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情识性得金丹
2013-04-29程建忠
摘 要: 作为晚清蜀中著名红学家、学者,孙桐生为文、为学皆竭力主张表现一种“真性情”。“因情识性得金丹”,所谓“金丹”,即是一个“真”字:求真心,抒真情。孙桐生对《红楼梦》与《牡丹亭》之所以如此倾心与痴迷,正是因为这两部旷世“情”书所表现的人间真情与至情,引起了他强烈的情感共鸣,与他崇情抑理的“人情论”与“人性观”深相契合。孙桐生的“人情论”在明清人文主义思潮中占有重要地位。
关键词: 孙桐生 真性情 《红楼梦》 《牡丹亭》
孙桐生(1824—1904),字筱峰,又作小峰,别号左绵痴道人、饮真外史、情主人等。四川绵州(今绵阳市)人。晚清蜀中著名红学家、学者、诗人。清咸丰二年(1852)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派任湖南安仁、桃源等地知县,永州、郴州两地知府。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为政爱民,被百姓颂为“神君”、“包孝肃”;他作诗、作文、为学抒真情、写实感,十分注重“真性情”。
一
何谓“真性情”?“真”,即真实、真诚、真挚;“性”,即人的“本性”;“情”,即人对“物”的态度、情感。左思《三都赋序》云:“美物者贵依其本,赞事者宜本其实。”只有“真”——写真实、说真话、抒真情,才让人信服、感动。韩愈《原性》云:“性也者,与生俱生者也;情也者,接于物而生也。”人性有六欲,人生有七情。何谓“六欲”?《吕氏春秋·贵生》最早提出了“六欲”的概念:“所谓全生者,六欲皆得其宜者。”东汉高诱解释为:“生、死、耳、目、口、鼻。”而佛家《大智度论》则基本上把“六欲”定位于俗人对异性天生的六种欲望。何谓七情?《礼记·礼运》云:“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由此可见,“七情六欲”实际上就是泛指人的各种情绪和欲望,它是人类基本的生理要求和心理动态,是人人皆有的本性,也是人生最基本的生活色调。因此,真实、生动地表现、歌颂人的“真性情”,乃是作家、学者为文与为学之基本要求。
作为一个诗人和作家,孙桐生在《编纂〈石头记〉评蒇事奉和太平闲人之作即步原韵》的诗中这样写道:“狐穷秦镜原非幻,面识庐山始是真。”“情窟翻身亦大难,因情识性得金丹。”一方面表现了孙桐生对人生、对文学真性情的执着、痴迷和不懈的追求;所谓“金丹”,即是一个“真”字。另一方面,孙桐生把人的丰富幽深的情感称为“情窟”,则表现了他对“情”的深刻体悟与惊叹。孙桐生说:“文章者,性情之华也。性情不深者,文章必不能雄奇恣肆,犹根底不固者,枝叶必不畅茂条达也。”①明确指出“文章”乃作者之“性情”开放出的花朵,一切文艺作品都是作者性灵和情感的产物。如果作者用情不真、用情不深,那么他写出来的东西就犹如树根之不深固而枝叶之不繁茂。文章就既不感人,也不动人。这与刘勰“情者文之经”的观点可谓不谋而合。
孙桐生的诗作,突出表现和强调的就是一个“情”字。其《编纂〈石头记〉评蒇事奉和太平闲人之作即步原韵》诗,对《红楼梦》所表现的“儿女之情”给予了崇高的评价。第二首云:“风月鉴空儿女散,褒诛气凛雪霜寒。十年心血编排尽,作述如何等量观。”这里,“风月”、“儿女”都是“儿女之情”的代称;如何评价《红楼梦》中人的“儿女之情”,是褒是贬,孙桐生自有自己评价的标准和鲜明的态度。
但孙桐生认为,曹雪芹花费了十年的心血,精心描绘的红楼儿女之情,可谓精彩、丰富、深刻、淋漓尽致、感人肺腑;其他的作品、著述,哪能与《红楼梦》“儿女情”“等量齐观”呢?
