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一起成长的日子

汪中媛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体贴关心我的先生，有乖巧活泼的儿子，还有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直到儿子升入初中一年级，我那无忧无虑的生活便消失了。

缘于我那心爱的儿子的变化。

进入初中，儿子开始有意无意地效仿穿着打扮奇异的孩子：喜欢留长头发，最好还有个造型，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有时还很在意名牌，一条牛仔裤不分春夏秋冬穿到底，一双乔丹鞋穿在脚上就再也没有脱下。这样的行为只是儿子悄悄发生改变的一个苗头，他的这种变化被带到了家中：拒绝与父母沟通任何事情，少有问起也总是以“管你们什么事？”一种非常强硬的态度来结束谈话，早晨起床问一句“洗脸了没？漱口了没？”中午问一声“你想吃什么菜？”冬天看着他仍穿着单薄的秋服导致满手满耳的冻疮告诉他要加一点衣服等关心问候的话语，全都成了儿子大发脾气的源头。很多时候，儿子甚至连话也懒得说，要不，就是责怪放学回家时的门没有及时为他打开，饭还烫着就给他盛在碗里。突然间，他看不惯家里的每一个人。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的我，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努力试着改变自己，不指责、不唠叨、少批评、多鼓励，不再像以前一样带着童真和他对话，与他一起制订周末计划，或是用写信的方式同他交流，可是，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无论我怎么委曲求全，似乎并不奏效。

从那个时候起，我压抑、无奈、无助，心情开始变糟糕，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阴影笼罩着我，工作中，生活上，无处不在。每天都在想着改变说话的语气、询问的方式，却不想自己已在儿子面前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每说一句话之前都有压力：这句话该不该说，儿子会不会生气？每天都在担心他的学习状况、在校与老师的态度，却不想自己的自信也一天天的消失：为儿子时常对我的责备、为儿子稍纵即逝的青春期而我的无能为力、为儿子学习成绩的提高、为我不能为儿子排忧解难、也为儿子不能为我松绑解压。什么时候，我的儿子才能走出青春期的困惑？什么时候，我的儿子才能变成一个阳光开朗、学有所成、学会感恩、懂得尊重、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在这些挥之不去的问题纠结中我迷失了自己。我默默地承受着儿子从小学生到中学生的一切变化。

一年之后，儿子进入初中二年级。在一个春花烂漫、姹紫芳菲的日子里，学校通知我以家长评委的身份参加学校“班级文化展示”活动。带着几分猜想，带着几许期待，走进儿子所在的学校。在短短1个多小时里，2014级5个班153名孩子登上了属于自己的舞台，孩子们时而模拟剧组拍摄，时而扮以观众观看，时而作为现场采访，或主持，或表演，或讲解，或点评，诠释了对自己所在班的班名、班训、班徽创意设计，展现了孩子们以活动节目创编、文本材料解读、服装道具准备、PPT制作方式等全过程对“班级文化展示”的理解。孩子们的表演，有的动作不到位，有的语言不精准，但从现场那一次又一次的热烈的掌声中足以证明他们的成功；孩子们的表演，或许家长听不懂，看不明，但是从那一张张稚嫩的笑脸中已经找到了答案。也许，他们当中还有人从没上过舞台，这一刻却要面向数百名观众朗诵你们的台词；也许，他们站在这舞台上也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搁，这一刻他们却明白了集体团队需要每一个人的出色表现。

在这里，我分明看到了我的儿子，正如龙应台“在一百个婴儿同时哭声大作时，仍旧能够准确听出自己那一个的位置”，他就在这个朝气蓬勃的团队中，面对几百名家长和同学自由表演、流畅表达，是那么积极踊跃，是那么大胆自信，这还是我那个在家冷漠、狂躁的儿子吗？原来，“他的内在世界和我一样波涛深邃”！那一刻，我似乎感受到儿子狂躁、焦虑的心正想不顾一切地挣脱束缚，展开翅膀，飞翔蓝天。

是啊，回忆往夕，幸福时光历历在目。儿子还很小的时候，总是缠着妈妈讲故事、做游戏；儿子上小学了，到运动场教他骑自行车，到一中游泳馆学游泳，在鼓励儿子游泳的时候我也学会了游泳，一起爬巴岳山、吃鱼香肉丝，一起剪纸画画，一起到野外玩泥沙。尤记得儿子升入初中前夕，怀揣着对学校美好的向往与对“没有教不好的学生”的学校精神的自信，以及小班学校“思无涯、行有矩”的办学理念，一直精力充沛、性格开朗的我全程陪同儿子参加了巴川中学的各种测试，儿子考试我在操场等候，等待考试分数而彻夜难眠，排着长队缴费，尽管漫长，但和儿子一起感受着升入高一级学校的兴奋与激动，那种幸福的滋味让我在儿子身旁欢呼雀跃。

那是去年寒假，学校布置孩子制作个人文集。儿子把自己创作的20余篇文章进行了整理、编制，还配上了丰富的图片与精美的封面。在那里，我再一次同儿子分享着脉搏跳动，感受着他成长的足迹，感受着小班实验学校老师春风化雨般的温暖：当儿子“呆立于窗前，望着脱缰野马似的红云”心生彷徨时，学校老师、领导就及时展开了疏导，让孩子心生激荡——“开学时的场景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的脑海，现在回忆，好像就是在昨天，缓慢而行不复存在了，只好提上脚步去追赶、去奔跑，去和梦想对话，去追上时光紧促的步伐，去感受留恋的快乐，似水的阳光”，让儿子经历了“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眼前的世界朦胧无边——哎，生病了。发烧之后似乎烧开了尘封想象的大门，天空中无忧无虑的飞翔，太阳的光辉陨落心中，组成彩虹美丽的光彩”的蜕变，也让儿子感受到“人生中不也有一道舞台吗？上面的主角是你自己，主宰的人生由你去演绎”的幡然醒悟。

青春期是孩子人生的花一样的季节，也是孩子由感性走向理性，由幼稚走向成熟的必然阶段，孩子在不断的感受、历练中成长，在苦闷、彷徨、叛逆中脱胎换骨。感谢儿子让我享受和他一起成长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