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荷马史诗》中的女性与文明

2013-04-29郑松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3年12期
关键词:荷马史诗女性理性

郑松

摘 要:古希腊女性在组成古希腊文明的三大部分——祭祀、耕作与婚姻中地位举足轻重。女性所代表的弱势感性在男性代表的强势理性之前并没有完全退缩,她们在积极争取话语权。在古希腊文明的代表《荷马史诗》中,女性是被贬低的,但对基本的夫妻关系作了肯定。

关键词:《荷马史诗》 女性 文明 理性

古希腊社会文明活动主要有三大组成部分:“祭祀、耕作和婚姻”。古希腊人信神,但没有像《圣经》那样集中整理过宗教典籍,也没有一个公认的阐释和规定正统教义的祭司阶层。如果有的话,这个阶层一定是由身份高贵的男性组成。古希腊人表达对神明的信仰、与神明沟通主要是通过祈愿、颂诗、占卜、献祭和供奉牺牲来进行的。沟通方式的多样性决定了女性参与到这些活动中的可能性。至于耕作,在赫西俄德的《工作与时日》中已经有关于女奴“赶牛耕地”的记载。可以说,在古希腊,女性已然参与到影响社会文明的三件大事中了。古希腊是人类幼年时期文化发展的典范,研究女性的“不在场”自然应自《荷马史诗》说起。

父权与理性是一对孪生兄弟。《荷马史诗》所倡导的理性与神权很自然地把巫术和魔鬼排除在外。与《圣经》不同,希腊神话中没有魔鬼,只有被宙斯打入坦塔罗斯的父辈提坦,而这些提坦也曾是光辉的神族,他们所统治的是胜于宙斯“白银时代”的“黄金时代”。希腊神话中有的是女巫,如基尔凯(Kirke)、美狄亚,美杜莎,值得注意的是这种与巫术有关的邪恶形象通常没有男性。在古希腊神话中女巫的前途不是被抛弃就是被杀戮。凡人中只有祭司、诗人、预言家这些富有灵感或笃信神的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宗教(或说是神的)启示。拥有德尔菲的阿波罗是掌管预言的主神,神族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诗人只有在吁请缪斯之后才有讲述故事的灵感和内容,古希腊诗人都是男性,只有一个例外,就是萨福,就连把诗人驱逐出“理想国”柏拉图都称赞萨福是第十个缪斯,萨福作品众多,可惜绝大部分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淹没到了男权话语之中;古希腊妇女可以担当神的祭司和神谕所的预言者,妇女直接介入和死亡有关的仪式,但柏拉图认为挽歌不适于如裴奈罗佩、安德罗玛克式的优秀妇女,应该归之于平庸的男子和其他妇女。德尔菲的女祭司用狂迷晦涩费解的话预言,男祭祀则为请愿者解答神谕。女性只是“充当着生殖力旺盛但又不善于清晰表达思想感情的人体角色”,真正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男性手中。所以古希腊的精神世界是理性主导下的男性中心。

一、男女先知共同的悲哀

在《荷马史诗》中,神和人交流要通过梦,在人的梦中神也不会以真身出现,而是伪装成可以使神达到目的的形象,当然梦可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如《伊利亚特》第二章开头部分宙斯为使阿基琉斯获得荣誉派“凶险的梦幻”化作阿伽门农信任的老者奈斯托尔的形象敦促阿伽门农大规模接战特洛伊人,使阿开亚人大败。

神迹的解说者,阿开亚人军中的占卜师卡尔卡斯在《伊利亚特》第一章中卜到军中的瘟疫是因为阿波罗的愤怒,但摄于阿伽门农的权势不敢吐露真言,直到阿基琉斯作保,他才和盘托出瘟疫的真相是由于统帅阿伽门农得罪了阿波罗,卡尔卡斯此举惹怒了傲慢的阿伽门农,阿伽门农说卡尔卡斯是“灾难的卜者”,“总是心仪预言灾难”,“从未说过吉利的话,没有带来一件成真的喜兆”。卡尔卡斯在特洛伊之战开打前就已经根据血腥的“蛇吞九鸟随后化为石头”,神迹卜到攻打特洛伊需要九年苦战到第十个年头方可获胜,但当时没有人相信战争可以如此耗时而残酷。通常预言给人们带来的只是烦恼和噩耗,所以卜者常被斥责,且地位不高。

特洛伊的先知包括赫克托耳的弟弟赫勒诺斯和妹妹卡桑德拉。作为女先知卡桑德拉的一生是极其不幸的。她从阿波罗那里获得了预言的能力后拒绝了阿波罗的追求从此没有人相信她的预言,只会预言灾难的卡桑德拉被人当作疯子,此事埃斯库罗斯《俄瑞斯忒斯》三联剧第一部《阿伽门农》和维吉尔《埃涅阿斯纪》中均有提及。后卡桑德拉作为女俘被阿伽门农带回家,遭克鲁泰奈丝特拉杀害,结束了她悲哀的一生。

《奥德赛》中出现了三位占卜师。阴间的占卜师忒拜先知泰瑞西阿斯、塞俄克鲁墨诺斯、伊萨卡人哈利塞耳塞斯。奥德修斯在女巫基尔凯的建议下去地府访问泰瑞西阿斯请他预卜了自己的命运。泰瑞西阿斯是经冥后裴耳塞丰奈特许可以在阴间依然保持心智的人。塞俄克鲁墨诺斯在家乡杀人后,出逃途中遇到了忒勒马科斯,并加入到忒寻父的行列。年迈的卜者哈利塞耳塞斯,可从鸟类飞翔预测结局,《奥德赛》第二章中他曾预言奥德修斯的