作为一个学者,孙桐生选诗、评诗也重在一个“情”字。在中国诗歌传统中,一是主张“诗言志”,一是主张“诗缘情”。在清代,把“诗缘情”的“情”理解为独抒“性灵”,表现真情实感,与“诗言志”把“志”理解为温柔敦厚的纲常名教截然相对。其代表人物是主张性灵说的清中叶著名诗人袁枚,蜀中诗人张问陶便是性灵派的重要诗人,而孙桐生则对张问陶推崇备至,称他“卓然为本朝一大名家,不止冠冕西蜀也”②。孙桐生所编选的《国朝全蜀诗抄》,全书共64卷,所选诗人计362人,所选诗作共5900余首。其中,张问陶就独占了6卷,入选诗作近500首,张问陶深情地哭悼他妹妹的五首诗更是全部入选。
孙桐生论诗主张写真心、说真话、抒真情。他盛赞马士琪是“蜀中闺秀”之“大宗”,肯定高夫人的诗“尤工吟咏”,称扬冯氏的诗“清婉”,赞赏陈瑞馨的诗“秀拔”。既肯定豪迈、刚健的阳刚之美,又重视清新、秀逸的阴柔之美。一句话,只要是描绘真诚的内心世界,抒发出自肺腑的真性情,不论何人何种诗风,孙桐生均大加褒扬,兼收并蓄。
总之,孙桐生的文学主张与文学创作,乃重“情”轻“礼”,强调诗贵性情,重视诗歌表达真情实感;淡化伦理说教,反对文学创作有悖于人性人情。
二
孙桐生是个“红楼迷”,少读红楼,手不释卷;既长,益发痴迷执着。宦游京师,从刘铨福处借得《石头记》“甲戌本”十六回和《红楼梦》一百二十回“妙复轩评本”,他更是喜不自胜,爱不释手。
为什么孙桐生对《红楼梦》如此痴迷?因为,《红楼梦》是一部写真情、颂真情、撼人心魄、感人肺腑的旷世“情”书。曹雪芹怀着无限的深情描绘了红楼女儿们的悲情故事,其目的就是欲使“天下人都来哭此情字”③。所以,一方面,《红楼梦》包含的无限真情和“太平闲人”的评语,引起了孙桐生内心强烈的情感共鸣;另一方面,《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与“太平闲人”张新之犹如他自己思想的代言人,替他说出了他想说而没来得及说的心里话,《红楼梦》使他找到了情感的知音。“儒门亦有传灯法,不涉虚无堕渺茫。”在孙桐生看来,《红楼梦》所描摹的人性人情就像佛家长明灯一样,永远照亮人们的心灵。
孙桐生以“人情”论《红楼梦》,首先惊奇于《红楼梦》对人情的描绘。他说:“少读《红楼梦》,喜其洋洋洒洒,浩无涯涘,其描绘人情,雕刻物态,真能抉肺腑而肖化工。”④称赞《红楼梦》描写人情物态达到了“化工”的境界。孙桐生既以“左绵痴道人”之名来批点甲戌本《石头记》,又在他所作第一条墨眉后盖上化名“情主人”的鲜红印章,这均表明他对《红楼梦》所表现的“情”的倾心和痴迷。他在《红楼梦曲》第一支“开辟鸿蒙,谁为情种”句处连连加圈;在“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奈何天,伤心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这几句处,一句一圈;对第三支曲《枉凝眉》的歌词更是一字不漏地浓墨圈点,充分表明了孙桐生对一代“情痴”曹雪芹所描写的一片真情和一腔痴情的高度体认。当《红楼梦》第二十六回写到宝玉走进潇湘馆,刚刚细细地长叹过“每日家情思睡昏昏”的黛玉笑问宝玉“人家睡觉,你进来作什么”时,孙桐生颇为幽默地批道:“余代答云:来看林妹妹,说说话儿,解解妹妹的午倦可好不好?”看似调侃,实则走进了人物的灵魂深处,传达出了宝玉对黛玉的深切体贴和无限痴情。
孙桐生十分叹服《红楼梦》高度的审美真实性,他极力赞赏《红楼梦》的“人情美”和整个意象世界“妙在真”。对于《红楼梦》精彩的艺术描写,孙桐生批道:“非目睹情形,岂能此种入化之笔。”他惊叹于《红楼梦》卓越的艺术表现技巧,热情洋溢地赞美《红楼梦》“描绘人情,雕刻物态,真能抉肺腑而肖化工”,展示了孙桐生艺术审美的真知灼见。孙桐生认为《红楼梦》是“以俗情道文言”,即通过描写日常生活琐事俗情来表现社会人生的重大主题,这一评价发前人之所未发,见解独到,深得《红楼梦》精心巧构之三昧。
孙桐生在《妙复轩评〈石头记〉叙》中还认为《红楼梦》之所以被称为“亘古绝今一大奇书”,就在于《红楼梦》的全部精华在于“性情”二字。他鲜明地指出:《红楼梦》“本谈情之旨,以尽复性之功”,如果不明白《红楼梦》的真性情,便“大负作者立言救世苦心矣”。《红楼梦》之所以六十年来“无真能读真能解”此书者,就在于不明白浸透在《红楼梦》全部文字中的“性情”二字。但人之性情有真假之分,孙桐生指出:“夫情根于性,情真者性必真,情伪者性必伪。”人情出于人性,人情的真伪决定人性的真伪。
做人求真,说真话,做真事,道真情,只有这样,才能完善人生,改造社会。《红楼梦》描写的真性情,就是孙桐生所提倡的真性情;《红楼梦》所体现的人情观,就是孙桐生所认同的人情观。
