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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沃土与现代化

2013-04-29韩万斋

歌剧 2013年8期
关键词:文学艺术歌剧

中国歌剧欲大阔步向前,的确,必须攻坚克难!

攻坚克难,首先必须找准,“坚”在哪里?“难”在哪里?

目标找准了,突与破也就不会如盲人骑瞎马,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乱摸:再来个“‘神人尝百草”、再搞个“二次实践”,白白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了。

欲找准目标,首先必须把很多观念、理论上的东西澄清。前些年,我国文艺界与理论界突然出了一种“泛政治治范畴的文艺领域的理论问题,都统统归到了“政治理论”中,以批判“极左”、消除“极左”影响为由,把许多古今中外文学艺术理论中的常识性问题,如毛泽东同志71年前《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就已经谈清楚了的:“文学艺术的功能”、“文艺为什么人服务”、“继承与借鉴”等,又都搅浑了。

由于体裁自身的品格档次,特别是我国歌剧界的同行们自身保持了良好的理论修养与艺术修养,在那段时间里不仅没有出什么格调低下甚至反动的东西,而且创作并上演了不少诸如《苍原》、《沧海》、《屈原》、《张骞》、《马可·波罗》、《党的女儿》、《月落乌啼》、《深宫欲海》、《星光啊星光》、《悲怆的黎明》、《台湾舞女》、《归去来》、《芳草心》、《素馨花》、《从前有座山》、《再别康桥》、《杨贵妃》、《阿里郎》、《半生缘》、《雁儿在林梢》、《山野里的游戏》等优秀或较好的作品。这也是由于我国歌剧界有一个自《白毛女》以来形成的优良传统:有几位坚持正气、骨气的老同志坚守阵地:有一批正派、实干的中青年同行在为共铸中国歌剧的辉煌,悲壮而朝气蓬勃地战斗的结果。

为了我们的歌剧事业更加繁荣、兴旺,更为了我们的歌剧走向世界并在世界舞台上更加光彩夺目,总结过去的一些宝贵经验,辨明一些已经开始向我们歌剧领域浸渗的理论和观点的正误是必要的。为此,我将我的引玉之砖抛出来,与同仁们共同探讨。

由“玩”文艺及“实现自我价值”谈起

“玩”文艺及“实现自我价值”是前些年颇为时髦的两个口号。所不同者,前一口号只限于文人圈子里;后一口号则呼啸广泛得多。所相同者,都是以“本我”为核心——许多热衷于“自我价值”这个词儿的、高举弗洛伊德大旗的人,实际上连弗洛伊德理论中关于“本我”、“自我”、“超我”的三个不同概念都没搞清楚,便误将“本我”当“自我”,使“自我价值”的实现变成了一种不仅不对社会负责、不对国家负责、不对人民负责,甚至对自己的家庭、爱人以及自己的前途也不负责的动物性的“本我”的实现。

“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运动。”(列宁)上述思想和理论的混乱已经在我们国家、我们的文艺界产生了恶果。

文学艺术的功能究竟有哪些?这些功能中究竟有无主次之分?文艺审美究竟存不存在“导向”问题?……这些都是需要重新提起和澄清的。

以文学艺术娱乐人,那是“文娱”:以文学艺术赚钱,那是“文商”:以文学艺术教育人,那是“文教”:以文学艺术进行宣传、鼓动,那是“文宣”:以文学艺术感化人、潜移默化人,那是“文化”。虽然,各个行业的人从其行业的立场出发而各执一端,强调某一功能的重要性。但作为文化的主管部门,作为文学艺术的专门家,却无疑当以“文化”为主旨,以真实、生动的文学艺术形象和高尚的目的去感化人,潜移默化人。

