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的陪都古典诗人群(一)
2013-04-29邱睿
摘 要: 壬午年重阳陪都重庆歌乐山的登高雅集活动延续了文人雅集的古典传统,使得陪都重庆在战时也承续了古体诗歌传统的余韵。这种程式化的雅集活动充满了诗歌“可以群”的意图。参加雅集的诗人大多为国民政府官员,同僚关系以及既往的契谊使得他们结成一个较为稳定的诗人群体。而官员的身份使得他们怀有一种对于战事的参与感,诗歌也带有相应的战时色彩。
关键词: 抗战旧体诗歌 陪都文人 壬午重九雅集
抗战期间,1937年11月中华民国政府发布《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1940年9月正式定重庆为陪都,1946年5月5日发布《还都令》,此间重庆一度为战时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战时的特殊情境使得陪都重庆具有某种凝聚力和吸引力。从文化的角度而言,大批文人的汇聚陪都,成就了国家不幸诗家幸的诗歌辉煌。战时重庆的诗坛“有二三十年代早已蜚声海内外的名诗人,也有在抗日烽火中脱颖而出的年轻诗人,还有在呼唤民主、反对独裁斗争中冲锋陷阵的专业和业余诗歌工作者①”。对于这份荣耀,研究者更多将之献给新诗诗人,却少予旧体诗人以关注。事实上,重庆在抗战时期有大量旧体诗人聚集,他们延续着古典诗歌的雅集和结社传统,其诗歌活动成为古典诗歌发展的承续和流衍,创造了古典诗歌在民国的最后辉煌。
一、作赋登高尽佳节:战时的古典诗歌传统
相对于更具有时代适应力的新诗,旧体诗歌倾向于一种对于传统的持守。当新诗冲决传统的束缚,企图摆脱一切语言和文化的羁绊,创造出一种自我的表达的时候,旧体诗歌仍然遵循传统的平仄和典故;新诗界希望结合成适合时代的组织样式,倡导各种新兴的文人社团,而古体诗人的结社雅集传统却仍在继续。抗战期间,自1940年国民政府定都令正式颁布后,进入重庆的政界、文艺界人士激增,1940年至1945年间各种文人雅集结社活动也频繁起来,我们可以在各种诗歌总集和别集中找到诗人群体活动的记载。而这些活动中最为频繁的时间点便是上巳、重阳。
雅集时间是一种非常敏感的文化时间,梳理文人的雅集时间链条,上巳和重阳是一种层叠的诗歌文化源头。追溯重阳登高的历史,登高赋诗本是春秋时期诸侯大夫的一种外交仪式,两国大夫登上高台以《诗经》的诗句应对酬酢,故《诗经》毛传云:“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后来登高一词在汉末进入文学领域,魏晋之后便成为了一种习俗。陶渊明的“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展示了这种文化形态的普及。当文化习俗一旦成为一种传统后,历代文人就在对传统的遵守和复现中,让文化成为一种固定形态。对于传统的遵循也成为一种身份的体认方式。在民国初期,文化也在尝试着一种自我调整,民初的文化革命使得诗人们以新和旧来标举身份。清末民初最大的文人社团南社在完成自我更新,成立新南社时,规定其雅集时间不再是传统的上巳、重阳而是具有政治意义的“双十节”,与传统的雅集时间的决裂表达的是一种对于“新”的文化身份的凸显。而滞留沪上的遗民群体所结成的超社、逸社则选择上巳、重阳等传统雅集时间来表达一种对于旧文化的坚持。所以雅集的时间其实意味着一个群体的文化态度。
