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方古典理性主义的内在生成逻辑
2013-04-29陈璇
陈璇
摘 要:在西方哲学史上,通常将迄黑格尔为止前的理性主义称为古典理性主义。本文通过研究古希腊哲学、中世纪哲学、近代哲学、德国古典哲学时期的理性主义的具体表现,阐述了西方古典理性主义的内在生成逻辑。
关键词:自然理性;神学理性;近代理性;批判理性
中图分类号:B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3)07-0039-02
研究西方哲学必然要研究理性主义,从古希腊哲学到德国古典哲学都建立了自己的形而上学体系,而形而上学的重要特征就是理性。在西方哲学史中,古典理性主义有四个重要时期,即古希腊哲学、中世纪哲学、近代哲学、德国古典哲学时期,它们分别构成理性主义的产生、异变、发展以及终结四个不同阶段,从而生成其理性主义思想的内在逻辑。
一、西方古典理性主义的产生
古希腊哲学被公认为西方哲学的发展源头,同时开启了西方古典理性主义的传统。这个时期的哲学家们思考万物的本源问题,从本体论的角度来理解和建构理性主义,因此打开一个通过对自然事物进行抽象概括来解释世界的时代。
当西方第一个哲人泰勒斯通过观察分析个别事物,并对感觉经验进行一系列抽象概括,第一次提出“水是万物的始基”这一判断时,他就扬起了希腊理性主义的第一面旗帜。泰勒斯的始基没有突破感性的限制,但他却将感性具体事物看成是万物的起源,并将其上升到普遍的理性高度。毕达歌拉斯学派提出”数是万物的起源”,超越了具体的事物,而有了高度的抽象性,但是他们仍然没有超越感性世界量的规定。严格意义上的理性是以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为起源的。他认为火是万物的本源,“这个世界过去、现在和未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在一定的分寸上燃烧,在一定的分寸上熄灭。”[1]“火是有定形和无定形的统一,是作为‘变的变,是自己运动的,具有自身的分寸、规律和尺度,这个尺度就是逻各斯”[2],逻各斯可以被理解为理性、理由、规律、规则等,它的本性不是多,而是一,是普遍的东西,代表着普遍的尺度、规律,赫拉克利特认为世间的一切事物运动必须遵循逻各斯。
这些哲学家的思想都还存在感性的色彩,随后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批判地继承贤人们的思想,最终奠定了古希腊哲学甚至整个西方哲学理性主义的传统。
苏格拉底放弃对于自然奥秘的理性思辨,转而研究人类本身,即人类的伦理问题。他通过审视人自身的途径来研究自然,“将哲学从天上拉回人间”,并引向理性的道路。苏格拉底的学生柏拉图,构筑了理念的哲学大厦。他认为理念是真实的、客观存在的,“在进行活动的时候,人的理性决不引用任何感性事物,而只引用理念,从一个理念到另一个理念,并且归结到理念。”[3]他奠定了西方理性主义哲学的基本范式。哲学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认为真实的现实世界仅仅是具体的多变的,而实体是不变的,是第一因,要把握这个第一因不能通过感性,只有通过理性的概念、逻辑、范畴等才能把握。亚里士多德同他的先辈们一样不断地探求世界的本源问题,并且经它归结为第一哲学,建构了一个宏伟的思辨哲学体系。
古希腊的哲学家们都以探究万物背后的本源为己任,但是都未突破感性的限制,因此在古希腊哲学中建立了客观理性原则。
二、西方古典理性主义的异变
在称之为“黑色时代”的中世纪,理性主义在批判地继承古希腊理性主义的哲学思想基础上,以及在与唯实论和唯名论的斗争中,异变为上帝的理性,并与人的信仰发生分裂,从而造成古希腊理性主义的异变。
中世纪的欧洲是封建的基督教世界,欧洲各地的封建政权统治者利用教会势力和宗教教义垄断着社会的文艺、教育、哲学乃至整个精神领域,致使欧洲文化的方方面面都成为基督教的婢女。
宗教哲学家们认为哲学的真正使命是探求神圣的真理,只有基督教才是真正的哲学。通过利用基督教教义与希腊哲学的相似之处为基督教的权利进行辩护,进一步指出基督教高于希腊哲学的优越之处,最终奠定基督教在中世纪欧洲的正统地位。他们利用和歪曲亚里多斯德的哲学思想去论证神的存在、上帝的存在,人类的理性被上帝剥夺并异变成上帝的理性,上帝成为真善美的化身和宇宙的本体。随着上帝的理性化,理性神学把哲学变成它的婢女,哲学成为经院哲学为其宗教神学服务的工具。由于理性异变使上帝拥有了全部的理性,而人只配受非理性“信仰”的支配,只要是上帝的旨意,人就不得不信仰,这同时也造成了理性和信仰的二元分裂。虽然在经院哲学内部也有唯名论和实在论的争论,从某种角度反射出人类理性之光,但作为意识形态的总体,它们仍然皈依宗教神学,是理性神学的分流。
在基督教一统天下的中世纪,哲学成为神学的婢女,人的理性被上帝的理性取代,“中世纪把意识形态的其他一切形式——哲学、政治、法学,都合并到神学中,使他们成为神学中的科目”[4]。虚构的宗教总是需要盲从和信仰来维持,但虚构和盲从总会引来怀疑和推断,加之宗教本身的理论体系存在矛盾以及王权与神权的冲突,由此引发人们关于理性的思考。
三、西方古典理性主义的发展
在古希腊自然理性、中世纪神学理性基础上,近代哲学建立并发展出近代意义上的理性。近代理性建立的出发点就是认识论,并衍生出经验论和唯理论两个派别,它们都秉承了理性主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培根和笛卡尔。
