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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后南京政府合法性的缺失

2013-04-29岑博

关键词:缺失合法性

岑博

摘 要:中国人民历时八载,最终赢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携抗战胜利之余威的南京国民政府,本来最有希望成为中国官方的合法性政府,然而随着历史的发展,国民政府逐渐丧失了这种合法性。政治方面:和平建国方案搁浅,中央权威构建受挫;经济方面:经济复苏计划落马,国民生存状况急剧下滑;思想方面:思想上产生离心力,信仰教化体系边缘化。种种现象表明国民政府的合法性逐渐缺失,最终丧失大陆政权。

关键词:南京国民政府;合法性;缺失

中图分类号:D3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3)07-0029-02

一、和平建国方案搁浅,中央权威构建受挫

抗战胜利后,中国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实现和平民主的宝贵机遇,饱受八年战乱之苦的中国人民急迫地希望国共双方停止内战,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来实现和平。抗日战争结束之后的中国,出现了国共两种政治力量及其代表的军事力量齐头并进的政治格局,仿佛冷战已在中国悄然落下帷幕。这种走向二元甚至多元化的政治格局似乎更像是一种波澜不惊的海平面,然而海面底下波云诡谲、汹涌澎湃,平静的局面不知何时一去不复返。

战后为和平民主欢呼雀跃,也为中间势力的崛起及其政治理想的完成提供了历史契机。第三种建国方案在当时的中国格局中同样有一席之地,他们认为抗战之后中国的局面,是导致中国多元化政治格局的序幕,是一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历史性时刻。“国事问题,绝对不是国共双方的问题,而应该由包括国共两党在内的各党各派仁人志士和无党无派同志,心怀人民群众的利益,来共同解决问题”[1],中国共产党在中国政治生涯中所占的约束力和影响力已今非昔比,并且通过与中间势力的长期合作,双方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如果说中间势力因为没有军事力量而在和平建国运动中常常被国民党政权不屑一顾的话,那么中共及其领导的军事力量的壮大,使得南京国民政府不得不慎重对待中间力量,而不可在建设国家的轨道上一意孤行了,必须悬崖勒马。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全世界、全人类和各民族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中国同美国和苏联等世界性大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美国总统罗斯福曾劝告蒋介石“应当在战争还在继续的时候,同延安的共产党成立一个联合政府”[2],以改变其独裁政府的性质。美国大使赫尔利在调解国共谈判、调和国共争端时,同样秉承着西方特有的民主精神,试图以和平建国的方案化解独裁政府制度的窘境,但最终因为其“助纣为虐”有失公允而前功尽弃。在特使马歇尔到访中国前夕,美国后任的杜鲁门总统发表对华政策声明。声明批评了国民党一党独裁体制,认为一党独裁与西方民主制是截然相反的,要求国民党建立和推行西式民主。美国的对华政策无疑是国民党走向和平建国道路的催化剂;另一方面,苏联的对华政策也同样在客观上促使共产党最终与国民党达成妥协,无论中共是主动妥协还是被动接受,都为和平建国铺平了道路。然而国民党却背信弃义,撕毁已达成的谈判硕果。这种政治上的翻供恰恰又被军事上的暂时胜利所鼓舞,于是国民党右派们对谈判决议的抵制之声在国民党内占据上风,使得国民党最终撕毁了千金难求的谈判决议。

中央权威的深厚根基在于它的合法性。抗战胜利后,南京国民政府便面临着来自国内民主力量对其中央权威构塑的“诋毁”与“诽谤”,而对共产党宣战又使得南京政府处于“内忧外患”的局面之中。我们可以看到,南京国民政府在这样非常尴尬的政治局面下,中央政府出现了合法性缺失,此政权属于“弱势独裁”,因为它或缺稳固的中央权威。南京国民政府把一党独裁和社会秩序放在首位,不信任其他任何异己力量。携抗战胜利之余威的蒋介石本来最有机会建立其国民政府的中央权威,但和平建国方案的搁浅使得这一可能性也逐渐丧失。