三
孙桐生在《重刊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序》中说:“生人之情不一端,唯发于儿女者为最真。”孙桐生认为,人之性情,与生俱来,既丰富又多彩,但唯有“儿女之情”最真、最诚、最挚。这种深挚的爱情可以上溯到传说中古代少昊帝之母皇娥与白帝的水边对歌,而《诗经》中第一首诗《关雎》便是“后人言情之祖”。中国历史上的铮铮铁汉、名臣大儒、诗人隐士,无不具有丰富的“儿女之情”。唐代大诗人杜甫“自比稷契”,身处乱世,犹念念不忘家中的妻儿,“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中唐政治家、文学家韩愈因上疏谏迎佛骨而被贬潮州,仍吟出了“银烛未消窗送曙,金钗半醉座添香”的绮丽之语;北宋名隐高士林逋隐居孤山,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尚作《长相思》小令:“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争忍有离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未平。”宋初一代政治家、军事家范仲淹,刚直不阿,一身正气,《苏幕遮》词中犹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之句;北宋一代名儒欧阳修,《临江仙》词里尚吟“水晶双枕,旁有堕钗横”之语;南宋爱国名臣胡铨上疏请斩秦桧等奸臣,被贬海南,离别时还赠诗黎倩以表眷恋之情:“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黎颊生微涡。”由此可见,“儿女之情”是人类所共有的一种普遍情感,是一种最纯真、最诚挚、最动人的情怀。
孙桐生特别推崇“善言儿女之情”的作家,极其喜爱描绘男女纯真爱情的作品。他称明代著名戏剧家汤显祖“文章气节,为有明一代完人”,尤其盛赞他所创作的浪漫主义爱情杰作《牡丹亭》“脍炙人口”,“其词理隐伏而遥深,其情思幽艳而曲致”。咸丰二年(1852),孙桐生侨寓京师时得到了《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觉得“其语亦庄亦隽,亦玄亦禅”,“有洪炉点雪、麻姑搔痒之妙”,便“寝馈不释”地加以阅读和研究。因见“旧本渐就漶漫,恐久而失传”,所以在同治九年(1870),孙桐生用自己多年攒下的薪俸再加上妻子韵芬典当首饰筹集的资金,重印了这部“言情”名著。
为什么孙桐生一读《牡丹亭》就爱不释手?为什么他读后便对《牡丹亭》如此推崇备至?为什么他生恐《牡丹亭》漫漶失传而多方筹资刻印?孙桐生说:“先生《牡丹亭》之传,传以情也。”因为《牡丹亭》是表现“情”的杰作,它生动地描绘了杜丽娘与柳梦梅这对痴情相爱的青年男女跨越生死界限的旷古奇情,尤其是塑造了杜丽娘这位由梦生情、由情而病、由病而死、死而复生的“至情”形象。杜丽娘因为对现实的绝望,所以不得不步入虚幻的梦境。只有在梦中,她的情感才能得到自由的喷发,她的生命、青春和情欲才能得到尽情的纵放。杜丽娘对“情”的缠绵与执着,深深地震撼着孙桐生那颗情感十分丰富的心灵。
汤显祖《牡丹亭题辞》云:“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王思任《批点玉茗堂牡丹亭叙》:“若士自谓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情深一叙,读未三行,人已魂销肌栗。”汤显祖正是怀着满腔的深情,纵情讴歌了杜丽娘这种撼人心魄的旷世真情与千古“至情”!汤显祖师承泰州学派,深受李贽等人的影响,提出“崇尚真性情,反对假道学”。通过杜丽娘形象的塑造,对“自然之性”、“男女至情”进行了充分阐释,把“情”与“理”的冲突所造成的思想苦闷表现得淋漓尽致,给当时社会的女性们以极大的震撼和鼓舞。封建卫道士们痛感“此词一出,使天下多少闺女失节”。《牡丹亭》第一次在审美领域里把“至情”激扬到超逸传统意识的高度,并在对“情”的反思中对传统人性观表现出深刻的怀疑。
汤显祖对“情”的高扬与讴歌,引起了孙桐生强烈的情感共鸣。汤显祖对人生“真性情”的生动描绘,深深地震撼着孙桐生这位崇情抑理的晚清著名学者。孙桐生高度赞同汤显祖的“人情”观,十分惊叹“先生何其善于言情也耶!予更以是知先生言情,而不第言情也。”同时,他还引用了明代另一“言情”作家冯梦龙的话说:“人,生死于情者也;情,不生死于人者也。人未生而情赋之以生,人既死而情不与之俱死。”他认为冯梦龙“持论精卓,可与共相发明”。这表明孙桐生在“人情”观上与汤显祖、冯梦龙等人的高度一致。