经验派的主要观点是承认知识和观念源于经验,强调观察、实验,倡导经验归纳法、感性认识的重要性和实在性。培根是近代经验主义的创始人,他强调经验感觉的观察,但同时又认为“感觉包含意志和情感的主观因素,不能符合科学的客观要求,没有理性的指导,感觉本身是迟钝、无力的,有时甚至产生出有欺骗性的表象,被伪科学所利用”[5]。因此,在培根看来,理性主义与经验论并不矛盾,并强调经验理性。他还认为传统的经院哲学阻碍人们获取科学的认识,要想获得科学认识,就必须揭露出这些假象,从而提出了著名的“四假象学说”。而揭露出这些假相的重大意义正在于“假相的学说对于解释自然的关系,正如反驳诡辩的学说对于普通逻辑的关系是一样的”[6]。培根看到了经验科学的蓬勃生命力,并发现了科学复兴的“新工具”,他是站在新旧时代转折点上的人物。
唯理派认为认识源于理性,强调数学方法的普遍意义、理性演绎法、理性认识的可靠性、必要性。笛卡尔是近代理性主义的首创者,他提出“普遍”的原则,认为哲学的方法首先是分析出建构知识的原则,然后再运用归纳演绎方法推导出确定的结论。他否定感官经验的可靠性,强调理性思维的可靠性。在他看来一切周围的世界都是我们感知的对象,而这些感知的对象是经不起怀疑的。凡是不能够通过怀疑的,都应当排除在知识的基础之外。经过普遍怀疑后笛卡尔最终找到“我思,故我在”这样一个不可怀疑的第一哲学原理,说明必须以理性作为判断真理的唯一标准,只有理性才能发现统一性,只有把人类所有知识放在理性的尺度上重新校正,才能形成真理的体系。笛卡尔认为,理性这种能力不能来自感觉经验,它只是一种天赋能力。理性的这种天赋能力在观念系统中产生一种天赋观念,这样一切知识都不能建立在感性的基础上,只能建立在天赋观念的基础之上。
由此可见,经验论强调的是经验理性,唯理论强调的则是天赋理性,但他们都强调人的理性是认识和审视一切的权威和标准,并且相信人的理性是可以认识世界并得到关于世界的普遍知识。在人类认识史上,经验论和唯理论都为哲学认识论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四、西方古典理性主义的终结
德国古典哲学批判地继承了17、18世纪哲学的理性主义,在总结与反思的基础上继续深化理性主义,从而将西方古典理性主义哲学推向顶峰。
康德高举批判理性的大旗把经验理性和天赋理性融合在自己的哲学体系中,全面探索形而上学能够成立的条件。他对经验论和唯理论进行综合,既强调一切知识都必须来源于经验,又强调要获得关于事物的正确认识,必须依赖于主体的先天认识形式——时空等感性形式和因果等知性范畴。而康德的先天综合判断是可以完满解决知识所需的上述要求,其中先天是指对所有人而言都普遍有效的认识形式,综合是指用认识形式对经验的加工作用,即经验为知识提供待加工的材料,主体用先天认识形式对经验进行加工整理,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因此得到保证,而单纯通过经验或理性认识世界会陷入“二律背反”。在通往理性世界的道路上,康德的批判理性迈出重要的一步。
康德之后,黑格尔将理性精神发展到顶峰,并产生出这种理性主义最后一种包罗万象的形态——思辨理性论。黑格尔认为康德的批判理性把现象和本质即认识论和本体论对立起来,从而造成理性和现实的冲突。因此,黑格尔立足于“从对立面的统一中把握对立面”,全面而深刻地揭示思维的能动性及其内在的统一性,将客观世界纳入理性认识之中,实现将主观知识“外在化”的过程,从而使黑格尔在西方哲学史上建构了一个庞大的思辨理性体系。黑格尔不仅运用逻辑与历史一致的哲学方法把西方古典理性主义的优秀成果全部融合在自己的哲学体系之中,并将其与哲学本体论、认识论和逻辑学有机地结合起来,对西方的古典理性主义做出终结。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西方哲学先后经历了古希腊的自然理性、中世纪的神学理性、近代的科学理性以及德国的批判理性几个过程,建立起完善的西方古典理性主义。它启示我们,要正确处理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的关系,一是感性认识是认识的初级阶段,感性认识有待于发展和深化为理性认识;二是理性认识是认识的高级阶段,理性认识必须依赖于感性认识,必须以感性认识为基础;最后,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相互渗透、相互包含,人们不应该也不可能把它们截然分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正确地认识世界。
参考文献:
〔1〕章忠民.古希腊哲学中理性观念的提出及其演绎[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0(4):33.
〔2〕汪子嵩.希腊哲学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59.
〔3〕古希腊罗马哲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201.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20.
〔5〕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47.
〔6〕培根.新工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19.
(责任编辑 张海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