二、经济复苏计划落马,国民生存状况下滑

八年的抗战使中国经济蒙受了沉痛而又巨大的损失,国家正是百废待兴之际。国民党凭借垄断庞大的日伪财产,打压民族工业和坐拥广阔的失陷领土而增加的资金数量,以及大举借债,战后的中央政府从而拥有“国家复兴”的物质基础。然而事与愿违,短短若干年之后,中央政府的经济就走向崩溃的边缘。一方面,经济危机是因为物资缺乏,但物资缺乏远远不及国民政府对物资分配不当。原本用于国家建设的物资,却转变为内战的军用物资,这确实带有讽刺意味。“如果对于物资管制及物资分配有妥善的办法,物价决不会这样疯狂上涨。”[3]另一方面,通货膨胀,物价飙升以及币制改革的逐渐失效,无疑加速和催化了中央政府经济的崩溃。国民政府下令出台“货币改革”之时,物价已经比1937年之前上涨了700万倍,比一年之前上翻了50倍。更可悲的是,金圆券上市后,通货膨胀之势未能“亡羊补牢”,反而加速地恶化。令人诧异的金融赤字和巨额外债,是最终致使中央政府经济崩溃的一把利剑。由于国民党内战思想的根深蒂固,军费骤增,开支浩繁,入不敷出。空前的通货膨胀最终导致币值下跌,物价暴涨,而法币的发行速度远不及物价上涨的速度。在这个过程中,法币渐渐丧失了其作为传统货币的基本职能。

在广大人民眼里,法币与白纸无异,人民的生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与之对应的是,为了促使收支平衡,保证内战胜利,中央政府放开手脚,大量举借外债,其公债本金与本金利息都史无前例。大量发行公债,危机的根本与枝节未得到改善,进而成为国民政府的累赘。中央政府的财政状况陷入恶性循环的境地。为了缓解国民政府的财政压力,其采用的常规手段就是转嫁经济危机,让人民群众来为内战买单,这无疑使原本窘迫的国民生活,又一次雪上加霜。

更意味深长的是,抗战胜利后的经济接收成了烫手的山芋。这是一把双刃剑,政府拥有的财力支撑,实际上却催化自身经济跌入深渊。遗留的日伪财产和物资,简而言之,至少要经过多次“打劫”,军统局、别动队、中央军,最后加上地方政府,层层扒皮,实不堪入目。经过罔替层层洗劫,敌伪物资随即被掠夺干净[4]。垄断日伪财产使中央政府的经济遭到几近毁灭性破坏,由于“烂摊子”的面积过大,所以治理起来费时费力。这种情况给民族工商业以致命的打击,致使大批民族工厂停工和歇业,国家工业陷于泥潭之中而无法自拔;农业连年歉收,“天灾人祸”导致农业经济萧条。加上通货膨胀带来的恶性后果,使得民国生产力急速萎缩,财政收入锐减。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工人失业,农民破产,人民生活苦不堪言,广大国人转而质疑国民政府的合法性。

三、思想上的离心力,信仰教化的边缘化

1927年,大革命失败和宁汉合流,蒋介石建立了南京政府。由于政治上的军阀混战和地方割据,蒋介石集团的意识形态也必须应对“马列主义”与“三民主义”的“挑衅”。为了抢夺话语权和控制权带来的好处与利益,国民党各方势力都想“挟天子令诸侯”,打着孙文先生的“三民主义”招摇撞骗,同时对蒋介石中央政府的专制独裁进行声讨与指责。真正的领袖已经离我们远去,而剩下的都是瓜分利益的一丘之貉。“那种对于传统中国社会来说十分重要的道德一致性,即那种对于价值和适当的社会文化生活关系的普遍而且深入的共识,现在彻底崩溃了。”[5]而经过长时间的整合与重塑,新意识形态没有形成,南京国民政府的政治与教化在曲折中步履维艰。即使是蒋介石中央政府打出的官方“三民主义”,对社会各阶层与国民党内各个派系的号召力与影响力都是有限的。一大部分国民党人由于政治力量和军事力量的弱小,暂寄蒋介石屋檐之下,而其本身并不信服蒋介石,甚至在背后恶意诽谤。对其日益增长的军政力量,各方势力心怀恐惧且怕被其吞并,这就导致对其提倡的政教政策在很大程度上置若罔闻。