欲达此目的,就必须有正确的审美趣味导向。

高级饭店里的厨师,从来是把自己所做的饭菜当作艺术品而倾注入满腔心血、严肃认真地对待的:高级服装店里的设计师如此,高级理发店里的理发师如此,高级园艺师等等,亦如此。如果他们不准许除他们之外的一切普通人吃普通饭菜,穿普通服装,理普通发式……那就未免霸道而可笑,事实上也是行不通的。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为了迎合,或者降低自己的水平粗制滥造,或者昧着良心大歌大颂:那些普通人做的普通饭菜、普通人穿的普通服装……与他们做的高级饭菜、高级服装……同属高档艺术品,甚至是“超过了”他们的、“代表着时代最新潮流的高级艺术品”、是“艺术发展的主流、方向”……更甚者,把里面放了砒霜的饭菜也吹捧为“高级”饭菜,那人们就无法不怀疑他们的动机、他们的居心了。

文学艺术亦如此,比如音乐:办喜事要奏喜庆音乐:死了人要放哀乐:高兴了,要唱几句欢快的歌:痛苦了,要唱几句悲哀的歌:相爱了,要唱一大串儿的“爱恋”:失恋了,要唱一大串儿的“愁丝”……喜怒哀乐,人情所不能免也。乐者,既为“心之声”,它也就和吃饭、穿衣……一样,为人类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所谓通俗音乐,那当然是人类生活中必然存在的东西。伟大的音乐家们哪个能禁止得了车间、地头、街巷、家庭中的普通人的不符合“作曲法”、不符合“科学发声法”的自编、自演、自唱的歌?但是,如果我们的音乐家们也昧着良心去大歌大颂通俗的,甚至黄色、反动的东西“是音乐艺术中不可逾越的高峰”、“应为时代音乐的主流”……这就不仅是普通人、甚至连搞通俗音乐的人也要怀疑他们的动机和居心了。

可前几年,确就出现了那么多真真实实的咄咄怪事。岂止音乐界!文学界、戏剧界、美术界……不也一样-隆论沸扬吗?

错误的格调低下的审美趣味导向使经历了十年浩劫之后重新繁荣起来的我国文学艺术事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严重影响了一代甚至几代人的素质。

社会主义的改革开放和“四化”大业的基础首先必须是良好的国民素质:身心健康、品德高尚的人。而没有健康的、高尚的美育,就不可能有身心健康、品德高尚的人,单纯的德育即如一无轴独轮,难以稳进,更难以完成其使命。

健康、高尚的审美趣味导向的形成,是以文学家、艺术家的健康、高尚的作品及评论为基础的。“文如其人”、“乐为心声”、“喷泉里流出的都是水,血管里流出的都是血”……都是说明了“正人先正己”及文学家、艺术家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与道德修养的重要性。

列宁191 9年了月31日写给被那些“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没有忘记,什么都没有学到的人,在最好最难得的情况下,也不过是些彷徨迷惘、悲观绝望、呻吟叹息、反复背诵旧成见、既胆怯又自己吓唬自己的人”所包围的高尔基的信中指出:“要观察,就应该到下面去观察——下面可以遍观建设新生活的情况。”

文学艺术要真正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党,肩负起以健康高尚的情操感化人、潜移默化人的神圣使命,就必然促使有良心、有道德的文学家、艺术家加强道德的修养,割除自身的腐败,走出精神贵族的“沙龙”,不做贪官、大款的“三陪”,在“超我”与“本我”的搏击中,努力完成一个身心健康、品德高尚的“自我”。

安泰的启示

希腊神话中的巨人安泰俄斯的故事,几乎任何一个初涉文学艺术领域的人都熟知:他的巨大力量来自他的母亲——大地:只要他的双脚离开大地,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后来,人们把母亲——大地进一步引申,成了祖国、人民的同义语,启示着一切人,特别是文学家艺术家永远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永远不脱离人民。

71年前,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进一步精辟地指出:“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这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是粗糙的东西,但也是最生动、最丰富、最基本的东西:在这点上说,它们使一切文学艺术相形见绌,它们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毛泽东同志还热情地呼吁:“中国的革命的文学家艺术家,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