“壬午九日歌乐山登高”的日期是1942年重阳,诗集开端便写道:“壬午九日贾涛园召集同人歌乐山登高摘谢瞻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句为韵”②。对于1942年重阳的节气感知,诗人们在诗歌中表达了这种敏感度。简易写道:“渝上忽忽五历秋,每逢佳节恋清游。”姚琮写道:“年年重九节,文酒集群彦。”蒲绍戡也提到:“风雨重阳节,开轩集胜俦。”对于这群诗人来说,每逢佳节的登高赋诗是一种文化传统里的习惯,每当时间流转到那个文化节点,都会触发诗人们群体的意兴。这种诗兴有的来自于一种秋日的感伤体验,谭光诗曰:“秋声易为感,流飙引连洒。九日郁羁离,意绝曾丘”。有的来自对于重九诗歌传统中前辈诗人的追摹,沈尹默写道:“平生爱重九,何事忆陶家”。有的来自于秋日怀乡主题的回应,孙奂■写道:“同倾白酒酬佳节,怅对黄花忆故都”。更有源自一种陪都时空体验下的节日独特体验,贾景德写道:“重阳速客愧泥泞,小酌欢谈坐促膝。艰难酣战姑莫论,作赋登高尽今日”。不论诗人们的重阳体验如何,那种诗歌兴味都是如此的熟悉,或是陶渊明的自在悠游,或是登高赋诗的大夫情怀,或是秋日怀乡的传统诗兴,都是一种古体诗歌一脉流转的传统。从先秦直至民国,这种流转的情怀使得古体诗歌成为一种中华文化脉络不绝的线索,在诗人的群体吟唱中一次次重复和强化,最后成为凝聚文化精神的强力黏合剂。
在1942年的歌乐山登高赋诗活动中,我们看到了一种文化形态的文人聚集,这种聚集展现的是1942年陪都的古体诗人某一群体的样貌,他们对于传统的恪守,使得陪都的传统诗坛不绝如缕。考虑到1942年的时间背景,距离新文化运动已历廿载,古体诗歌的地位受到新诗的挑战,再者1942年恰是抗战的关键阶段,各种抗战主题的诗歌体现了当时文艺界对于“诗歌抗战”的号召。此次歌乐山登高雅集的活动便显出一种坚持传统的保守,古体诗歌中缺少新诗中那种直陈血与火的激情,到有着几分士大夫的闲情逸致,所以我们需要发掘这次雅集的更多意义,以解释古体诗歌在抗战时期的存在意义。
二、如云招胜侣:诗歌的传统功用
《壬午九日歌乐山登高集》是这次雅集的诗歌总集,雅集采取的活动方式是传统的分韵题诗,分韵的诗歌选择的是谢瞻《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
六朝时期有三次大规模的赋诗送别活动,一次是元康六年(296),石崇等为征西大将军祭酒王诩还长安饯别,三十余人聚集于河南县界金谷涧,后诗歌结为《金谷集》。一次是永明九年(491)萧子隆调任荆州刺史,萧衍、谢等作为其僚属先后赴任,南齐以竟陵王萧子良为中心的宫廷文人集团为之饯别赋诗。另一次就是义熙十四年(418)宋公刘裕为孔令饯别,宴于戏马台,谢瞻所作的《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就出于这次饯别活动。
谢瞻,字宣远,陈郡阳夏人,文章与从叔谢混、族弟谢灵运相抗。《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风至授寒服。霜降休百工。繁林收阳彩。密苑解华丛。巢幕无留燕。遵渚有归鸿。轻霞冠秋日。迅商薄清穹。圣心眷嘉节。扬銮戾行宫。四筵芳醴。中堂起丝桐。扶光迫西汜。欢余宴有穷。逝矣将归客。养素克有终。临流怨莫从。欢心叹飞蓬。”这首诗体现了传统集会诗歌的特点,诗歌从九日登高开始写起,交代诗歌的创作缘由,然后铺陈自我情感,最后兼及对送别对象的交代,具有典型的宴饮应制之作的程序性诗歌布局。