国民党的意识形态可以追溯到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中央政府推行的政治教化与思想信仰是“三民主义”的变异。以美国联邦共和制的“三权分立”为蓝图,以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为嫁接,同时将苏共的政治组织与政治革命的手段加以杂糅,将三种形态各异的事物融合成一套统一的体系,就是现行的官方“三民主义”。对蒋介石集团来说,他迫切要求建立一种新的信仰教化系统来维护自己的统治秩序。最重要的是,中央政府所推行的“以党治国”的方针政策也要求一种符合实际的意识形态来重新阐述。

孙中山先生始终保持对中华民族解放事业的热忱,他的特立独行和个人魅力在中国的思想上和政治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蒋介石非常看重这一点,因此在他的讲话和文章中旁征博引孙先生的“御笔”屡见不鲜,为其在中国的统治寻找“正当的”理由。中央政府建立的信仰教化体系事实上是“三民主义”的异变,并不符合革命先辈的意志。如他虽然承认孙中山“充分民权”,但实际“所主张的是‘革命民权而不是‘天赋人权”[6]。蒋介石认为:“三民主义的基本精神,就是总理所讲的‘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八德。”[7]对于这样一种以传统封建卫道思想所组成的官方意识形态,蒋介石中央政府大力奉行。中央政府在政教上,开展“党化教育”取代“三民主义教育”,早已与真正的“三民主义”分道扬镳;用传统的封建道德观影响世人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继续扮演封建卫道者的形象。

在这种意识形态之下,中央政府的政治存在与孙中山“三民主义”的旗帜发生了矛盾与分歧。孙中山先生的“民族”主张民族的独立与平等,而南京国民政府奉行国共内战,民族矛盾十分尖锐;孙中山先生的“民权”主张民权人民共有,而蒋介石却加强一党独裁的法西斯统治,遏制民主力量的发展;孙中山先生的“民生”主张耕者有其田,节制资本和发展实业等,而南京国民政府借债贷款来用于对共作战,阻挠民族工商业的发展,并且在农村没有提出切合实际的改革政策,导致农民破产,农村经济凋蔽。这样的现实,使中央政府的官方“三民主义”无法成为一种发挥效用的信仰教化体系,在“百家争鸣”的国家与社会中缺少法理依据。然而,这种主张一党独裁和以封建束缚对人民进行思想控制的意识系统,在“马列主义”及各种自由思潮的对话与撞击下,出现了严重的信仰危机,不能为中央政权提供有效的法律保障。

正是由于南京中央政府面临的中央权威遭到挑战,国民生活状况恶化和信仰教化的边缘化,使南京国民政府的统治缺少法理依据,合法性逐渐丧失。

参考文献:

〔1〕四川大学马列主义教研室.政治协商会议资料[C].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100.

〔2〕(美)埃利奥特·罗斯福.耳闻目睹[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6.249~250.

〔3〕金德群,杜建军.中国现代史资料选辑[C].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482.

〔4〕王丽娟,崔浩.国民党政权在大陆失败的经济原因探析[J].彭城职业大学学报,2004(6).

〔5〕(美)费正清.剑桥中华民国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130.

〔6〕总理遗教概要[A].蒋总统著作全集[C].台北:金川出版社,1975.14.

〔7〕秦孝仪.革命军人应有之觉悟[A].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卷十二)·演讲[C].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出版.256.

(责任编辑 姜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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