住。他能感觉到女生的手在颤抖,却异常坚定。阮恩说话,呼出的热气透过墨蓝色的薄衬衣到达他的皮肤。

“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顾西凉沉默,阮恩好像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往下说。

“是决心。

“我要告诉你,你是我爱上的第一个人。

“所以不管真实的你是怎样的我都无所谓,虽然我不知道她对于你来说,到底有多难忘多特别。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一起发呆一起做所有无聊的事情,就算我们每次见面吵架也没有关系,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

“顾西凉我有决心,我可以等,只要你不把我从你的生命中赶离。你懂不懂?”

决心,他曾经也有,只是早已灰飞烟灭。此刻听见阮恩对自己说这番话,说没有一点触动,怎么可能?他抬手覆住她的小手,冰凉柔软的触感。顾西凉将之扳开,然后转过身面对她,几缕阳光偷偷斜进来,打在顾西凉英俊的侧面,阮恩分明看见了他若有似无地弯了下嘴角,语调不再冷淡。

“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一刻画面太过温柔,阮恩控制不住地欢喜起来,使劲地摇头。

“没有,哪那么脆弱。”

顾西凉却好兴致地逗她。

“是吗?还是不放心啊,要不我帮你全身检查一下?”

阮恩就再也待不下去了,鞋子也忘了换,红了脸咚咚咚地往楼上跑。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有好转,阮恩能清楚地感觉到。偶尔顾西凉会若有似无地交代会不会回来吃饭,什么时候回来,有商业舞会的时候也会问她“要不要去”。

“昨晚我研究的那份合约放在哪里了?”

“放回书房的原位了。”

“什么书这么好看?”

“冷笑话二百则。“

“整天待在家里不闷?没事约禾雪出去走走啊,不用为我省钱。”

阮恩从书里抬起头:“真的?昨天我刚看见杂志上有一款十点零二克拉的稀有天然浅蓝钻石戒指,怎么样啊顾少?”

顾西凉一怔,倒不是为了什么戒指,而是很少听见阮恩露出这样调皮的语气。让人有一种想咬她一口的冲动,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阮恩受宠若惊。

临走之前,顾西凉将一张信用卡主卡交给她,惹来她连连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跟你开玩笑呢!”

顾西凉却歪头,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知道啊,只是要你帮忙保管而已。你以为?”

阮恩看着顾西凉得意的神情,心里真是饮恨。

却愿意就此饮恨终生。

后来的某一天,禾雪打电话约阮恩出来,拉着她去疯狂购物。阮恩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根据她对禾雪的了解,她是心情一不好就表现在脸上,要不喝得酩酊大醉,要不就疯狂shopping。禾雪不说,阮恩也不问原因,这是二人相处多年的默契。最后在星巴克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卡布奇诺,禾雪才终于开始吐苦水。

“阮阮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阮恩受到了惊吓,问:“谁?”

禾雪有些泄气地答:“漠北。”

“漠北?”

不奇怪。

最开始见二人斗嘴阮恩就想过,要是让他们这对欢喜冤家走在一起,该是件多好玩的事情,没想到禾雪还真动了青涩的心思。

“我还怕你被什么坏人骗了,是漠北倒还好。”

禾雪见阮恩这样说,却扁了嘴。

“我能感觉到他也是喜欢我的,但他依然本性不改跟外面的花蝴蝶往来。奶奶的,我想给他两刀!”

阮恩从对面把手伸过来拍禾雪的肩膀。

“不要激动啊,他人倒不坏,只是还没有收心的准备,久了就好了。”

禾雪却道:“你家顾西凉最近倒是消停了。”

阮恩听见禾雪说顾西凉是她家的,禁不住窃喜,并小小地自恋了一番。

“那当然。我家西凉独一无二。”

禾雪打了个哆嗦。

“阮阮你够了。”

阮恩不理会,只说:“那你准备怎么办啊?告诉他,还是?”

“切,那还不得意死他?从此我在他面前就再没有高姿态了。姐要寻找那种传说中的状态,我的爱情与他无关!”

