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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心灵家园的“赴宴者”

2013-04-29班海东

语文建设·下半月 2013年6期
关键词:严歌苓文化

班海东

摘要:小说《赴宴者》勾勒出了一幅亦真亦假、亦虚亦实的北京社会生活画面,严歌苓独具匠心,让“记者”董丹带领读者在一同享受美味盛宴的同时,跨越中西文化,寻求心灵的回归,也给广大读者献上了一场各种文化纷繁交织的文化“盛宴”,使读者也成为回归心灵家园的“赴宴者”。

关键词: 严歌苓 《赴宴者》 文化 心灵回归

一、引言

在外国文学迅速发展的新千年,许多美国华裔文学家不断走进大家的视野,《赴宴者》的作者严歌苓就是其一。严歌苓迄今为止已完成了十多部小说,并多次斩获许多文学大奖。从1987年全国优秀军事长篇小说《绿血》到1995年台湾联合报文学奖长篇小说首奖《扶桑》,无一不显示她的创作实力。《赴宴者》(The Banquet Bug)作为严歌苓的首部英语小说,创作于2005年,2006年于美国问世,2007年在英国和澳大利亚发行。严歌苓也兑现了此前写完《扶桑》后的诺言:“今后我写小说就用双语,一个中文,一个英文。英语的许多字词很有想象力,跳得厉害”。小说一经问世,就得到世界各大媒体的广泛关注和一致好评。《出版参考》报道:“《赴宴者》是严歌苓第一部用英文创作的长篇小说,也是她全新尝试,以黑色幽默的写作手法,描述当今社会中的一些光怪陆离的现象”。同时,该小说也在国际上获得重要奖项:华裔美国图书馆协会“小说金奖”。

该小说,以下岗职工董丹偶然发现利用假记者身份可以享受真记者的待遇为开端,描述了他在各种招待会吃闻所未闻的美味佳肴,并获得车马费的种种场景。其中贯穿了底层老百姓、妓女老十、白大爷和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希望“记者”董丹通过媒体帮他们解决问题等小故事。最后,却未能逃出法网。从文化层面看,严歌苓通过董丹光怪陆离的生活,不断寻求心灵的回归,充分寄予了久违的中国传统文化,展示了北京当时的社会文化,回应了中国当代的民族文化,还融合了中西文化。

一、对个人文化的回归

严歌苓身居海外,拥有双重身份:出生在上海,但她又在美国求学居住,深受西方文化的洗礼。创作中,正如她自己所言:“英文写作时的我是勇猛的、鲁莽的、直白的,中文创作背后的我是曲折、含蓄、丰富、复杂和老奸巨猾的。这是我的双重性格”。

《赴宴者》中各个人物蕴含的传统文化各异。北京下岗职工董丹,为了应聘,身着“最体面的行头:一件化纤合成料的西装外套,一条卡其裤,脚着黑皮鞋,配上跟一个邻居借的‘花花公子手提包”,典型一个 “爱面子”的中国人。宴会上的“千蟹指”、“鸽子舌”、“孔雀肉”等名菜,在董丹看来,“与其被倒进泔水桶,还不如被他们吃掉呢”,显得如此“实在”。董丹的妻子小梅,不像董丹那样充满悲观色彩,而是给读者传递了“只要人们踏实地去生活,生活毕竟是充满希望的”“知足常乐”的传统。专业记者高兴则更多地给读者展现了她敏锐的观察力、记者的嗅觉和老练与娴熟,以及对自己事业的孜孜以求,拿“陈洋拒吃孔雀肉”来说,她就发现陈洋“想激起大众对他的关注”,并且,她还能“找一家重要的报纸,把文章登在重要版面上”便可以让这件事成为“一个会让国际媒体都注意的话题”。这一个个富有特色的形象折射出严歌苓的双重性格,一面,英语语言中的董丹、小梅、高兴等表现美国个人文化的勇猛、鲁莽和直白的性格,另一面,作者通过“爱面子”、“实在”、“知足常乐”、“老练与娴熟”的文化特征则正是作者在寻求内心个人文化向祖国传统的回归。

二、对社会文化的呼吁

严歌苓身兼中西两种社会文化,以英语语言手段和黑色幽默表现手法描写中国北京下岗工人的生活,透过社会中各行业的场景,呼吁社会积极文化的恢复与回归。

小说中,董丹所在的记者行业里就充斥着很多“真假李逵”,所以,“专门有这样一类人,混迹于各种新闻发布会、记者招待会、宴会,蹭吃、蹭喝、蹭费用,已经奔着职业化、产业化去了”,董丹不断揭露社会各行业的内幕:爱鸟协会以保护野生鸟类的名义大啖孔雀宴,在媒体报道下,名正言顺地“号召”全民“保护”鸟类;老十的姐姐被房产男子骗了感情又骗了钱,最后,却被该男子利用某种手段了断了年轻的生命,老十也沦为按摩女,遇到董丹后,她又“献身”只是为了讨个说法;拖欠农民工工资的老板却可以尽情享受“人体宴”,而置可怜的农民工于不顾;工厂为了谋取暴利竟用头发做酱油,无视消费者的健康,只因发现“毛發里有一种和黄豆非常相似的化学物质,有酱油的口味”,还自我辩护:“从身体来最后回到身体里去,所以对人类健康无害”;白大爷的儿子因检举贪污捐助扶贫款的村干部而被打成瘫痪,却无人主持公道,只得求助于“记者”……这一切让董丹与读者亲眼目睹了社会各行业中的明争暗斗、真假虚伪、有序无序。如果说董丹在宴会上尽情享受的一场场饕餮盛宴是一名“记者”无尽的“狂欢”,那么董丹以“记者”身份揭露的社会各行业的尔虞我诈,假“号召”与真“浪费”,“献身”背后的苦难,欺瞒消费者以谋取暴利,以及贪污扶贫款并痛打老百姓的事实,则是“狂欢”之后的“救赎”。