归来及求婚者被戮,而他的预言被求婚者中的一位首领人物欧鲁马科斯斥为“阳光下众多的鸟儿四处飞绕,并非所有的它们都在显兆”。

整部《荷马史诗》里,活着的占卜师都是受斥责的、不被尊敬的,女性的预言者命运更加悲惨。在雅典城邦生活的各个方面,女性在受压制的同时又具备一些重要的功能。在希腊历史上,存在着几类不受传统伦理约束的女性。女祭司作为女神的神圣代表享有特权,但数量有限,而且具有影响力的女祭司本身也是由男性公民通过投票或抽签选拔的。也就是说,女性的权利还是由男性赋予的。

二、女性地位尚存的社会和史诗

雅典式的民主中,女人没有选举权,但自公元541年起,只有雅典女人生育的人才能是雅典的男人,这又从另一面肯定了雅典女性公民的权利和地位。此外,希腊女性在宗教事务中有着独特的可见性,女性在丧葬仪式、播种节、狄奥尼索斯崇拜中占主导地位。雅典的一些节日仅限于有公民身份的女人参加,而其他一些节日则给予她们重要的地位。这与女性所代表的生殖力与非理性有关,祭祀地母黛墨忒耳(Demeter)的播种节和允许女性暂时摆脱家务束缚、自由放纵狂欢的酒

神节是女性功能的社会显现。

雅典最重要的宗教庆典活动是每年举行的(从公元前566年起,每四年举行一次,至少持续四天)泛雅典娜节。泛雅典娜游行是该庆典最隆重的场面。游行队伍中的挎篮少女的荣耀相当于执政官、宗教官员和将军。同样,《荷马史诗》在女性的问题上倡导的也是贞妇处女,对于《奥德赛》中与求婚人通奸并给求婚人通风报信的女仆,下场就是被戮。同样带回女俘做妾,对妻子和女儿生命置之不顾的阿伽门农却没有受到任何谴责。《伊利亚特》作为男人的史诗,女性的出现都是一些很次要的形象。在阿开亚人的阵营里,没有一位女性是合法的妻子。但值得注意的是赫克托耳对妻子的爱与怜惜超过他对父母兄弟的感情,说明在荷马时代夫妻关系上升到“家庭关系的首位”。

目前关于赫拉的中译资料大都把赫拉定性为一个善妒、狠毒的女性,但如果把宙斯的无数恋情看作是通奸行为的话,那我们就不能指责赫拉。在古希腊,赫拉是合法婚姻的保护神,她以身作则,对丈夫非常忠诚。她无法与自己的丈夫最强大的神奥林波斯抗衡,怨气无处发泄,只能发泄到丈夫的情人身上,作为妻子,赫拉是值得同情的。奥德修斯之妻裴奈罗佩是“谨慎的”,但阴间的阿伽门农仍让奥德修斯提防裴奈罗佩,并告诫奥德修斯“女人靠不住”。

同样,在神话中,被否定的还有基本的母子关系。在雅典娜的出生中,女人的生育权也被剥夺。雅典娜在奥瑞斯忒斯弑母无罪的判决中,站在男性一边,为男性说话。

三、神话与文明

在古希腊,虽然神话“占据了未知世界的巨大外部空间”,但希腊人祈愿获得现世的利益和来世无关。希腊神话中的神要睡觉、要宴饮、要忧虑、要争吵、要嫉妒,像人一样生活着。虽然女性是普遍受压抑的对象,但是女性的情感并不是男性可以随意忽视的。比如金苹果之争,宙斯就不愿在三位女神之间判断。克鲁泰奈丝特拉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向当世最伟大的国王其夫阿伽门农昭示自己的不满与怨恨。塞提斯游走于众主神之间为自己的儿子祈得无上的荣耀。裴奈罗佩以自己的精明与审慎从容、周旋于求婚人之间,却屡屡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误解。相比永生不死的女神,凡人女性的不幸与烦恼就要更多了,她们是残酷的战争与无爱、无尊重的婚姻背后暗自流泪者。她们同样又是幸运的,历史以史诗的方式记载了她们的存在,她们是“在场”的,和男性一样是历史的创造者和见证者。

参考文献:

[1] [法]居代·德·拉孔波.赫西俄德:神话之艺[M].吴雅凌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4:112.

[2] [加]奈奥米·R.·高登博格.身体的复活——女性主义、宗教与精神分析[M].李静等编译.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171.

[3] 裔昭印.古希腊妇女——文化视域中的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14.

[4] [英]弗朗西斯·麦克唐纳·康福德.苏格拉底前后[M].孙艳萍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基金项目:本论文系新疆大学校院联合项目“东方文化视野下《荷马史诗》女性群像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为07.02.0432.22

作 者:郑 松,硕士新疆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跨文化学、基督教研究。

编 辑: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

猜你喜欢

荷马史诗女性理性
生态美与人物美的交融:论《格萨尔史诗》与《荷马史诗》的人物塑造
倾城倾国的“无耻人”
浅析《荷马史诗》中女性的依附地位
论女性的可持续发展
浅谈《红楼梦》女性外貌美描写中的“隐含比较”修辞手法
女性与权力
从服装史的角度研究《唐顿庄园》中的女性服饰
“本转职”是高等教育的理性回归
理性的回归
对一夫一妻制度的理性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