在“声色大开”的魏晋诗歌中这首应制之作显然并非上乘,为何1942年陪都重庆的雅集会选择这样一首作品来作为分韵的题目,难道仅仅是出于一种对于九日诗歌遴选的随意性?就在1942年的雅集的后一年,重庆又有一次大规模的诗人雅集活动,即癸未四月三日渝州西郊七星岗展禊,该次活动以兰亭序:“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四十二字分韵。考虑到这两次大型雅集活动均是以魏晋诗歌作为分韵题目,我们不得不考虑民国诗人对于魏晋诗歌偏好的缘由。
六朝诗歌的特点之一就是崇尚“集体性、功利性与交际功能,这实际上在强化和体现儒家诗可以群的美学观念”{3},这些程式化的缺乏个性的作品成为了六朝诗歌的特点之一。因为六朝的文学集团繁多,如邺下文学集团、竹林七贤、东吴太子宾客集团、贾谧二十四友、竟陵王文学集团、梁代裴子野文学集团、昭明太子文学集团、萧纲文学集团等,这些众多的文人集团中大多数是一种带有政治性质的家族或是皇族性质的文人群体,其群体的诗歌创作某种程度上便不得不带有一种非个性化的集体色彩。但是这种集体性也可以带来一种群体的安全感和归属感。那些文人群体的集体诗歌活动使得文人之间的关系在那些程式化的诗歌作品中得到强化,唱和诗、应制诗、联句诗、赠答诗、公宴诗,虽然免不了词语应酬,但是却在那些彼此的互动中逐渐获得群体的亲近。
这种群体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恰是抗战期间汇集重庆的古体诗人所需要寻找的。他们在诗歌中表达了一种雅集活动会给自己带来的情感归属。
且看程潜之诗:“巴蜀多崎,秀者歌乐峰。明后欣佳节,于此追玄风。盛筵享朋侣,兴会将毋同。山高饶云雾,四望苦迷蒙。零雨被庭菊,倏然竞秋容。相与饮美酒,豁而开心胸。群情以怡悦,谈言惬予衷。饱德驾言旋,游目送飞鸿。”程潜这首诗歌是典型的宴集诗歌的写作样式,他交代了雅集的地点,突出了巴蜀这个地域概念。并且强调了宴集行为的历史性,是一种对于东晋“玄风”的追仿。程潜将诗歌的重点放在宴集的描述上,他用模仿魏晋诗歌的手法描写了宴集环境的云雾和菊花,并展现了朋侣间那种融洽的会晤场面,文人的饮酒和言谈显得“怡悦”且“惬予衷”,最后他用东晋玄言诗中对于道德和旷怀的展现结束了其诗歌。这是一首看似缺乏时代感的作品,除了对于“巴蜀”的强调,我们几乎可以忽略其抗战性,但是这首缺乏社会意义的诗歌正是以其交际性展现了它在这场文人雅集中的价值。
李鸿文:“风雨近重阳,诗人偶一吐。天公若有情,岁岁黄花雨。韬园文章伯,夙推风雅主。人物乐甄陶,开府山中住。佳节饶逸兴,如云招胜侣。置驿记郑庄,开尊怀文举。黄菊绕东篱,白鹭戏沙渚。萝径入高岑,竹阴侵半户。坐中屈宋才,作赋工鹦鹉。江天云雾里,飙见文星聚。五载客巴山,嘉会频记取。不堪登高望,离离悲禾黍。国步正多艰,哀迟惭无补。何日定中原,凯歌闻好语。”李鸿文的这首诗歌同样是典型的宴饮作品的结构,与程潜的诗歌有所不同的是,李鸿文在诗歌中更加强调一种宾主的关系,他提到了这次雅集的组织者贾景德,称赞其为“文章伯”、“风雅主”。贾景德,字煜如,号韬园,山西沁水人,清光绪甲辰进士,曾任国民政府考试院副院长、行政院副院长等职。李鸿文的诗歌中也充满了对于贾景德的推崇,这也是一种应制诗歌的传统。我们虽然不满于这些诗歌中所带有的谀词,这也是从中古文人集团诗歌以来不可避免的一种通病,但是这些词汇却传达了一个群体的凝集焦点和一种别无二致的群体趣味。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文人群体区别于另外一个群体的诗歌标记。