四
不仅如此,孙桐生还在《妙复轩评〈石头记〉叙》中引用太平闲人注“文妙真人”的话说:“人之所以妙,妙在真,能真,斯为人而不为兽。”在孙桐生看来,“人”之所以“为人”,“兽”之所以“为兽”,其本质区别就在于“人”具有而“兽”不具有美好、美妙的“真性情”。人的“美好”,是因为人具有一种纯洁善良的本性;人的“美妙”,是因为人具有一种纯真诚挚的情感。这里,孙桐生把“真”与“假”提高到区别“人”与“兽”本质的高度来认识,表现了他对人性、人情、人生的独到见解。为此,孙桐生竭力反对有悖“人性人情”的封建伦理纲常,无情揭露和猛烈抨击虚伪残酷的封建忠孝节义。他在所著《名利论》一文中,一针见血地指出“楚申亥杀其二女”为灵王殉葬,表面“似忠”,实则“残忍非人情也”;“郭巨埋儿”貌似“尽孝”,实则大不孝;“王祥卧冰求鱼”,实为虚伪矫情,沽名钓誉;“易牙杀子”,父子相残,尤非人情也;“邓攸弃子存侄”、“许武析产成就其弟名声”,更是欺世盗名之举,“愈非人情也”。孙桐生这篇《名利论》,表面上是批判“名利”,实际上是把抨击的目标直接指向违背人性人情之封建伦理纲常的核心。他在《女子过门守贞论》一文中,还极力反对妇女守寡,认为这既有悖人性、也不合人情。他认为上古时代“妇人不以改嫁为非,男子亦不以再嫁为耻”,才是合人性、近人情的。他指出:“盖男欲室而女欲家,此人情也。”女子再嫁符合人性人情,夫死守节既不合人性也不近人情,而未婚夫死、过门守节更是绝情泯性的荒唐行为。
孙桐生的这种“人情论”、“人性观”,明显是接受了明清人文主义思想的影响。明中叶以后,资本主义开始萌芽,王阳明“心学”成为主要哲学思想文化思潮。王阳明发展了陆九渊的“心学”,认为“心者,天地万物之主也”,提出“我心之良知,无有不自知”。冲击了程朱理学对人“内心”的严酷禁锢,催发了人自我意识的觉醒。而王学中的泰州学派,则更为“离经叛道”,认为“饮食男女”的人欲就是人的天性,应该“率性而行,纯任自然”,直击理学的禁欲主义。李贽提出“童心说”,更直接指出“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李贽认为,人要有一颗“绝假纯真”的“童心”。“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⑤人有了“真心”,才是一个“真人”;作家有了纯真的心,才能写出富有真情实感的好文章。“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矣。”⑥稍晚于李贽的公安派文学家袁宏道也提出文学创作要“独抒性灵,不拘格套”。⑦清代的袁枚也是性灵说的提倡者和鼓吹者,他指出:“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⑧又说:“从《三百篇》至今日,诗之传者,都自性灵,不关堆垛。”⑨清代著名思想家戴震也指出:“举凡饥寒愁怨,饮食男女,常情隐曲之感,则名之曰人欲。……其所谓存理,空有理之名,究不过绝情欲之感耳。”⑩
孙桐生五岁开始读书,成年后由科举入仕途,在三十多年的仕宦生涯中,亲身经历了封建末世的腐朽黑暗,饱尝了世道的艰辛和世态的炎凉,十分看重人间的“真性情”,认为做人要做真人、说话要说真话、写文章要写人的真情实感。
孙桐生的人情论,提倡写真人、叙真事、袒露真心、讴歌真情、追求纯真、展现人性的美好、斥责兽性的丑恶。其实质是对人的充分肯定,对人的价值的充分肯定,对人的情感的充分肯定,也是对人的正常欲望的充分肯定。与此相反,便是对封建礼教、封建伦理纲常扼杀人性、禁锢人欲的否定。孙桐生的人情论在明清人文主义思潮中是占有重要地位的。
①④ 孙桐生:《妙复轩评〈石头记〉叙》,载朱一玄编《红楼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② 孙桐生编:《国朝全蜀诗抄》卷23,光绪五年(1879)刻本,第247页。
③ 脂砚斋批语,《石头记》“甲戌本”第八回眉批。
⑤⑥ 李贽:《童心说》。
⑦ 袁宏道:《小修诗叙》。
⑧ 袁枚:《随园诗话》卷三。
⑨ 袁枚:《随园诗话》卷五。
⑩ 戴震:《孟子字义疏证》卷上。
作 者:程建忠,成都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明清文学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