三、对民族文化的响应

1989年,严歌苓初到美国,“在异域的生存环境中,他们找不到北,文化上的差异,语言的不通畅,加上生活的动荡,使他们无法获得良好的创作心态,产生‘失根的感觉”,之后其在创作中不断“寻根”,《赴宴者》虽是一部充满讽刺的小说,但也不乏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呼应。

董丹的经历,从餐桌到货摊,从饮食到艺术品无不包含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彰显:“千蟹指”、“鸽子舌”、“孔雀肉”等这些精心制作的名菜从材料到工艺都是中华民族传统美食文化的代表,更不用说鲜红的“小牛肉”与透明的“海蜇皮”为材料,工艺精巧,“简直可以送进画廊当艺术品展出”,并摆设成中国“篆字”形状的冷盘了;陈洋画室里桌面上的“几卷画纸”、“瓶瓶罐罐的颜料”、还有“插着大大小小毛笔的笔筒”,外加上高兴欣赏的“用中国的笔墨来表现”的“公鸡”,都再现了中国传统书画的身影;高架公路人行隧道里“多姿多彩”的景象,伴随着“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小摊,货品应有尽有,从炒栗子到烤羊肉、烤红薯到鞋帽衣袜发饰”的热闹,又见证了中国民间的小摊闹市文化;还有老十给董丹洗脚用的“中药”,高兴喝的“茶”等都再现了中国民族文化,也使老北京更有中国民族文化特色。这些文化不仅为董丹经历的虚伪生活“增添色彩”,每个“假”场景更逼真;而且作者在其中又一次流露出“寻根”情节,不断从中华民族传统美食文化、传统书画、小摊闹市文化、还有“中药”和“茶”文化中回归到祖国民族文化的怀抱。

四、对全球文化的融合

严歌苓跨越中西两种文化,不仅在小说中彰显了历史悠久的中国文化,从更深的意义上更是把这些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以西方读者可以接受的方式与西方文化相融合。

小说无论从环境描写到对各类宴会的描述,还是在赴宴者言语中都使这种文化融合一览无余。小说题目是“The Banquet Bug”,可直译为“宴会虫”,指“专门蹭吃宴会的人”,据严歌苓之言,“外国也有这样的人,她就碰到过”,这便让读者联想到西方社会同样有骗吃、骗喝、骗“车马费”的“宴會虫”;在丰富繁华的宴会上,画家陈洋道出了全球文化吃的真谛:“用你们的嘴、你们的胃继续发扬中华文化。还真得谢谢你们这帮人,我们灿烂悠久的中华文化毕竟有一样没被毁掉——吃”,看来不仅是“舌尖上的中国”,而是“舌尖上的世界”;代表着北京下岗工人的董丹,居住的房屋简陋又令人心寒,不仅在“楼下厂房的机器开动”时,“灯泡上结满尘垢的蜘蛛网被噪音震得抖颤不已”,而且这些“厂房楼上原本被隔成二十间的办公室,中间一条走廊,现在这里住了二十户人家,都是下岗职工”,这让读者想到,中国下岗工人多,生活困难,与此同时,还有令“董事”“遗憾”的中国“贫困地区的农民不能享受医疗”的事实,也隐约折射出西方下层人民贫困的生活也如此不堪,也使两种不同社会的国情文化一明一暗,一显一隐,交相辉映。在全球文化纷繁交融之中,严歌苓将董丹的“记者”身份延伸到西方的“宴会虫”,将“舌尖上的中国”推向“舌尖上的世界”,将中国下层人民贫困引向世界人民贫苦……这不仅是中国文化的揭露和纰漏,而是世界不同文化的回归与融合。

五、结语

《赴宴者》在严歌苓其他小说的基础上既有继承,又有创新。如果说继承是以中国社会为背景,以人物命运发展为主线展开的丰富多彩的经历来揭露的社会现实,那么,创新就是以英语为语言手段,以黑色幽默和大胆狂野描写的为表现手法,以小说中的人物、场景、情节与故事,以及各种文化为线索,精心烹制的一场文化“盛宴”。作者一面在描述董丹、小梅、高兴、陈洋、老十等的真实经历中揭示社会的“虚伪”;一面又在英语、幽默与大胆描写中寻求文化的回归、恢复、彰显与融合;更重要的是,另一方面又让读者在东方、西方、真实、虚伪、命运、归宿等多种因素的交织下,享受各异传统,多彩的社会“习俗”,悠久的传统民族文化,与当今世界的各种“惯例”烹制成文化盛宴,让读者成为“赴宴者”,视觉与味觉上“享受”,心灵上回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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