阮恩配合地鼓掌:“还是我们小雪想得开。”

对于顾西凉,阮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好的不好的,在路上遇见什么事碰见什么人,她都想要跟他分享。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阮恩就忍不住将与小姐妹的谈话告诉了顾西凉。当然,她自动省略了那段关于“我们家西凉”的内容。

顾西凉从洗澡间出来,坐上床将枕头放正靠上去,然后见阮恩一脸兴奋的样子,本来在公司忙了一天的烦闷,也在她的影响下沾染了点好心情。于是他伸手,阮恩就乐颠乐颠地从梳妆镜前跑过来,往他怀里钻。

度蜜月的那段时间和绑架事件后,顾西凉好像已经慢慢习惯了阮恩的存在。

习惯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看到她的脸,分外踏实。阮恩也一直都有同样的感受,她惊喜于顾西凉一点点的改变。自己奢求得不多,每一天,睁开眼看他和阳光都在,那就是她想要的未来。

调整好拥抱的姿势,顾西凉就难得八卦地问。

“你想撮合他们?”

阮恩点点头。

“当然,不过我不是很了解漠北,就表面感觉他挺好的。”

顾西凉没发觉自己有点不高兴,只道:“Play boy。”

岂知阮恩回了他一句:“那是他还没有遇见对的人,你以前还不是绯闻多。”顾西凉没想到阮恩居然这样说,就拿她打趣。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我对的人吗?”

阮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不过她这些日子早已被顾西凉偶尔的心血来潮锻炼出来了。于是脸一红,心一狠道:“我就是,怎么了!怎么了!”

说完却还是忍不住双手将脸捂住,羞得不行。

顾西凉就笑起来,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无意识地揉上她的发。

“这个周末出来聚吧,我似乎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8》虽然没有说出最主要的那句“我喜欢她”,但这就够了。

四人齐齐出现在柏联。

阮恩和顾西凉先到,经过包间的时候,她的眼神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个转角。若不是有了他在身边,她对这个地方真的很后怕,也觉得神奇极了。自己怎么就抓住了顾西凉呢?怎么是他?不是漠北不是女的也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是他。

所以想想,阮恩还是感谢那场争斗的,否则怎么会遇见自己心里的那个举世无双。

她侧头看向身边人,他正在往手里的白兰地里加冰,出门的时候刚刮过的下巴还有点泛青。她就这样看着,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顾西凉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将视线迎上去,表示疑问。阮恩就摇头,指着他手里的白兰地道:“我想尝尝。”

顾西凉觉得喝一点也没什么,故意敛了神色:“就一口。”

阮恩点头,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

接着包厢门被打开了,漠北与禾雪就走了进来。两人都臭着一张脸,应该是刚刚经过了一番唇枪舌剑。禾雪往阮恩旁边坐,漠北也移步准备坐过来,谁知却惹来禾雪一句“滚,思想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漠北的脸更黑了,索性一屁股坐下来紧挨着禾雪。

“我还不走了,你要怎么样?”

“我说漠北你一大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我怎么不要脸了?”

“有个地方叫宾馆,遍布世界!你干吗在走廊上做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挡别人的道,碍别人的眼!”

阮恩有点明白了,看来二人不是约好的,漠北先到,肯定忍不住调戏了某个漂亮妹妹,却被后来的禾雪撞见了。这世界怎么就有这么多的巧合呢?战火愈演愈烈,阮恩感叹,随即拉过禾雪的手劝道:“小雪别气了,他也不是故意这么伤风败俗的。”

她当然不能泄漏禾雪的心思,所以只换个方式劝,却不知这根本就是拐着弯在骂漠北,顾西凉闻言在心里笑了一下,总是这样没脑筋。禾雪还在气头上,加上她说一句,漠北就顶一句,气得肺都要炸了。所以阮恩的手一过来,她便用力甩开,一副挡我者死的表情。

阮恩没料到禾雪用劲这么大,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跌下沙发,还好顾西凉手快,扶住了她。顾西凉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就稍稍沉了一点。禾雪好像也察觉到自己太用力了,企图过来拉阮恩,却被他一手挡回去,接着对禾雪语调平缓地道:“听说令尊把自己的动产和期指全压在了韩通与顾氏的合作项目上?回去提醒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禾雪与阮恩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一脸迷茫。漠北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有些疑惑了,没想到这阮恩可以啊,是人都看得出来,顾西凉有点在乎她了。

于是漠北护美心切。

“西凉不至于吧?”