实践证明,真正优秀的、经得起历史考验的文学艺术作品,都是深深地扎根于人民、扎根于民族土壤的。而那些远离人民、远离民族土壤的,“寂寞”、“无奈”、“苦闷”、“惆怅”、“孤独”、“冷漠”、“凄楚”、“忧伤”、“哀愁”、“烦恼”、“沉落”、“绝望”……(以上所引用的词全部摘自崔健演唱的歌)的醉生梦死或歇斯底里的“本我”的宣泄,只能像流行感冒、流行脑炎……一样,除了在泛滥之时污染一些人的灵魂之外,别无他益。

我们的华夏之邦是一片沃土。古往今来,涌现过多少杰出的人物:有孔夫子、孙中山、毛泽东那样的伟人:有屈原、杜甫、周恩来那样的忧国爱民之士:也有文天祥、鲁迅、彭德怀那样刚直不阿、正气凛然的铮铮铁汉!有无数不知姓名、默默无闻如自贡历代盐工那样的奉献者,更有那一腔热血,无私无畏,高举社会主义大旗为改革开放披荆斩棘的无数开路先锋和浩荡大军……

我们的华夏之邦是一片沃土。难以数计的民族文化遗产在五干年历史的长河中珠辉玉映、流光溢彩:有世界上最早的大百科全书《永乐大典》、有世界上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有世界上最早的军事著作《孙子兵法》、有世界上壁画的最大集中地“敦煌莫高窟”、有世界上最大最完整的有固定音高的敲击乐器编钟,还有关汉卿、汤显祖、司马迁、吴承恩、曹雪芹、顾恺之、齐白石、张大干、梅兰芳、巴金等名震寰宇的文学家、艺术家以及极其丰富的民族民间文学艺术宝藏。

尽管那些“没有祖宗的流浪汉们”(词作家张东辉语)由于偏见或无知视而不见,但这些确是任何人也否定不了的铁的事实!

只有扎根于民族的土壤,才能使我们的文学艺术之泉永不枯竭:只有扎根于民族的土壤,才能使我们的文学艺术之树道劲挺拔。

开放、借鉴与奴气

扎根于土壤中的大树,需要大地的负载与巩固,需要土壤中的养料与水分,同时也离不开阳光、雨露、空气……扎根于民族土壤中的文学艺术,需要来自民族民间文艺与优秀遗产的滋养,同时也离不开当代的、国外的优秀文学艺术的多方面的营养。没有开放与借鉴,文学艺术之树就会因营养单调、贫乏而枯萎。

前些年,黄土地上刮起了一阵民族虚无主义与历史虚无主义之风,一些脸上涂了蔚蓝色油彩的人把文学艺术之树从民族的土壤中拔了出来,抛上那出了轨的外国列车,在中国大地上(特别在一些大、中城市和大学校园里)横冲直闯,散发着霉臭的殖民主义气息……

当正直的人们着手纠正这种状况时,他们马上跳起来反驳说:“这是改革、开放中必然的现象。不能因为洗澡水脏了,就把澡盆里的婴儿一起泼掉。”似乎脏水和婴儿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连脏水也不能泼掉了。

我们当然不应该因为水脏而连婴儿也一起泼掉,但也不能为了借口保护婴儿而连脏水也不换掉。我们决不能让婴儿——这个新时期的文学艺术长期浸泡在那盆含有殖民主义毒液的脏水中。随时换掉盆中的脏水,正是为了保证婴儿的洁净、健康的成长。

婴儿的健康成长,也需要多方面的营养,无论是中国食品、外国食品,都可以,但目的只能是:有益于婴儿的健康成长。正如吃羊肉,目的是为了增加身体营养,因此,要把羊肉加工后再吃下去,而不是搞器官移植——把自己的大脑、内脏及身体的各个部分逐步全换成“羊”的——部分“羊”化或彻底“羊”化:更不是以人为耻,以羊为荣,把羊皮披在身上装“羊”。