陪都的古体诗人们追摹六朝,某种程度上是对于那种文人群体感的一种向往。因为抗战期间的古体诗坛,一方面也有古体诗歌的抗战表达,一方面在雅集诗歌中呈现的却是一种文人之间程式化的雅集话语。但是这些在诗歌史上不断重复的诗歌词汇,却充满了诗歌“可以群”的意图,1942年的重庆雅集诗歌这种“群”的意图背后是一种古体诗人的群体安全感的要求,而不仅仅出于一种对于古人雅集传统的追摹。而这种安全感的追索,就需要了解这些诗人们的身份。
三、宾主东南美:诗人群体的身份
其实我们必须关注的还有这些诗人的身份,参加1942年歌乐山雅集的诗人有十六名,将其籍贯和1942年时任的职务罗列如下:
1942年重庆歌乐山雅集诗人职官表
这份名单中的十六人中,人员的里籍并不集中,和清末民初的文人社团的发展脉络相似,那种传统的以地缘联系的文人结社正在逐渐消解。清代诗坛凸显了地域编成的概念,清代诗歌流派有的径以地域命名,如河朔诗派、岭南诗派、虞山诗派、娄东诗派、秀水诗派、饴山诗派、浙派、桐城诗派、高密诗派、常州诗派等。这些地域性的流派凸显了一地的师友亲缘关系。近代文人的巨大流动性使得文人群体的结合方式正处于巨大的调整之中,文人身上的地域标签逐渐淡化,那种以地域相聚集的传统结社方式在民国的文人结社,特别是大型结社中显得并不突出。民初的最大文人社团南社便以二十一省的一千多文人的结社规模开民国文人结社之大端。考1942年的歌乐山雅集活动,这个文人群体也显然并非地缘的网罗结果。但是这样的文人群体结成又是如何实现的呢?
以上的职官表或许可以提供些许答案。考察十六人在抗战时期的履历,其任职变动其实较为频繁,就雅集的1942年为中心来看,十六人当时供职的单位较为集中,贾景德、陈曼若、孙奂、徐道邻、李鸿文、蒲绍戡六人供职于考试院;沈尹默和汪东两人供职于监查院;谭光、方叔章两人供职于行政院,此外靳志曾在行政院任职;曹泾沅供职于立法院;陈毓华供职于财政部;程潜、姚琮则是军事委员会的高级将领;李鸿文是参政会参政员;仅简易情况不详。十六人中有六人来自考试院,据公布的考试院法规委员会委员名单,1942年3月到职的三十五人中就有贾景德、陈曼若、孙奂、徐道邻、蒲绍戡。而1942年的重九雅集正是在这些人共同供职于考试院之后,这种同僚关系之于雅集的关联就很清楚了。当然同僚关系是雅集的最重要的一次关系网络,此外还有这些来自不同部门之间的朋友契谊,这些大多在未到重庆之前的南京供职时期便已经奠定。
在这些人中,贾景德的身份较为特殊,他是这次雅集的组织者。贾景德前文已有所介绍,他可谓抗战期间陪都官员中位高权重且好文慕古者。恰如六朝文人集团中是以某位当权为中心集合起来的文人群体,重庆的古体诗人雅集也常常具有这样的范式。贾景德是抗战期间重庆古体诗坛的主盟者之一。他除了主持1942年的歌乐山登高雅集外,还主持了1943年三月三日的七星岗展禊活动。雅集诗歌中也充满了对于贾景德的推崇,这也是一种应制诗歌的传统。汪东写道:“贾公傥姿,夙负匡时略。”陈毓华也赞美道:“贾侯修故事,高宴敞原。”李鸿文也写道:“韬园文章伯,夙推风雅主。”