却得到一句冷硬的“至于”。

漠北真急了。

“别别,你算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不?”

“是个女的都要看你面子,这面子我三天两头给?”

阮恩不知漠北和顾西凉两人怎么就杠上了,她去拉顾西凉的衣角,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回来。顾西凉头疼,这女人,不是想撮合他们吗?

果不其然,漠北一着急就漏了嘴:“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她……其他人是女伴,她是女朋友!”

虽然没有说出最主要的那句“我喜欢她”,但这就够了。

顾西凉意味深长地钩起嘴角:“这样啊,那漠少的面子我怎敢不给?”

禾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告白了,她反应过来后,一脚踩在漠北光亮的意大利小皮鞋上。

“谁是你女朋友!”

漠北也来劲了:“吻都接了还不叫女朋友?”

禾雪的脸就彻底红到了耳根。

“谁和你接吻了?这叫技艺切磋你懂不懂!”

漠北也不高兴了,言词犀利起来。

“本以为你是玉女,闹了半天是欲女。”

禾雪一巴掌就上去了。

“漠北你不要脸!”

起身便往外跑,漠北一愣,随即也几步追出去。

剩下搞不清状况的阮恩,和等着以后看好戏的顾西凉。

夜晚躺在床上,阮恩在顾西凉怀里左动右动好像怎么也不对劲,顾西凉想睡,却几次被她闹醒。来来回回,他便有点儿受不了了,侧过身用手臂箍住她,唇就自动寻上去,却被阮恩两只手抵住。

她抬起脸磨磨蹭蹭许久道:“你帮我挠下痒好不好?”

顾西凉一愣,用手将她的睡衣往上拉,才发现她皮肤四周都布满了红色的疹子。

“怎么回事?”

“酒精过敏。。”

阮恩看他黑下来的脸,才马上又道:“没什么,这算好的了,有一次陪小雪喝酒,结果直接进医院住了七天,还差点耽误毕业答辩。”

顾西凉不语,下床将她拉起来,从衣橱取过简单的衣裙往她身上套,阮恩疑惑。

“做什么?”

对方回了一句:“去医院。”

阮恩死赖着不动,拖住被子说:“不要了,这种情况很正常,我皮肤小气没什么大事的。”

顾西凉不理她,只说:“你是要去医院呢,还是我打电话叫医生呢?”

阮恩摇头:“可不可以都不要?我怕打针。。”

看她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顾西凉有些动怒地说:“既然害怕,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过敏还要喝?”

阮恩见他好像真生了气,才缓缓移到床边去抱他的腰,慢慢撒娇意味地说:“对不起。”

又害怕又甜蜜。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的身体。”

“那我对不起我自己,行了吧……”

顾西凉怎么还生得起气,轻轻拽开她的手,然后往外走。阮恩急了。

“你去哪里?”

“拿过敏药。”

当天晚上,禾雪与漠北前后脚跑出了柏联大门,漠北顺利地在泊车处拦下了激动的禾雪,很是低声下气。

“得,我错了还不成?”

禾雪停下脚步,得理不饶人。

“你错哪儿了?你漠少爷怎么会有错?”

漠北无可奈何:“我哪哪儿都错了。”

“你明明没有错你为什么要认错呢?”

禾雪看漠北软下来,更加肆无忌惮。漠北却有点儿没耐性了。

“禾雪你不要无理取闹!”