文学艺术只有质量、品位的高低之分而无风格、流派的先进与落后之别。所谓文学艺术的现代化应是扎根于民族土壤的基础上,不断吸收当代的、外国的新经验、新技法、新观念,而不是丢弃自己本民族的东西而“洋”化。所谓“生在黄土地上的中国人,无论怎么写,也不会脱离中国人的气质”,那是一种玄学——在整个社会由于舆论及审美趣味的错误导向而被一种资本主义的或者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文化氛围所笼罩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中国儿童、青年,就很难说都有“中国人的气质”。

既然是要学习与借鉴外国的新经验、新技法、新观念,那就首先应该强调个“新”字。于是乎,“代沟”一词前几年就颇为时髦了一阵子。大有一种将非“本代人”斩尽杀绝之势。盖言“本代人”者,那就应当是掌握着当代最新经验、最新技法、最新观念之人了吧?然而,很令人失望,在他们那里大为“流行”的弗洛伊德、叔本华、尼采……统统都是在国外早已过时了的东西,即便是那些所谓的“掌握了西方最先进的经济理论”的经济学家们,也不过是捡得些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鼠目寸光的、疯狂掠夺式的、连资本主义国家也早已摈弃了的落后的经济理论。而真正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最新”的东西,如:里夫金的“熵”定律,马斯洛的心理学……则有许多方面接近了马克思主义,只不过由于他们学识及阶级的局限,未能达到马克思、恩格斯的水平罢了。我们再抛掉一切怨气和偏见,真正平心静气地,深入、全面地学习一下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将它们的基本原理与我们过去的成就、偏差、失误进行对照、总结,同时将它们与当前最时髦的尼采、叔本华、弗洛伊德、里夫金、马斯洛、波普尔、萨特……的理论对比一下。我想,只要稍有一点做人的、起码的良知,就能够毫不犹豫地得出这样的结论: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理论!因而,即使在台湾,马克思、恩格斯的《资本论》也还是被评为“1990年十佳畅销书”之冠:在2004年由德国电视二台和德国《图片报》联合主办的“最伟大的德国人”评选活动中,马克思也还是名列第三,名次排在了巴赫、爱因斯坦、歌德之前。国内外的许多出版物中,都毫无例外地把毛泽东列为“对世界历史产生伟大影响的伟人”……

无愧于“本代人”这个称号,就应该首先学好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郁达夫先生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伟大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

我不愿我们的国家封闭成盲目自大的“夜郎”之国:我也不愿我们的民族再让“假洋鬼子”式的“生物之群”遭践成自卑自残的“奴隶之邦”。

坚定地扎根于中华民族的土壤,积极地吸收世界上一切真正优秀的、先进的养料,使中华民族不卑不亢、堂堂正正地跻身于世界先进的民族之林!

期冀于斯,奋争于斯!

结束语

中国歌剧的“坚”在哪里?早已被西洋自身以清唱剧、康塔塔、轻歌剧、喜歌剧、乐剧、音乐剧在形式上突破了的、由格鲁克在理论上突破了的“意大利正歌剧”的模式,至今仍在桎梏着我们,让已有七十多年历史的中国歌剧仍然处于“描红”阶段,不准越雷池一步。

中国歌剧的“难”在哪里?早已由老一辈理论家王光祈、丰之恺等在翻译时便解释清楚了的一些歌剧中的表述形式、方法、体裁的名词,现在反而“被不清楚”成唬人的大棒了!为实验、为比赛、为高精尖、为让城里的富豪白领“把玩”、为让外国人称赞……几乎成了唯一的目的、评判生死的标准,唯独忘记了最广大的那批人:我们的衣食父母——工农大众!

攻坚克难,为他们写点什么吧,十亿工农兵是世界上数量最大的歌剧观众群体!

能够让具有中国作风、中国气派的歌剧持久地、永久地存活在他们中间,将是中国歌剧人最大的欣慰和最大的幸福!

(注:作者韩万斋,国家一级作曲,中国歌剧研究会理事,四川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英国皇家艺术研究院(RAA)终身荣誉院士及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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