贾景德为好文之人,其诗歌中有其夫子自道:“自从被命掌曹,怠职戒言细诗律。牵率恁教鼻置,梏更同手受桎。清夜沈沈在斗室,伸纸挥毫鹰隼疾。狂奴故态医无术,悠悠之口胡足恤。寒苦雨鸣唧唧,饥鼠窥人不畏叱。无端报道敌机来(是晓有空袭警报),见惯无虞七箸失。且硬语作高歌,天地低昂鬼震。”贾景德自谦地写道自己到达重庆后,虽然身负要职,但却倾心只在诗歌,自己对于诗歌韵律的苛刻要求,使得自己的创作就像手脚受缚一般,但是那种清夜挥笔疾书诗句的狂态,却是诗人的一种坚持。特别是到了重庆以后,那些战争场景更成为诗歌的一部分,是诗人所高歌不顾的“硬语”,有着震天地鬼神的效果,这就是诗史的意义。
贾景德作为一名政府的高级官员,既主政事又主文事,而文事固属于风流一路,但却因这位主持者对于战事的关注,使得这场雅集绝不会是风轻云淡的登高歌咏,在诗人的笔下,也含有了一触即发的伤怀。且看李鸿文的诗歌:“黄菊绕东篱,白鹭戏沙渚。萝径入高岑,竹阴侵半户。坐中屈宋才,作赋工鹦鹉。江天云雾里,飙见文星聚。五载客巴山,嘉会频记取。不堪登高望,离离悲禾黍。国步正多艰,哀迟惭无补。何日定中原,凯歌闻好语。”李鸿文先是描写了一种黄菊满篱,白鹭在洲,松萝绕路,修竹当户的场景,这是一种最为文人化的情怀,有着松竹菊的幽雅,也是这些才比屈宋的文人所应有的雅集环境。这样美好的聚会在重庆已经持续了五年,这种战时的闲情是一种不得已的所有,很快登高后的情感就被黍离之悲触发,诗人发出“国步正多艰,哀迟惭无补”的感叹,更盼望“定中原”后的诗中嘉信。陈曼若也表达了这种期待战争平靖的愿望:“声教倘中复,暴桀宁终侵。余其揽修辔,酾酒涤烦襟。”这些诗人在来到重庆之前,大多在南京的国民政府任职,故而有“宾主东南美,燕云指顾收”之谓,其中的东南并非指诗人们籍贯,而是指诗人们战前的供职之所在南京。所以抗战胜利的热望也是和收复故京的要求联系在一起的,简易之诗颇有杜甫春望的感情色彩:“渝上忽忽五历秋,每逢佳节恋清游。鞠华带雨浓于酒,栾荚摇风响入楼。戍角暗催青鬓改,野心常被白云留。明年此会知何处,应在钟山最上头。”简易也提及了这五载客滞重庆的宴饮雅集之乐,但是异乡的菊花、栾荚都成为引动乡思的诱因,而“戍角”所暗示的战事则成为让诗人愁虑而白发的因素。所以诗人许下来年于南京钟山雅集的愿望,也是在表达一种克敌还都的期待。
1942年的重阳,已经是国民政府正式以重庆为陪都的第三个年头,在战时迁至重庆的文人群体逐渐稳定,他们延续了文人雅集的古典传统,使得陪都重庆在战时也承续了古体诗传统的余韵。这种程式化的雅集活动充满了诗歌“可以群”的意图。参加雅集的诗人大多为国民政府官员,十六人中有六人为考试院委员,同僚关系以及既往的契谊使得他们结成一个较为稳定的诗人群体。而官员的身份使得他们怀有一种对于战事的参与感,诗歌也带有相应的战时色彩,这些雅集诗歌使得1942年的歌乐山登高雅集成为抗战时期陪都重庆交游特色的一次诗歌活动。
{1} 刘静:《抗战时期的重庆诗坛》,《江西社会科学》2009年第3期。
{2} 《壬午九日歌乐山登高集》,民国三十一年石印本,本文诗歌皆引自该集。
{3} 吴承学:《诗可以群——从魏晋南北朝诗歌创作形态考察其文学观念》,《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5期。
基金项目: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2011QNWX42);国家社科后期资助项目(12FZW041)阶段性成果
作 者:邱睿,博士,西南大学国际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近代诗文。
编 辑: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