禾雪本来还等着他来说好话,哪料想被指责无理取闹,刚刚熄灭的小火苗又噌噌地往头顶冲。

“我喜欢无理取闹,谁温柔谁明理谁小媳妇儿样你找谁去啊!我又没要你追过来。”

漠北从没在女人方面吃过亏,自己这么低姿态了她还想怎么样?这下真来气了,恨恨地望她两眼,接着又恢复吊儿郎当的表情道:“再见。”

接着头也不回地走掉。禾雪在原地气得跺脚,冲着他的背影喊:“你要走了就永不再见!”

前方的身影稍稍停顿,最后还是大步离开。

你再多哄一下又怎样?我不过就是爱面子爱逞强了一点,我只想在你的心中,永远是仰着头的姿势。你只要再往前伸一点手,我就会兴冲冲地接过,我所有的武装就会为你崩溃瓦解。可是你为什么不尽力一点呢?

禾雪还在原地,直到漠北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她才沮丧地一脚就往身旁的金黄莲花跑车门上招呼,惹起刺耳的警报声。

韩裔从柏联走出来便看见了这一幕,女生往自己的座驾上发泄似的给了一脚,警报响起了还不肯罢休,紧接着又补上两脚。他认出了她,是上次咖啡店的那个恶作剧女孩。韩裔不动声色地站在后面,看她到底要多久才停下来。最后见禾雪实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才不得不上前阻止。

“小姐,你脚下的东西正好属于本人。它是不太值钱,可你好歹也手下留情吧。”

禾雪也一眼就认出了韩裔。本来之前二人就结了怨,现在她又好死不死地踹他的车。禾雪脑海里第一刻浮现的是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大晚上的,要是对方起了报复心,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送的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识时务者为俊杰。禾雪蹲下身,装作若无其事地用指尖在自己踢过的地方擦了擦,然后站起身道:“对不住啊,一不小心路过撞上了。”

韩裔抽动了下嘴角,对禾雪的小把戏也不拆穿,正当他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漠北却出现了。

禾雪此刻看漠北,简直就是一从天而降、白衣飘飘的英雄侠客。她什么小情绪小委屈都抛到外星球去了,不着痕迹地往他背后缩。漠北感受到禾雪的妥协,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他刚刚是真想走了,后来又想起这么晚了,她肯定也拉不下脸回去找阮恩他们,所以怕她遇到危险又折了回来。眼前的男人他认识,韩通的执行总裁,打过几次交道。

二人公式化地寒暄了几句,韩裔便驱车离开,临走前若有所思地望了禾雪两眼,漠北皱眉。禾雪终于有了心情专注眼前的人。

“你还回来干吗?走啊,走啊。“

漠北又不做声地假意要走,禾雪却一把将他拉回来,语气颇为霸道:“不准走!“

漠北暗笑:”你究竟要怎么样?”

“我要……跟你切磋。”

天色已很沉,霓虹如雾灯,所有的一切,深深深。

9》人清醒,就难免会感性。也许迷失反而还能找到爱情。

阮恩也是在顾西凉为自己搽药膏的时候,才听他说起晚上刺激漠北的用意。她翻身起来,突兀地在他的左脸颊印下一个吻,语气激赏。

“你怎么能这么聪明?”

顾西凉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奖励有点儿小,你觉得呢?”

他能感觉到,自从那次阮恩告白后,两人的关系便有了质的变化,她就快要触入他内心柔软的地方。或许这样平淡着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顾西凉想。

人清醒,就难免会感性。也许迷失反而还能找到爱情。

夜已深,只余满室旖旎。

话说禾雪与漠北小两口正在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时刻,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

“其实我们该感谢顾公子。”

漠北一怔,便问:“为什么?”

禾雪也没有想太多,就将阮恩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漠北。漠北只觉得天旋地转,敢情自己一直被设计了还不知情,任所有人看了场大笑话,他漠少爷就没这么憋屈过。

顾西凉,好兄弟,有仇不报非君子。

自从漠北同禾雪两人走在一起,大家的联系就多了起来,还特定了每周一的会,都是在柏联。只是顾西凉再也不让阮恩碰酒,看看都不允许,这样颇显霸道的行为,却让阮恩开心得紧。顾西凉往往都是最平静的一个,任他们开什么玩笑,如何去疯,都淡然,只要不牵扯到他就好。这次也不例外。

包房的设施齐全,无线话筒和顶级音响,液晶大屏幕,甚至还有一桌斯诺克。顾西凉和漠北正在切磋,禾雪点了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与阮恩合唱,玩得不亦乐乎。接着阮恩点了一首情歌,嗓音轻轻,其余三人的眼光就都被吸引过去。

她在世界上最后的照片

我吓一跳那么像我的脸

然后我才发现

是你无名指长情的曲线

一段感情能有几个十年

感谢你让我快乐过的每一天

站在你身边

活在她影子里面

是错误的时间

没对错的迷恋

为了回忆我把感情当实验

你对她的想念

化成对我的缠绵

我为我们可怜

说再见不再见

生离让我眷恋

死别却抢走你的思念

不再见又再见

红玫瑰一双眼

牺牲自己陪你想当年

两个世界的人藕断丝连

起初一定是命运好心的哄骗

在你的身边守护爱侣的留言

爱一个人,你别念从前。

顾西凉有点吓到了,他甚至都怀疑阮恩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唱这样的歌?可看见她唱完依然是很平静的表情,还有点害羞地问他好不好听,他才放下心来。巧合,巧合。但不否认内心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撞击,再也没有心思打桌球,站直身说了句:“上洗手间。”

漠北一开始也以为阮恩知道了什么,但她的表情又太过正常。他这才确定她应该还不知道。

盯着禾雪兴冲冲地在旁边点歌,漠北突然想起顾西凉对自己下的套,实在气不过。正好又让他发现顾西凉的钱包就放在茶几上没有带走,不由得计上心头。

“嫂子,我看小雪玩得这么高兴,恐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明天西凉还要上班,要不你们先走?”

阮恩看了禾雪一眼,想着也对,便点点头。漠北才假意转身,然后几步又倒回来。

“哎呀,我忘了我没有带钱包!”

“没事,我们先把账结了。”

如此拙劣的谎言,剧情却照着自己的设定在走,漠北笑。

“那行,西凉的钱包在桌上,你记着替他拿啊。”

阮恩又点点头,拿上顾西凉的钱包走出房间,想着先把账结了,等他回来就走。

结账处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小伙子,看年龄应该与她差不多大,却恭恭敬敬地叫她:“顾太太。”令阮恩无所适从。

“顾太太您好,顾先生是我们的高级会员,享受十二次的全免服务。您只需要出示贵宾卡就行了。”

阮恩一听,急忙打开钱包找那张传说中的贵宾卡。

反之漠北在房间却越来越不安稳,会不会太过了?犯得着把阮恩那么单纯的一女孩拖下水吗?严重的犯罪感,好像自己是刽子手,将本来平静的湖面搅得一池荡漾,将所有的不堪摆到台面上来。禾雪看漠北一脸心不在焉,就走过去用五指在他面前晃。

“你杀人放火啦,心不在焉的。”

杀人放火?他的行为已经差不多了吧。漠北再也坐不住,来不及理会禾雪的问题,跑出门准备制止,却在门口与顾西凉撞了个正着。

“有鬼在追?”

漠北急啊,推开顾西凉道:“闪开。”却被他抓回来。

“有什么麻烦?”

是啊,麻烦,再不走麻烦就大了。于是漠北心一横,噼里啪啦全说了出来。

“你家小妻子结账去了,拿着你的钱包。”

顾西凉先还睖睁了几秒,见漠北一脸心虚的表情才明白过来,眯着眼给了他一个说不清的眼神,然后冲了出去。漠北就虚了,顾西凉要是给他两拳他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眼神……

Oh,苍天开眼。

下期预告:钱包里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它会掀翻阮恩刚刚开始萌芽的所有幸福甜蜜吗?禾雪和漠北又是否能总在吵吵闹闹中收获他们特有的可爱甜蜜?而总在禾雪难堪时出现的韩裔,又会牵连出什么样的“意外”?命运太调皮,总是在平静下藏好让人躲闪不及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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